第四卷 黑色小夜曲 第四章 魔像

    遥远的群山环绕着清澈的湖泊，夏日充足的雨水令山林焕发出鲜嫩的翠绿色，温暖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倾洒而入，照射着欢腾的鸟儿们，淙淙的泉水在林间流动，不断撞击岩石演奏出山林的乐章。

    “您看这地方如何？”奥利佛一边站在山崖上欣赏着风景，一边问道。

    “很不错，”雷札德欣然说，“你怎么发现的？”

    “其实是我的助理亚瑟发现的，”奥利佛笑道，“那小子以前是个浪荡子，拿着老爸的钱到处游山玩水，所以发现了这么个好地方。说真的他其实挺有才能，只是别人都没注意到罢了。”

    “你似乎很欣赏他，”雷札德说，“商业上的事要怎么做你可以自行决定，但是别忘了我们现在所走的道路是不能和别人走得太近的。”

    “我明白，”奥利佛点头道，“不该说的事我绝不会对他提，这也算是为他好。”

    “那么，上次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雷札德问。

    “您的新身份准备好了，只要有钱这种事很好办，”奥利佛取出一个信封，“克拉克.肯特，年轻的博物学者和药剂学家，罗宾.格里埃罗在旅行中认识的朋友，现在则是合伙人的身份，至于出生地我选在了奥斯卡，那是个在战火中毁灭的城市，根本无从查起。”

    “呵呵，博物学和药剂学？”雷札德笑了起来，“我倒也勉强可以胜任。不过一个学者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是有点奇怪吗？”

    “虽然只是作为实验室外地据点之一，但是考虑到您是杰克佛里德通缉的重犯，太过接近闹市区肯定不行，”奥利佛说，“这地方从城里坐马车两个半小时到达，我觉得还算理想。至于偏僻的问题我另有办法，这附近湖里的鱼虾rou质极佳。但是除了少数附近村庄的居民，并没有什么人来捕捞，我认为如果在这里投资建个小型码头和水产加工厂，要不了多久这地方就会成为千帆城的卫星镇之一，偏僻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而我作为你地合伙人，在这个靠近我们产业同时风光秀丽的地方盖间别墅住着也十分合理，”雷札德补充道，“非常好，很优秀的计划。”

    “能得到您的认同就最好不过了，”奥利佛恭敬地说。

    “心脏方面。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雷札德换了个话题。

    “不，没什么特别的，”奥利佛回答，“一切都很自然，您要不问我都忘了这回事儿了。”

    “看来人工心脏工作的不错，”雷札德点点头。“不过当初给你安装的是一个只考虑一年工作期的试做型，安全起见现在应该换一个了，你安排一下手头的事情，然后和我一起去实验室吧。”

    “非常感谢，我立刻安排，”奥利佛连忙说，事关生死他自然也绝不敢马虎大意，“直到现在我很难想象自己胸膛里地心脏竟然是人造的，魔法的世界太神奇了。让人充满向往。”

    “哦，”雷札德意味深长地一笑，“奥利佛，你有兴趣介入这个世界吗？”

    “不，不，”奥利佛连忙道，“我知道魔法是一个值得投入毕生精力和时间的伟大世界，虽然我的确向往魔法的神奇，但是我地才能和兴趣都在商业上，只是这一项已经占用了我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我并不认为凭自己这块料如果只是随便学学魔法能有什么成就。”

    “很好的自知之明。”雷札德点点头。“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你有兴趣把经营领域拓展到魔法物品吗？”

    奥利佛心中猛地一动。他明白雷札德的意思了。

    魔法物品的范畴很广泛，它并不一定指含有魔力的物品，有可能仅仅是魔法实验所需要的材料，而针对的对象也绝不仅是魔法师，任何人尤其是冒险者们都会热衷于采购魔法物品。

    举个例子，从干净的火山灰到可以自动施展雷云风暴地魔法剑都属于魔法物品的范围，区别在于前者只是最基本的素材，几个铜币就可以买一袋；而后者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根本有价无市。

    如果只是基本素材，那全大陆各大城市都有相应的商店，毕竟这东西的需求量也很大。

    但如果是高级魔法物品，比如一些珍贵稀有的极品材料或者是强力魔

    法宝物，那多数只是在持有者之间一对一转让，一方面有能力购买的人较少，而另一方面行当成本太高。而一旦干成，又实在是太过暴利，所以真正经营这个行当的商家，无不有着极大背景，而这个背景多数便是国家政府了，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地术士塔。

    雷札德所指，自然不可能是前者，那他显然说地是高级魔法物品。

    说真地，奥利佛过去虽然也是知名富商，但却从来没有要经营高级魔法物品的打算。

    并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追求，正相反，作为一名成功地商人，经商就是他的事业，赚取金钱就是他的价值，对于高级魔法物品这种充满机遇和挑战的领域他自然十分想要介入，无奈却不得其门而入。

    首先一个难关就是财力，奥利佛过去虽然是千帆城的知名富商，但在那些有国家机器做后盾的庞然大物面前，却还什么也算不上。

    更重要地是。财力绝对不是经营高级魔法物品的唯一要求。

    第一个难关，是生产和鉴定。普通商品的生产和鉴定雇佣专家和工人就能解决，但魔法物品不同，能够制造和鉴定魔法物品的人本身必须拥有相应的魔法造诣，换言之就是有实力的魔法师，而越高级的魔法物品对制造者地实力要求也越高，然而越是强大的实力者。越是嫌时间不够用的人，要让他们费时费力为你制造和鉴定商品，又是谈何容易？

    第二个难关，是原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有强大的魔法师肯效劳，也不可能凭空做出东西。高级魔法物品本身需要高级的材料，上次雷札德从雪山猎得的电龙电气袋在魔法材料中充其量只算中上级，市价几千金币，即使如此已经供不应求，可想而知更加高级的魔法材料是何等难得。比如巨龙双角、凤凰羽毛，就算你兜里揣满了钱，又跟谁买去？而且有些珍贵的材料保存环境也要求苛刻，没有响应的技术硬件，就算到手了也很快毁于一旦。

    第三个难关，是出手。好不容易得到一件高级魔法物品。要卖出去可不那么容易，并非没人要，相反想要的人实在太多，可是这中间出得起价地人却少，而就算出得起价也未必肯出价，没有足够的后台必然要面对巧取豪夺，自然是极为难做。

    也正因为如此，过去的奥利佛有充分的自知之明，从来不打高级魔法物品的注意。

    不过。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

    雷札德毫无疑问是一位实力和技术兼备的魔法师，他地存在立刻解决了第一个难关，而后面两个难关在他们的智力、财力和实力下也未必不能慢慢攻克，奥利佛骤然发现，其实自己已经渐渐开始具备经营高级魔法物品的某些条件。

    当然，无论从财力还是人手来说，条件还远远不能称之为成熟，但不管怎么样，的确已经具备了一定成程度的基础。

    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奥利佛一旦萌发这个念头。就越来越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难关诚然很多。但奥利佛克制不住尝试一下的欲望，体内那些对经商充满热情的血液。正在灼灼燃烧。

    更重要的是，奥利佛非常清楚，以雷札德地为人，这话一旦说出口，就绝对不止是说说而已，他必然已经有了某个深思熟虑的计划。

    “雷札德大人，”奥利佛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真的要做，那财力和销售渠道我都可以想办法，只是这个商品上面有些难处。远的不说，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的术士塔可是有大量专攻炼金学的魔法大师负责制造物品，他们的基础和实力摆在那里，实在是很难与之竞争，不知您有什么高见？”

    “我们现在只是初具雏形，如果想和术士塔这样的庞然大物抢生意，那未免太愚蠢了，”雷札德笑道，“常见的魔法装备和卷轴等等肯定不行，就算我有信心制造出比术士塔更好的魔法物品，但他们有至少几十个高级魔法师，涵盖各个领域，下层工人数千都不止，和他们拼那是犯傻。不过，我掌握着一项稀有地技术——魔像术，从这个领域另辟蹊径地话，未始不能有一番作为。”

    “魔像？您是指那些会动地构装人形吗？”奥利佛问道，“托尼.塔克那儿就有两个，据说是各花了

    三万金币购买的，他很稀罕呢。”

    “哼哼，”雷札德笑了起来，“那两座青铜魔像，在我眼中根本是粗制滥造地废品之作，也只有外行人才当作宝贝。”

    “您的眼界当然是高，”奥利佛连忙说，“只不过……说真的，我觉得那两座魔像雄壮威武，力大无穷，已经很了不起了，千帆城的商人也都非常羡慕呢，只是斯塔克说那是一个和他有交情的魔法师卖给他的，别人有钱也买不到。”

    “只是样子威风而已。”雷札德摇摇头，“这种魔像造价高，耗能源，却顶多只能拿来做土木工程，其它实用性一无是处。别说是我，一个十级地魔法师或者战士绝对可以轻易放倒几个，我还原古代技术创造的‘真正的魔像’。与它们不可同日而语。”

    “古代技术？‘真正的魔像’？”奥利佛惊喜之余又有些好奇，“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怎么？你不是看过了么？”雷札德似笑非笑地说。

    “看过，什么时候？”奥利佛疑惑地说。

    “一个小时前，你不是还夸奖它驾车技术不错么？”雷札德笑得更厉害了。

    “不……不会吧？！”奥利佛愕然回头。

    始终一言不发的马车夫走了过来，冲雷札德和奥利佛鞠了一躬，然后脱下了大盖帽，露出一张完全由金属构成的机械脸。

    “这个还行吧？”雷札德拍了拍魔像的肩膀，“无论体格、重量都参考正常人类地标准，可以和人一样进行精细而有柔韧性的动作，连马儿都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常。”

    “可它……怎么认识路？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啊。连您也不知道。”奥利佛问道。

    “我不是让你把路线从地图上标出来吗？”雷札德解释道，“它可以自己识别。”

    “太了不起了，”奥利佛称赞道，“如果说斯塔克的魔像是个粗鲁的战士，那它就是个精确的技术人员，明显更有价值。”

    “不。你错了，”雷札德淡淡地说，“它——是战士。”

    刷！魔像的右臂猛地伸长，深深地刺入一棵大树的树干，随后一搅，粗壮的树干立刻崩断，魔像毫不留情地以高速连番斩击，少顷过后，只剩一地碎木。

    “……兼顾力量和敏捷。右腕藏有收发装置和武器系统，”看着目瞪口呆的奥利佛，雷札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初步估计，它地战力在青铜魔像三倍以上，应该能达到九级战士的水准。”

    “我……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奥利佛感叹道，“的确如您所说，和它相比，斯塔克那两个引以为傲的魔像根本什么都不是……对了。它叫什么？”

    “这是试做体。”雷札德微笑着说。“我称它为——‘零号机’。”

    “这……这么伟大的杰作只是试做体？！”奥利佛控制着自己没有惊呼出来，“那要是完成了该有多厉害啊？”

    “从性能上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缺失，”雷札德皱了皱眉，“但是我对它地自律系统很不满意，无法逻辑推演，无法自动反应，终究只是傀儡。”

    “恕我直言，”奥利佛汗流浃背地说，“这样已经很可以了，您到底想创造出什么？”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雷札德笑道，“或许，等我造出来就可以知道了。”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您觉得它值多少？”奥利佛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它简直是无价的，根本无法确定价值。”

    “不是卖原型机，”雷札德说，“要卖的是量产型，各方面性能都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当然还是比斯塔克的破烂强多了。”

    “谢天谢地，”奥利佛松了口气，“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把它卖出去了。”

    “当然不能明码标价的卖，”雷札德说，“要周密布置，我们甚至不能露面，从黑市流传出去就行了，当然在出售的量产机上我会做适当的布置，确保制造技术无法泄露。”

    “我几乎可以看见了，”奥利佛缓缓地说，“千帆城和阿斯托利亚都会为这东西轰动地。”

    “确切地说，是整个大陆。”雷札德自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