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混沌的篇章 第一章 眼镜蛇

    海德思堡，弗伦斯伯格边境城市。

    一个流浪汉脚步蹒跚地在街头前行着，不时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路人们。

    他样子邋里邋遢，满脸脏兮兮的胡渣，妇女们从他身边走过时都会不由得皱起眉头——太难闻了，这可怜虫多久没洗澡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刻意避开他，一个小扒手悄悄尾随了过来。

    这个流浪汉显然不会是多肥的目标，但是这种失魂落魄的人最好下手，而且无依无靠引不起任何麻烦，所以小扒手不介意在他身上碰碰运气——能拿两个铜板也好，起码先填饱肚子。

    流浪汉缓慢的速度很容易就能跟上，小扒手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腰间的一块凸起的部位，他装作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和流浪汉撞了一下。

    “啊，抱歉。”小扒手笑嘻嘻的道歉，但手已经轻巧地深入了对方怀中。

    成功了！牢牢的握住了想到手的东西，小扒手心中欢呼雀跃，现在只要把东西拿来……突然间，小扒手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握住了——流浪汉枯瘦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根本无法挣扎。

    “先生，这都是误会……”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小扒手苦着脸求饶。

    “走！”流浪汉低喝一声，拽着小扒手走进了一条暗巷。“嘿！我可是奥克斯老大的手下，你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眼看求饶无过，小扒手转而威胁。

    “闭嘴。”流浪汉冷冷地说道，一把小刀已经顶在了小扒手咽喉上。

    小扒手立刻闭上了嘴巴。不过他很快又瞪大了眼睛——职业的眼光让他立刻认出那把小刀是银的，这东西该多值钱啊！

    “帮我作件事，这把匕首我送给你，”流浪汉嗓音沙哑，透出丝丝寒意，“或者立刻去死，选哪一边？”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需要花费力气权衡地问题。

    几十分钟后，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流浪汉对着一堆面包干狼吞虎咽。

    “有镜子么？”吃饱了肚子，又喝了一壶水，流浪汉擦擦嘴问道。

    “我家里哪能有这种东西？”小扒手苦笑着说，“要不您给两个钱，我现在去买？”

    流浪汉哼了一声，取出匕首用袖子狠狠擦了几下。然后依靠发亮的刀身来当镜子用。

    “都成这样了啊……”虽然匕首照得很不清楚，但是流浪汉还是可以依稀看出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打桶水给您洗洗脸吧？”小扒手讨好地说。

    “不用了，这样挺好。”流浪汉回答。

    是的，对于一个逃亡的人来说，样子和原来当然是差别越大越好。

    身为以前千帆城码头黑帮的老大，“眼镜蛇”约翰-琼斯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回想起几天前的事情。约翰仍然觉得这就像一场噩梦。

    曾经，一切都那么美好。

    借助不知名的神秘巫师地魔像生意，码头黑帮很是发了一笔财，随后又和新近崛起的富商格里埃罗搭上了线，合伙经营走私大捞一票。

    趁机扩展势力的码头黑帮蒸蒸日上。眼看着就要大展宏图统一千帆成地下势力。

    谁知到政府军却突然对他展开了清剿。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却又显然蓄谋已久，那些平时被喂饱的官员竟然极不仗义的根本没有透露一点儿风声给他，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其实也不知道。

    而且这一次出动地，竟然是最精锐的禁卫军，平时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帮派打手在这支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在这场雷厉风行的扫荡中，码头黑帮被连根拔起了。全帮上下一网打尽。只有约翰仗着机警硬是逃过一劫，但也仅以身免。连左膀右臂沙利文都为了掩护他而死。

    而逃出城外的约翰，事后才知道他们的罪名竟然是勾结黑暗议会？！

    这绝对是无中生有，没有人比身为老大地约翰更清楚这一点，的确这些日子及黑暗议会风头大劲，一些地下势力也开始主动逢迎了上去，当约翰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好在观望着。

    阿斯托利亚名义上也是教廷神圣联盟的国家之一，勾结黑暗议会是很重的罪名，所以即使是那些被俘虏的帮派成员，也都很快被公开处死了。

    时候没多久，约翰也就大致想明白了，自己地势力并不受到那些当权者地控制，所以当发展到令他们感到威胁时，就被理所当然的剔除了。

    早知道，哪怕投靠黑暗议会也不至于如此，本想左右逢源结果却是两头不讨好，约翰心中也唯有无奈一叹。

    但，如果就此放弃，那也不是“眼镜蛇”了，习惯未雨绸缪的约翰早就为自己留下了一些秘密财产，再加上这些年以来，脑子里也积攒很多珍贵的情报，约翰相信凭借自己的才能，未必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现在就得把命抱住，之前地教训也告诉约翰没有一个强力地靠山是不行的，他现在想法设法就在思考这个。

    其中一个选择就是那个神秘地巫师，此人强大毋庸置疑，而且约翰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和他的合作也做的很好，既不超出本分，又很有效益，所以假如能去投靠，对方应该也会欣赏自己才是。

    可问题在于，现在根本就联系不上。

    本来就是曲折的单线联系，还需要借助在千帆城的地下通道，在帮派覆灭前夕，约翰也曾经发出过紧急求援，但是还没等到回音一切就结束了。

    所以，另一个选择就是直接投靠黑暗议会了，但是这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难以找到对方。

    约翰有些后悔以前怎么不多和黑暗议会搞搞关系了，弄得现在连投靠都没有门路，别说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如何在开口说话以前不被杀死也是个问题。“先生，您不休息一会儿吗？”小扒手讨好地问道。

    约翰的确疲惫极了，这些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仿佛一闭上眼睛追兵就会冲到门口。

    但是他依然不敢放松，现在这里谈不上安全，那个小扒手也是不安定因素，事实上，约翰现在也没有打定主意是把那小鬼杀了还是放了。

    从稳妥的角度上来说，为了防止万一他去告密，当然杀了更好。不过自己现在精疲力竭又人地两生，杀了人以后无法立刻远走高飞，又很难处理好善后工作，如果到头来反而成了败笔就糟了。

    小扒手乖乖的蹲在那里，显然满脑子都在想着约翰承诺要送给他的银匕首，浑不知自己的性命正在鬼门关前转悠。

    “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猛然传来，一个粗豪的嗓子在门外吼道：“快开门！例行检查！搜捕异端分子！”

    约翰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说他眼镜蛇的末日终究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