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不要留手
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辉县的街道变得湿润而又干净，滴滴答答的雨滴顺着青色的梧桐树叶上面滑落，就如一丝晶莹的珍珠一般。而在这滴水珠当中，倒映着一个远去的身影，就犹如一个水中精灵一般。 张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门里，他们家不是住在那种楼房当中，而是独家独院的存在，这种地方虽然大，但是却也十分的难以打扫，在加上辉县是处在一个风口的位置，每当有大风袭来，就是尘土飞扬，整个院子就像是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一般。 看着屋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片，张勇微微吐出一口气，感到微微有些庆幸，虽然他也知道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赶快叫醒自己的父亲，并且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不差的告诉对方，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不这么想，或许这件事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至少也得先将自己答应张栋梁的事情办妥在说。 “啪”。的一声，漆黑一片的屋子，顿时明亮了起来，刚刚半只脚踏进屋子当中的张勇不由的愣在了哪里，愕然的看向屋子里面。 只见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面，袅袅升起的烟雾不停的从其手中冒出，最后汇聚到上空，形成雾蒙蒙的一片。而在烟灰缸当中，已经满满当当的全是烟头，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吸了多少烟。 “碰”一声，张勇轻轻的将门关上，有些畏惧的看向坐在沙发上面的父亲。轻轻的说了一句 “爸，您还没睡啊？”。 面色严肃的张岐山，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凌厉的目光就好似一下子将其看透了一般，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抬手将手中的烟头扔在烟灰缸里面，双手报臂的对张勇说道 “过来坐下”。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张勇无奈，只好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下。 “干什么去了？”。对方接着问道。 “没干什么，就是和朋友们去一起玩了，玩的时候忘记了时间，有点晚了，就是这样，以后再也不会了”。 张勇慌忙解释道。 听着儿子的解释，张岐山并没有露出什么愤怒的表情，这种反常的举动，一下子就将张勇的心给提了起来，对他老子，他可是在了解不过了。脾气暴躁的很，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事情，或许立马就抽出拖鞋撵着自己跑了，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畏畏缩缩的之间，张勇抬头看向对方，不过刚刚一抬头，他就和自己老子的目光对视到了一起，顿时，一阵心慌的感觉在自己的心中油然而生，好似今夜发生的一切对方都一清二楚一样。 “张勇，你老爸我当警察都快二十年了，不要想着要骗我，说实话到底干什么去，有些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要你说罢了”。 音量微微有些提高，可以听出对方现在是有点生气了，被自己儿子骗，或许在每个父母身上都会发生，但是，这也得分什么事情，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小事，那么或许可以不在意，但是，若是影响极大的事情，就不可以不管不问了，因为，那样很容易出事的。 而张勇今晚的事情，还算小嘛。 张岐山的话慢慢落下，就好像一面大锤子一般，在不停的敲击着张勇。低头不语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那好，我再问你，你让你刘叔叔逮捕的那个是什么人，为什么逮捕没多久就又把他给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到底因为什么你们要找他的麻烦？。你准备还瞒我到什么时候，啊！”。 “啪”。的一声，张岐山的右手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面，震的整个桌子都是嗡嗡发响，可想而知他心中到底有多么的愤怒。 张勇身体顿时一颤，畏惧的看向坐在沙发上面的父亲，在他的这几十年当中，他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父亲发如此大的火。就算是在自己中考的时候，考试了个倒数的时候，也没有过。但是今天竟然为了这么一件事情拍桌子了，难道，他知道了那些事情？。 其实张岐山知道的不多，他所知道的一切也都是从城关派出所所长刘启明哪里得知的。或许，他可以对自己儿子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件事情不行。 张栋梁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没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后台，抓他张岐山更本就不怎么在意，或者根本就轮不到他在意，因为对方实在是不够格，他真是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小人物竟然能够劳动一个局里面正科级的郑红星，这不得不说是一幢奇事。 作为局里面的二把手，郑红星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对他的家事也了解的很清楚，重来没有听说过他还有这么一个亲戚。若张栋梁不是对方亲戚，那又是什么人呢，这里面牵扯进自己的儿子，所以，出于警察的直觉，他不得不问清楚这个问题。 但是他重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大，甚至远远的超出他的所料，就算是他从警这几十年中，见过那么多的罪恶滔天的罪犯，也没有像这桩案件那样骇人听闻，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对头的身上，也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庆幸，还是该算是是惊醒。 没有一个公职人员是彻底的干净，那样的人，在这个系统当中是混不长久的，想要得到擢升，就必须将自己置身于这个大染色缸中，这样才能够彻底的融入其中，在时机到来的时候，一鸣惊人，成为那人上之人。不过，可惜，虽然张岐山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也一直都置身于这个大染色缸当中，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擢升，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当初的派别原因，而在曹克山一举当选为辉县的县长，而魏锦山却黯然离去的时候，他张岐山的生活就更加的难过了，每天都是低头生活，可以说那个时候，他这个警察副局长，是全警察局最窝囊的局长了，直到魏锦山之后又荣归故里。 听着儿子一字一句的讲述着今天的见闻，张岐山不由的感觉，是不是老天觉得太过于亏欠自己，竟然给自己一个如此的大礼。若事情真的是真的话，那么等待他的，或许就是一个大大的游戏礼包。 等到张勇的声音在此停止的时候，客厅当中在此的陷入了沉静当中。只听到张岐山不断加重的呼吸声。 ‘啪’一声轻轻的火机响声在寂静的客厅当中响起。之后一丝浓郁的烟雾从张岐山的口中冒出，又是一根中华烟从对方的手中点燃。 望着空中已经形成一片的烟雾，张岐山不由的有些出神，这件事情不仅给他的震动很大，恐怕，对任何一个在这个圈子的人来说都是十分的震动。 良久，张岐山才看向张勇轻轻的说道 “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听到父亲的声音，张勇看着对方张了张口，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到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没有再说，眼神之中竟然充斥着一些黯淡。 张岐山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想说什么，以他对张勇的了解，知道他是不忍心看张栋梁一人就这么死了，想要自己去救他。说到底，还是热血心肠，没有一丝的社会经历，他那里知道，若是张栋梁不死，又如何将坐实这件事情呢。还是太过幼稚啊。 想到这里，张岐山不由的摇了摇头。同时，他的脑海当中竟然不自然的闪现出一个稚嫩的脸庞，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只不过是初二的学生，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机，怎么会有如此的手腕，还有他的处事方式怎么会如此的不同和成熟，这和同样是学生的张勇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在张岐山心中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初中生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东西。 看着自己儿子黯淡的目光，张岐山不由的感觉一阵的不舒服，叹了一口气，不由的说道 “小勇，这件事你不能怪王立，他现在这么做，是最正确的选择，你们若是在继续留在那里，恐怕不单单是他们，恐怕你们也会有危险，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们对手的实力，你们根本就是一个档次的，所以，这件事上，王立做的不错，你应该好好的向人家学习一下”。 张勇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会对自己解释着一切，而且还会这样为王立解脱。 “好了，你先回吧，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这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能够玩的起的游戏，你先去睡吧，这两天那也不要去，就留在家里，听到没有，学校那边的事情我会替你处理的，至于张栋梁的妻儿，我们市中心哪里还有一处旧宅，我回头派人安置他们一下，你不用担心了”。 张勇听后心中不由的一喜，虽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帮到对方，但是，却也算是帮对方做了一些事情，这多多少少让张勇感觉到心中安慰不已，不由得对着自己老子露出一丝的笑容，说道 “谢谢老爸”。 之后，扭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去了。 要说真正的兴奋，恐怕那也是他老子的感到兴奋，因为还有什么事情比干翻自己对手来的兴奋呢，他还真想不出来。 笑着骂了张勇一句，张岐山起身来到自家座机电话旁边，刚刚准备拨打电话，竟然听到电话嘀铃铃的响起，看了看电话号码，他顿时一愣，竟然是他的电话，难道……、 张岐山不由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轻轻按通接听键，将电话放在耳边，带着一丝的笑意说道 “怎么了？，老魏，半夜两点多给我打电话啊，有事？”。 张岐山带着一丝调侃之情，对着对方说道。 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磁性，让人感觉不由的一震，好似不由自主的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老张，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你就跟我耍滑头吧，搞不好，你这老小子现在正在哪里偷笑呢？，呵呵，别装了，说吧到底怎么办？，这次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一想不苟言笑的对方，竟然也会开玩笑，这让张岐山感到十分的惊讶。不过想想也对，当初的种种，也还历历在目，背井离乡，被人嘲笑。虽然后来老魏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但是，毕竟人家经营这里已久，他的根基又不深，加起来也不过是小鱼两三只，真要是和人家硬碰硬的搞，他还不一定能够胜过对方，所以，一只就是忍气吞声，直到今天这个天赐良机。 “呵呵，没想到你老魏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我可是对你的隐忍十分佩服的”。 张岐山笑着对对方说道，也不再做什么隐藏，既然对方已经知道，那么也可以肯定自己这边的猜测，王立那小子，一定在离开张栋梁哪里之后，去了魏书记哪里，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真是不可小看啊。 突然之间，张岐山有种感觉自己有种已经老的感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排除了之后，继续说道。 “老魏，准备怎么办，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办，还是准备暗地里行动，到时候给对方来个致命一击？”。 虽然带着一丝的询问之意，但是，其语气却是更加的趋于第二种发放，很显然，他张岐山也是不想手软，想要大蛇七寸，直接致死。 听到张岐山的话，魏锦山的话语不由的少见的迟疑了一番。这次他们要办的人物可不是一般的人，而那曹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关系错综复杂，涉及之面甚广。 “老张，我知道你心里面想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他曹克山可是和王书记的关系不一般啊，要是真的毫不留情的办了，恐怕……”。 对方话语未落，就听到一个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悠然响起，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这让对面的张岐山感到十分的诧异，只听里里面隐约的传出 “魏叔叔，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件事情曝光之后的影响力会有多大，您应该最清楚不过，就算是他和上面的那位领导有关系，我不相信对反会不顾及这件事情的影响，敢公然就维护对方，要知道这可是十二条人命的惨案啊”。 稚嫩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对着那高高在上的人说道，说的是那样有力，那样的焦急，就好像是一个为民请命的秀才一样，慷慨陈词。 对方或许身在棋中，但是，做为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一个穿越者，王立却是看的最为清楚，若是现在放对方一马，那么这件事将会再次推迟，但是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只不过时间推迟了，它终究还是会爆炸的，而且，到那时他爆炸的威力则会更大，更具杀伤力。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件事，太大了，我相信王书记，他不会参与其中的。再则，老魏，你想想咱们这帮兄弟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就算是为了兄弟们，这口气也应该出”。 张岐山略带悲伤的情绪，缓缓说道，就好似在其眼前不停的闪现出这些所受的那些委屈和冷眼。 压在骆驼背上最后的一根稻草，终究还是将其压倒了。思付良久，天人交战之中，魏锦山终于得出了答案 “既然如此，就不要留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