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冲刺
其实身为主将,根本不应该亲自上战场,可是身为武者的血,在沸腾着,黑川庆德虽然经过二年大小三十余场血战,但是亲身上阵者寥寥无几。 今日一战,本来应该指挥大军,审时度势,但是心中却有了其他的心思,他握住了红莲的剑柄,感觉到它那本能的噬血冲动。 “今日一战如果胜利,那取得了越中和飞弹二国的我,也就正式变成了大名了吧,相信不会有什么亲自上阵的机会了,那今天就痛快的发泄一下身为武者的渴望吧!”黑川庆德这样默默的想着。 就在这时,阵前前锋已明显分出了优劣,水越胜重连冲了三次,但是都被严密的枪林顶了回去,才一刻时间,地上就多了三百条水越军的尸体,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寒光点点,如林一样的枪阵,水越军的士气已经大幅度的下跌,士兵已经犹豫了。 长摩和家见状,立刻大呼:“全军踏步前进,敌人败退就在眼前!” 还保持着枪阵,排列队型的黑川军立刻欢呼,踏步向前,这个欢呼声回荡在空中,也引起了后面各队的欢呼。 才过了一会儿,敌军也大声齐喊,冲向过来。 “战力的差异,我已经知道了,我军虽然才经过一月正规军训练,但是比起他们临时集中的农兵已经拉开了距离,而且我军的武器,也远远比他们精良。”黑川庆德目睹着密密麻麻的插着旗幡敌兵,有些冷笑:“他们是想以兵力的多数来压倒我们啊,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既然他们全军冲上,那就可以开始决战了!” 黑川庆德就是这样判断的,他向后来的旗手发出命令,后面的二个旗手立刻挥动着指挥的旗帜。 随着命令,炎平不定和易木良次军呈剪刀状向水越胜重军压了上去, 双方的军队都在向前锋靠拢,不一会儿就接触到了,只见黑川军快了半步,已经半包围住了水越胜重部,枪阵散开,前进,用长达三米的长枪来在障碍敌军主力的前进,只作防御状,而其他二队各自指刀,夹击住了已经损失很大的水越胜重军。 “恩,他们执行的不错。”黑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基本上的大势已经完成,命令他们贯彻集中歼灭一部的战略,尽快打散水越胜重军!” “是!”后面一面已经准备好的旗帜发出了信号,这是允许各部灵活行事的命令。 这时黑川庆德猛的拔出刀,刀光在空中闪着冰寒的光:“我部快速冲破水越胜重军,使之无法有组织的抵抗!” “是!”黑底红莲的黑川骑兵群呐喊着跟随主将黑川庆德冲锋过去,马匹而行甚是快速,黑川庆德也不直接冲击,稍微篼了个半圈,在黑川庆德一声命令下,全队转了个头,就狠狠的从水越胜重军的侧面而攻击了过去。 这正是水越胜重军的侧面后方,马队的速度是何等的快速,才几瞬间的时间,黑川庆德的刀,就狠狠的劈在了一个慌忙回身抵抗的水越胜重士兵的身上。 “噗!”一声很奇怪的轻响,当然上过战场的人都熟悉这样的声音,这是锋利的刀锋切开肌rou,砍断了骨头的所发出的声音。 一大蓬鲜血喷溅而出。 后面的骑兵也随之狠狠的劈出了刀锋,个个没有声音,只有依靠着马力和利刀砍在人身上的声音。 黑甲如一支铁流一样猛烈的冲击着水越胜重军,只有一会儿,就有一大片人如被割草一样的砍倒,水越胜重军前后都有敌军,一时分身乏术,顿时慌张了起来。 “大家不要慌,只要坚持一下就可以了,本队马上就要接应我们了!” 水越胜重迅速判断了局面,大声命令着,收束着慌乱的部队,在他的鼓舞下,水越胜重军虽然由于三面攻击,伤亡立刻几倍的扩大,但是还没有崩溃。 “冲上去,杀了他!”黑川庆德冰冷的吐出了这句话。 所有黑川骑兵都猛一咬牙,不理后面赶上来的一向宗军,全力进行冲锋,企图将水越胜重军来个穿透。 骑兵远比步兵有冲击力,虽然水越胜重军也拼死抵抗,但是口子还是越来越大,黑川庆德冲锋在最上前,体内力量汹涌流动,红莲妖刀所至,无不一刀杀敌。 水越胜重迎面看去,只见六百黑川骑兵如刀切豆腐一样切开沿途的士兵,随着骑兵的穿透,自己士兵的有组织抵抗全部崩溃,变成了各自为战,甚至多有混乱,不由脸色发白,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半刻工夫,插着红莲之帜的黑川甲骑,已经杀声轰隆的突破入至水越胜重的面前!而在水越胜重身边守备的侍卫队,不过两三十人,根本无法阻拦潮水般汹涌仰攻上来的骑兵! 水越胜重只见一个年轻的武将一马当先的冲入,一刀就将一个侍卫砍杀于当场,一回眸子之间,这个年轻武将已经和水越胜重的眼睛对上了,水越胜重毛骨悚然的发现,就在砍杀的一瞬间,他的眸子一片冰寒,没有丝毫的波动。 “是水越胜重殿下吗,我就是黑川家的当主黑川庆德,你等立刻投降,可免一死!”马匹上的少年虽在战场之上,但是满身是被溅上的血,但是偏偏气定神闲,向着他冷静的发问。 随着黑川庆德的喝问,和六百骑兵呐喊之声,水越胜重本队不过一千五,就算是没有其他兵力,也难以抵抗,士兵的士气一瞬间就跌至了谷底。 “混蛋,你这个乱逆,佛敌,也敢叫我投降?”水越胜重大骂一声,狞笑一声,他将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枪抬出,火绳已经在燃烧。 “砰!”一声急促的轰响。 在这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人都闭住了呼吸,但是黑川庆德并没有应声落马,他只是用了一个很简单的避让动作,就又坐稳的身体。 “敢刺杀我?” 黑川庆德的马匹在暗力的刺激下,顿时一声嘶叫,直跳而出,跨步三米余,一道刀光闪过,刀锋毫不留情从水越胜重的肩膀上砍下,直劈到跨下,顿时分成二半,一大片鲜血和内脏喷溅而出,水越胜重的脸上还凝固着狞笑,向后扑倒。 沉默! 任凭两侧如何激烈地喊杀,在这一瞬间,在场的人沉寂一片。但是只过了几秒,在后方的黑川骑兵顿时士气大盛,发出了如雷一样的欢呼:“死了!死了!水越胜重被讨取了!” “这里的局面已定,我们向后面冲过去!”黑川庆德看都不看已经被杀的水越胜重的尸体,在他看来,这东西现在不过是一堆腐rou而已,根本没有兴趣获得他的首级,他回过头来,刚才一阵冲锋,六百骑兵才折了三十骑而已。 “是!”士气大盛的骑兵齐声应着,转过了马头。 水越胜重一死,其队立刻崩溃,三千黑川军毫不留情的迅速合拢,平地之上,尸横遍野,杀红了眼的黑川军纷纷砍杀着混乱甚至投降的水越胜重军。 “快,砍一个就是一石领地!” “我砍了四个了,再砍一个就可以成为旗本了!” “哈哈,我已经砍了六个了!” 想着日后丰厚的奖赏,黑川军不顾生死的拼命作战。 正在指挥的炎平不定有点伤感,他低声而说:“神保家最后一点家底完了。”在这个乱世,失去了最基本的家底的下场是什么,他当然十分清楚,盘踞上百年的神保家,已经不可避免的走上了灭亡之路。 但是他还是迅速抬起头来:“保持队型,谁敢不听号令,立刻斩首!”他发现了士兵为了割取首级,已经出现了一些混乱。 但是面对混乱的水越胜重军,黑川军并没有完全将其包围,这将导致水越胜重军的死战——但是事实上,已经崩溃的水越胜重军并无威胁可言,一窝蚂蚁一样的水越胜重军,在黑川军放开的口子中,如洪水一样的逃亡向一向宗的本队。 而黑川军紧跟在后方,只是在左右两翼向其夹击。 黑川庆德满意的看着“围三阙一”之计的顺利实行,他随着逃亡的敌军缓慢上前,骑兵在后跟随,他的眸子,发出了寒光——他看见了因为被崩溃逃亡的水越胜重军的冲击而已经出现了混乱的一向宗的本队。 而紧跟着的黑川骑兵,将顺着这股逆流而攻击。 而就在这时,一阵铁炮和弓箭的发射声,在本队中的一向宗和尚发觉不妙,下令射杀崩溃的水越胜重军。 “咦,不错的决断嘛!”黑川庆德冷笑一声:“只是晚了一点!”
“全队左转,突击敌军右翼!目标敌军铁炮队!” “是!” 战场上的时机是一瞬间的事情,铁炮和弓箭队现在对付溃败的水越胜重军,虽然趁机直接攻击的计划破产,但是黑川庆德冷静的扫视着过战局,立刻发出了正确的命令。 骑兵在六百步的距离中来回,不过一瞬间,关键是这时一向宗的铁炮和弓箭队现在对付溃败的水越胜重军,如果转向,余下的水越胜重军将立刻冲破一向宗的本队,如果不转向,那黑川军将毫无障碍的冲击到其本队。 “快,快转右!” 一向宗的队伍中发出了焦急的号令,显然立刻明白黑川骑兵队的威胁,但是还在溃败的水越胜重军发射的队伍,哪能立刻反映过来,等黑川骑兵扑了上来时,只有二十余铁炮有一次发射的机会而已。 “砰!砰!砰!” 黑川庆德在一瞬间,就露了一手十分精湛的马技,他的身体向下一伏,就藏在马肚之中,而马速毫不停留,等铁炮声一落,他身一翻,立刻又坐在马背上,而在他的身边,十余骑在快速中堕下,立刻被后面的马匹踩中,发出了惨叫。 没有等第二批铁炮装弹,黑川庆德已冲到了铁炮队中,手中长刀,再次狠狠的斩下,一个铁炮手的肩膀立刻被砍断,向后扑到,他似乎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正在地上翻滚,就在这时,一个马蹄踏在他的腹部,本来在口中将要发出的惨叫,立刻带着内脏和鲜血从口中吐出。 “阿弥徒佛,地上佛国!” 但是这次倒很出黑川庆德的预料,大概这些士兵是一向宗的虔诚者吧,看见铁炮和弓箭没有用,他们抛却手中的武器,不躲不避的迎向黑川骑兵。 手、棍子、甚至身体,都变成了攻击的武器。 “来了,果然遇到了一向宗的狂热者了!”黑川庆德不但不惧,反而露出了冷笑,手中的刀更加快速的砍了下去——杀这样的家伙,才算过瘾啊! 嘶喊声,呐喊声,痛苦呻吟声……都是无比美妙的音乐啊! 望着他们狂热的眼神,黑川庆德的眸子,也变的分外的深邃:“黑川军听着,我们才是最强的,杀光他们!” 随着黑川庆德的一声大喝,即使战场上的厮杀声也无法掩盖,身后的一片刀光,蜂拥而上,血淋淋的rou片,飞溅的鲜血,顿时到处都是。 “啊……杀啊……追随主公!” 就算有狂热的宗教情绪,但是没有武器情况下,一向宗的信徒们单靠rou体是无法抵御飞驰骑兵的刀锋的。 “上,主公已经开辟了道路,快杀光他们!”身后的黑川军呐喊着。 “快,包围上去,不要让黑川的骑兵再次有冲击的距离!”一向宗的将领也发出了命令,于是战斗就越发激烈。 举刀,拼杀,血和残肢,逼出最大的力气,为了生存和杀戮而战斗,这时毫无怜悯,也毫无时间感觉到血腥,一切都似乎变成一场深沉的噩梦,所有的存在都不再真实,只有手中的刀才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论到个体,都渺小如尘土,在这乱军之中,生死不由自主,只有“拼命”二字而已。 唯一的例外,只有黑川庆德了吧,所到之处,斩杀过十,眸子无波无动,甚至露出了一丝怜悯,一丝讥讽,只有真有生死置于度外的觉悟,才有这样的表情吧! 砍杀一个士兵,黑川庆德的前面,顿时一松,却已经冲出了一向宗的第一层防线,而在其前,是密密麻麻口号佛国的和尚,他们个个眼神肃穆,排列整齐,倒也有几分佛门护法的神圣。 黑川庆德凝视而去,一种突然其来的感觉,使他不由失笑。 战场之上,所谓神圣,尽是滑稽。 “我心何等慈悲,当尽度你等去极乐之界!” 黑川庆德指鞭而笑,一股豪气,溢满胸襟,不急不噪,举止从容,驱马而前,当有大将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