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义学改变命运
黎子昇看到下面如此热烈的场面，不由得暗地里出了一口长气。 原先他也没有把握这些小伙伴会支持自己，这个可不是要组建什么足球联赛和同学会，这是军事训练。也是幸好这些小家伙对此懵懵懂懂，以为所谓的“军事训练”就是跑到野外去打枪而已。 他趁热打铁，当场决定明天就开始训练，当然不是全体队员一起出席的“大场面”，而是他先带着下面大部分大队委员，萧家麒和柳无瑕就不在其列了。少年对用军法训练萧大公子这样有洁癖的富贵少爷有点信心不足，万一让他拖了自己后腿反而不美。 柳师妹的情况更复杂一点，绝对不是这孩子歧视女性，而是……大家都懂得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孙武子斩美姬定军令和吴起杀妻求将那种狠劲的。所以，他也就没让这二人参加。 还要加上八名正副中队长在先锋报社集合，同少年那些“发行专员”接受实验性的训练。 这其实他就是在尝试着着手建立培养基层军官的“士官团”了。 黎大队长阁下达成了自己最大的目标，接着就是手下汇报工作的时间了。 他上次给队员们布置了三件事情：那就是开办先锋义学，成立僮仆工会和举办足球联赛。 这些当然有专人负责，如今已经离上次全体会议过去了十天，而其中有五天是休息时间，到了今天自然有了些眉目要向大队长阁下汇报工作。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面目有些黝黑，一双眼睛虽小但炯炯有神的蔡润膺蔡委员，他负责的是开办先锋义学的事宜。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哪怕就是一个人动笔写一篇小说。除非此人是重生抄袭流的主角。 厚积而薄发才是成功者的常态。 所以现在黎子昇他们第一步只开办一所义学作为试点。而这个试点就选在了铁千幢铁十三公子的湖山打捞行，湖山这个名号指的当然就是坠星湖和铁山了。 表面上，这所义学是作为湖山打捞行的员工福利，但是大老板十三公子只是提供了几间房舍和一些简陋的家具，其他全部撒手不管。其他都有少先队来提供。 这位爷看上去有点大大咧咧，实则精明得很，心里弯弯绕绕其实也挺多的，不然也不会以后天修者的修为坐上骑军司马之职。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这是小孩子办家家而已，完全没有兴趣理会。 这位平民出身的孩子就和豪门子弟萧家麒完全不同了。他还是很讲究上下份守的。 所以蔡委员站起身先向黎子昇和诸位“同仁”行了个礼，再开口说道：“报告大队长阁下和诸位委员和中队长，我们少先队这头一间的义学准备工作全部到位了！” “按照事先说好的，房舍家具都由铁千幢公子提供，而教材是从萧家麒委员的萧家书坊中按成本价购买的。现在队里报名愿意当义学教员的队员也十分踊跃，甚至超过了原先估计的最大需求。” 把好消息说完。接着他就面露愧色道：“只是……只是我们的义学现在没有招收到多少道生。收录的教员都要比报名的道生多了。” 黎子昇心想。新生事物要大家接受那必须有一段时间的吗。 他也不以为异，而是问道：“那蔡委员，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蔡润膺点点头，说道：“我也去做了些调查。发现主要原因是，那些适龄的孩子现在几乎全都在打捞行里做帮工。他们是潜不了水，但是干些杂货。做一下清洁帮着搬运矿石器具，倒是能混口嚼裹。所以，他们的父母就不愿把这些孩子送进义学之中。” 少年虽然也算是打捞行的股东，但是主事人不是他而是铁千幢。这位爷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会拒绝使用廉价的童工。 不过现在的赤县中洲可没有什么“童工”的说法，穷人家的孩子去做工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这湖山打捞行还算比较“人道”了，当然这和童工不能使用那些为成年人设计的潜水用具有直接关系。 其他行业，尤其是铁山城周边最多的煤矿和铁行中使用的童工干一些比较“轻省”的体力活，当然也轻省不了哪里去，那是司空见惯的现象。而且这些孩子往往是也在这些厂矿中劳动的工人子弟，不然还捞不到这样能为自己挣口吃食的“好”机会。 这还是因为除了去年的“天灾”的特殊时期之外，荆南一向是风调雨顺的鱼米之乡，充沛的粮食能让底层凡人，不论是仍在乡间从事农业生产的佃户，还是破产之后进入城市从农民变成的工人都有口吃的。没有大规模地卖儿卖女现象发生的情况之下才能有如此“和谐”的局面。 不过这也不稀奇，在我们这个世界现在把未成年人的权利当做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政治正确”，就连父母用责打的方式教育一下自己孩子都算犯法能抓进去吃牢饭的西方国家，当年也是肆无忌惮地大规模使用童工。 这其中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科技技术发展引入了机器的先进生产方式。按照马/教开山老祖撰写的真经中的说法，“就机器使肌rou成为多余的东西来说，机器成了一种使用没有肌rou力或身体发育不成熟而四肢比较灵活的工人的手段。因此，资本主义使用机器的第一个口号是妇女劳动和儿童劳动!为资本家进行的强制劳动，不仅夺去了儿童游戏的时间，而且夺去了家庭本身通常需要的，在家庭范围内从事的自由劳动的时间。” 他老人家这句话中除了大机器生产对劳动者的压迫之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前工业社会中的孩子也有“在家庭范围内从事的自由劳动的时间”，这其实也是农业社会的常态。 这位开山老祖对童工还有其他阐述，“机器还从根本上使资本关系的形式上的表现，即工人和资本家之间的契约发生了革命。在商品交换的基础上，第一个前提是资本家和工人作为自由人，作为独立的商品所有者而互相对立：一方是货币和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另一方是劳动力的所有者。但是现在，资本购买未成年人或半成年人。从前工人出卖他作为形式上自由的人所拥有的自身的劳动力。现在他出卖妻子儿女。他成了奴隶贩卖者。对儿童劳动的需求，在形式上也往往同美国报纸广告上常见的对黑奴的需求相似。” 因为使用了机器之后的大工业生产方式能把儿童和妇女当做和成年男子一样的劳力来使用，于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从劳动者异化为了“奴隶主”，和铁山城的工人一样，他们也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妻儿送进了工厂。 也就是说工业化生产对劳动者的压迫不但是他们的**，更是他们的心灵！ 听到蔡委员的报告，黎大队长也皱起了眉头，这也是这位少年接触的社会面还不够广阔。他毕竟是一家大票号里正儿八经的少爷，铁山学院中的前途无量的预备仙师，可以说“往来皆豪门，谈笑无凡人。”。 看看这一屋子坐着开会的孩子就知道了，就算出身最低的蔡润膺那也是铁山城中的商贩之子。 不然这些孩子的父母怎么有余力让他们进入启蒙道学，贯通先天小周天呢。如果连先天小周天都没有机会打通，这些平民之子根本进不了铁山学院的人字班。 也就是说，目前的铁山城中，至少要是市民阶层才能让孩子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以往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过童工这个问题。这孩子倒是把自己也使用童工这茬给忘了，不过这是因为在他心里从来没有把先锋报社中的孩子们当做自家的童工。 现在在蔡委员发言的提醒之下，少年人不由得悚然而惊，原来在自己身边还有这样必须要拨乱反正的社会问题！ 自己的义学一定要办，不但要办还要大办。知识才能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 黎子昇神色凝重地沉吟了一会，抬头说道：“蔡委员，你去那些工人说，凡是进入我们义学的道生中午提供一顿免费的午餐。” “免费午餐？！”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但主持义学事宜的蔡润膺，其他孩子也愣住了。免费教人读书练功已经是惊世骇俗了，现在还要让别人白吃？！ 在座大部分孩子心中嘀咕道，莫非我们这位黎大队长元石太多，烧得慌了。 不过下面在座的柳师妹心中不禁荡起了一阵涟漪，自家师兄果然是个大好人来着。 “大好人师兄”挥手道：“就这么决定了。蔡委员，你等会马上去办。我估摸着这些孩子最多也就为自己挣口吃的，如果我们提供了免费午餐，他们的父母自不会不允。这花费的元石，你报上来就是。” 既然黎大队长拍板做了决定，作为又不用自己出元石的办事人员自然没有置喙的余地，于是心头既有些古怪也有些敬服的蔡润膺点头称是，坐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