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群起混战
古辰被千夫所指,不禁冷汗直流,嗫嚅道:“但……但方才那几局又不是我判的。”当中一名黑衣弟子跃众而出,冷笑道:“这很简单啊,你既然是裁判,自然可以改判比剑结果,对不对?” 那几个赢了比剑的弟子乍闻此言,登然变了脸色,拔剑指着那黑衣弟子道:“放狗屁,你们输了就耍赖,莫不是输不起?”那黑衣弟子冷哼一声,啐道:“我呸,若不是那老头神经错乱,胡乱打人,我们怎么会输?” 那几名三代弟子早就对清诃心怀不满,眼见双方越说越僵,始终冷眼旁观,不发一言。那几个落败的弟子仗着师父撑腰,呼啦一下涌将上来,绕成一圈,将古辰围在中间,气势凌人道:“我们不管那么多,要么就重比,要么就去找长老讨个说法。” 古辰哑然无言,转眼瞧着众人,心下好生为难,不知该如何定夺。那些获胜的弟子哪肯答应,纷纷上前叱道:“愿赌服输,你们这样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 一时间,四面八方聚来的人越来越多,便连几名三代弟子都不动声色地靠近过来。古辰被众人迫在正中,几乎透不过气来。那黑衣弟子瞥见诸位师兄弟在旁助阵,底气更足,将袖子一卷,喋喋不休道:“他奶奶的,你们有种不靠裁判,真刀真枪打一场,敢不敢?” “敢啊,为何不敢?”白陵的那灰衣师弟忍耐不住,拨开众人,冷笑道:“便给你们个机会又怎地,你们打得过我白师兄么?”于泉身后的几名师弟容色恚怒,反唇相讥道:“放你奶奶的屁,要不是那姓白的暗中使诈,我于师兄又怎么会输?” 两边弟子之间本就积怨多年,时有摩擦,如今吵作一团,人人皆是摩拳擦掌,含怒待发。于泉的师父冷冷瞧了对面那三代弟子一眼,讥讽道:“朱师弟,你教的好徒儿。”那姓朱的三代弟子淡淡一笑,道:“我这徒儿武功低微,倒让许师兄见笑了。”言下之意便是我徒儿武功再是不济,也能胜过你那徒儿。 于泉听在耳中,不啻火上浇油,用力推了那灰衣弟子一把,厉声道:“姓白的,有种再比一次,老子这次输给了你,就自断双手!”那灰衣弟子站立不稳,顿时跌了个趔趄,怒道:“哎哟,动手打人么?”说罢翻身而上,挥出一拳。于泉侧身一躲,那一拳收势不住,狠狠击在后面那黑衣弟子的脸上。 此时间,场上局势一片大乱,惊叫声、怒吼声、斥骂声不绝于耳。两边弟子见有人先动了手,哪里还把持得住,纷纷拔出木剑,加入战局,与对面厮打起来。这些弟子早先憋了一肚子气,亟待发泄,是以打起架来分外凶狠,只要是不认识的人,一律不分敌我,提剑便刺。 古辰眼看情势越发不可收拾,心头大急,高声喊道:“别打了,你们都快住手!”但此时人人杀红了眼,哪还管得了许多。只这一会,古辰暗地里便不知挨了多少暗剑闷拳,无奈之下,当即撩开人群,欲要冲出重围。哪知身周的弟子被他一推,还道是对方趁机来袭,瞧也不瞧,抬剑便往他身上搠去。 古辰陡见几把木剑朝面门刺来,心下一惊,不及思量,木剑一拂,挑开来剑,随即退后飞出,择路而逃。岂料后边的弟子人数更多,场面极乱。你一拳,我一掌,打得昏天暗地。忽见古辰欺近身来,只当是敌人暗施偷袭,剑尖倏尔一转,竟是刺向古辰胸口。 所幸古辰机变奇快,心惊之下,蓦然拧腰收足,生生止住去势,继而木剑一扫,在身侧划出一道弧圆,借力打力,荡开攻来长剑。他做完这一切,只在一霎之间,还不待众人攻出第二剑,便已往人少处跑去。但放眼望去,周遭混战的弟子委实太多,拥挤不堪,古辰身不由己,步法难以施展,只得左躲右闪,避开各种乱剑暗拳。 跑出一阵,突听身后破空声响,古辰掉头一瞧,冷不防一把木剑当空劈来,一时反应不及,脑门上重重挨了一剑。 古辰被这一剑打得两眼发黑,扑倒在地,只觉受伤处又痛又麻,高高肿起一块,似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额角淌下。伸手一摸,却见满手都是鲜血,不觉惊怒交加:“岂有此理,我明明就没惹你们,为什么都来打我?” 正自恼火间,忽听脑后风声大响,左臂上又狠狠地中了一剑。这一剑劲力极大,古辰一条臂膊登时没了知觉,幸而他有真气傍身,倒未伤到筋骨。扭头一瞧,却见于泉一脸戏谑,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家伙挺耐打的,中了我一剑,居然还能站着。” 古辰忍无可忍,只觉胸中“噌”地腾起一股无明业火,睁眼瞪着于泉,胡乱扯下一截袖子,包扎一下头上伤口。于泉木剑一挥,笑吟吟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白师妹。”他嘴里说笑,正待再讥讽几句,蓦然间胸口一痛,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便没了知觉,软软倒地。 于泉的几名师弟在旁瞧得分明,只见古辰仅一剑便放倒了于泉,直惊得瞠目结舌,想要冲上去报仇,却又忌惮古辰的剑法,踌躇不前。古辰一招击昏于泉,吐出一口怨气,只觉心怀大畅,先前所受的闲气仿佛一并撒出。 周围的十余名弟子听得声响,掉过头来,一瞧于泉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不由怒道:“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伤于师兄,大伙先将他收拾了。”说罢纷纷挥剑,刷刷刷一轮疾攻,十几把木剑扑面飞来。 古成万没料到在这一瞬之间又成了众矢之的,眼见情势危急,身体出自本能反应,于电光火石间刷刷刺出十数剑。但听“扑通、扑通”一叠声闷响,那十余名弟子如遭雷击,两眼翻白,手中木剑哐当落下,相继瘫倒在地。这一下无论劲道、角度、时机均是恰到好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仅那些四代弟子骇然失色,便连那几名三代弟子的面上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回事,袁师兄他们怎么了?”而后赶来的弟子不知方才发生何事,眼见十余名师兄弟尽皆受伤倒下,只道是白陵的师兄弟暗中下的毒手,哪还忍得下这口气,厉声道:“很好,这回终究都撕破脸了,今天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关我们屁事,是那小子下的手。”白陵的几名师弟目睹全部过程,脸色微微发白,朝古辰努了努嘴,战战兢兢道:“不知他用了什么妖法,竟一下子把十个人都打到了。” 其中一名黄衣弟子上下打量古辰一眼,却见他衣着鄙陋,一脸茫然神色,哪有半分高手风范,哈哈笑道:“你说这人把袁师兄他们全部打败了?嘿,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殊不知古辰此时心跳如雷,震惊无比,只见眼前倒了一地的人,显然未想到这些弟子竟如此不堪一击,额上不觉沁出汗来:“他们怎会这般不经打,我好像没用多少力气,为何全都倒下了?” 那黄衣弟子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有意让他难堪,嘿笑道:“既然他说你厉害,那我们就来比比,怎么样?”一旁的同门师兄弟见状,亦是附和大笑。 白陵一直站在远处观看,当见古辰大发神威,轻松以一敌十时,心头猛地一跳:“此人剑法快得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天清宫出了这样一位高手,我竟然会毫不知情?”但搜肠刮肚半天,也想不起古辰到底何方神圣。 古辰微微一愣,还未说话,正当此时,忽见那姓许的三代弟子缓缓走来,沉声喝道:“都给我退下了!”那黄衣弟子惊道:“师父,你也来了……” 那姓许之人容色阴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徐徐道:“你们都退下去。”转身瞅了古辰一眼,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师弟,你好大威风啊,在下许子禅,还没请教师弟高姓。” 古辰缓过神来,瞧这人身穿三代弟子道袍,不由心头一凛,惴然道:“坏了,我方才贸然出手,弄得局面越来越糟,这可如何是好?倘若卢道长知道我随意乱来,肯定会生气的。”念及于此,低下头去,颇为惶恐。 许子禅自报家门,哪知这小子竟是心不在焉,对自己不理不睬,不免心里有气,冷冷地哼了一声,讥讽道:“这位师弟剑法好生了得,莫不是嫌在下的剑法粗鄙,入不得师弟法眼?”言下之意自是说古辰恃才傲物,不将众人放在眼中。 说话之间,几名三代弟子俱都围拢上来,那姓朱的三代弟子淡淡一笑,抚掌道:“看来这位小兄弟拙于言辞,偏巧许师兄能说会道,两人谈不到一处,那是情有可原,许师兄不必大动肝火。” 众人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不禁莞尔微笑。许子禅见古辰兀自垂首发呆,只道他当真桀骜至此,心下大怒,当即握住剑柄,冷冷道:“师弟既然瞧不起在下,那不如你我手上分个高下,看看师弟是不是真有狂傲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