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妖人来袭
忽听亭外一人桀桀怪笑道:“好啊,老子徘徊半天,都寻不到破阵之法,想不到你这小蹄子见了这小子,竟不惜自损真元,强行开阵,莫非他是你的相好来着?” 古辰抬眼一望,只见一位红袍男子赫然显身亭外,容色苍白,五官狰狞,甚是骇人,两只长袖各被一团黑蒙蒙的淡雾所罩,不知藏了何物。 古辰只觉此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诡异,半分也不似活人,不觉心颤胆寒。青衫女子轻咬贝齿,只是不答。那红袍男子蓦地不耐烦起来,厉声喝道:“鬼老二,花头陀,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点出来?” 喝声未歇,忽见细雨中缓缓走出二道人影,其中一人披一件漆黑长袍,面色泛青,两颗犬牙又长又尖,翻出唇外,全身如笼罩在淡淡黑气之中,较之那红袍男子,更显诡奇。 另一人身材矮胖,头戴弯月银环,身披金丝袈裟,手托紫檀木钵,面上笑嘻嘻地,五官似都挤在一处,丑怪无比,一双小眼死死盯着那青衫女子,不时闪过一丝yin邪光芒。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诸天寿,你瞎叫唤什么,有老夫在,还怕这小娘们跑了不成?”而那头陀打扮之人笑道:“非也,非也,咱们苦守许久,不就为抢占先机么?若让曾老祖先拔头筹,咱们只怕连口汤都喝不到。”说完色迷迷地瞧向那青衫女子,嘿笑道:“小娘子,弹得不错嘛,待会洒家来了,不妨再奏一曲,可别吝惜琴技啊。” 诸天寿冷哼一声,道:“花头陀,教主有令在先,你若敢碰她一下,回去定将你剥皮抽筋。”说着抬头望了望天色,怒道:“他奶奶的,袁通古那小老儿还在磨蹭个什么劲,若叫旁人占了先,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花头陀一听“教主”二字,不禁打了个哆嗦,喃喃自语道:“不就一个教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洒家擒下这美娇娘,也威风一下给他瞧瞧。” 话音方落,那鬼老二眼神有若寒冰,冷冷瞥了花头陀一眼。花头陀与他目光一交,不由心头狂跳,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言。 鬼老二收回目光,一望天色,催促道:“好了,时辰不早,动手吧。”花头陀闻言,眼珠一转,笑道:“不急不急,再等一会。” 诸天寿满脸不耐之色,破口骂道:“等你奶奶个熊,不等了,动手!”一言喝罢,身形骤起,化为一道红光,往凉亭处遁去。 鬼老二见他当先出手,微一冷笑,周身黑气冲天而起,如雾弥散,浓厚似云,在凉亭四周环绕飞旋,掀起腥风阵阵。花头陀却笑吟吟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盯着二人,脸上带笑,并不急于出手。 古辰心头一惊,正要拔剑迎敌,忽见那女子素手轻摆,捋起鬓发,撩起一根琴弦,淡淡道:“敌手不弱,公子切莫乱动,否则琴儿无暇分神保护公子。” 陡听“铮”地一声轻鸣,一道雪白光芒弹射而出,去若流星,凌空撞上那道红光。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红光倏忽黯灭,诸天寿显出身形,脸色冷峻,双袖拂出,两道黑漆漆的铁索似脱弦之箭,“哗啦”一声,朝那青衫女子射去。 古辰失色道:“姑娘,危险!”眼看形势危急,也不待琴儿说话,蓦地一剑刺出,挑飞那两道铁索。琴儿不料古辰不听己言,妄自出手,不觉娥眉轻蹙。 此时间,但见凉亭之外的那一团团黑雾扩散更疾,陀螺般四下旋转,罡风纵横,黑影浮动,渐渐往凉亭近处逼来。但凉亭似被一阵无形劲力裹在其内,但凡黑雾游走迫近,均被沛力冲开,盘旋不止。 诸天寿万不料半途杀出个浓眉少年,目中凶光闪动,骂道:“小子,不要命了?”忽一旋身,顷刻间幻出重重虚影,左右移走,飘忽不定,袖中铁索齐齐射出,直往凉亭击去。 琴儿神色凝重,叹息一声,重又摸上琴弦,铮铮轻响,竟旁若无人,奏起一段曲子。琴声一起,初始尚显低沉悠长,徘徊游荡,似耳语呢喃,渐渐激越响亮,尖若鹤唳,经她纤指撩动,斗然间越拔越高,如龙吟,若虎啸,震得古辰心旌摇动,血脉贲张。 与此同时,凉亭四周的空气仿佛凝聚旋转,扭曲变幻,连同亭中二人,身影也随着扭动卷曲,几无人形,瞧之极其诡谲。 诸天寿大吃一惊,眼看二人就在面前,却似撞上一堵无形气墙,不能挪动半分。正惊疑时,琴儿趁他心神微乱,瞧出破绽,小指伸屈,“叮”地一声,弹出一个尖细刺耳的高音。刹那间,一道青芒如电闪逝,自琴弦中疾射而出,“噗”地一声,在诸天寿胸前刺出个拇指大小的血窟。 诸天寿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仰天便倒。只听“嘣”地一声,乐声戛止,琴弦崩断。琴儿扑倒在瑶琴之上,又吐一口鲜血,染红胸前青衫。古辰不由慌神,赶忙扶住琴儿,急道:“姑娘,你没事吧?” 这时琴声一歇,凉亭四旁的无形之力骤然减弱。鬼老二寻出破绽,暗运真气,重将黑雾聚敛一处,幻出一股nongnong乌烟,往亭中逼近而来。 琴儿受伤不轻,俏脸煞白,待见那股黑烟越逼越近,缓缓吸了一口气,虚弱道:“不好,阵……阵要破了……”古辰一惊,道:“那怎么办?”琴儿指了指身旁的瑶琴,喘气不语。古辰立即会意,忙将她扶正坐起,又把瑶琴拿来,正正摆在她面前。 琴儿感激笑笑,伸出雪白素手,轻轻拉起一根琴弦,铮地弹出。霎时间,那股黑烟如遭重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飞也似地逃了回去。 她一招击退鬼老二,耗费去不少真气,纤指微微颤动,鼻尖沁出汗珠。古辰见她脸白如纸,呼吸急促,显然方才那一下,已是她倾力一击,念及于此,不觉暗自担心。 此时诸天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胸前那窟窿穿透胸背,不见流血,内里白骨森森,隐隐可见无数爬虫蠕动。诸天寿长吐一口浊气,面有怒色,喝道:“花头陀,你还不动手,想让我们死在这里不成?” 花头陀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洒家这就来了。”说罢拔出一柄鬼头戒刀,蓦地往地面一劈,但见凉亭四周的土地翻裂突起,烟尘滚滚,卷如土龙,朝亭中直冲而去。琴儿此刻缓过气来,阵法威力不减,一头撞上那无形之力,顿时难以寸进。
花头陀虽一击无功,却也引得琴儿分神抵御。诸天寿趁此良机,身形一动,飞至凉亭近旁,胸口处无数黑虫成群涌出,瞬间凝成一股黑索,与双袖中的两道铁索一并射来。 古辰恍然大悟,敢情诸天寿袖中的铁索竟是由无数黑虫凝聚而成,一念及此,不禁头皮发麻,只觉恶心到了极点。正要出剑相迎,忽听琴儿低声道:“公子,小心……”古辰转眼一瞧,只见鬼老二cao纵股股黑雾,趁势逼来,仅差寸许,便能破阵而入。 琴儿纵然有心退敌,无奈丹田中真气竭尽,四肢酸软,竟是无力挣起身子。情急间,俊鹤儿瞧出危险,大步抢上,奋力一翅扫出,“嘭”地一声,顿将那股黑气拍散。 一时间,黑烟散尽,消失无形,鬼老二唇角溢血,跌出老远,神情委顿,匍匐在地。他先前心神俱都系在古辰、琴儿两人身上,万料不到俊鹤儿突然发威,暗施狠手,将自己打成重伤。 鬼老二大是恼怒,正欲挣扎起身,花头陀快步奔来,不待鬼老二有何反应,戒刀径直斩落,竟将其一刀劈为两段,鲜血脏腑登时洒了一地,腥气扑鼻。 这一下不仅古辰、琴儿目瞪口呆,连诸天寿也难以置信,瞪着花头陀,斥道:“花头陀,你干什么?”花头陀神色不变,咧嘴笑道:“谁叫他实力不济,打不过人,就是这个下场。” 琴儿咳嗽几声,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咽入腹中,霎时一股暖流从小腹涌上,恢复了些许真气。双手一扣琴弦,铮铮两声,顿见两道青芒暴射而出,电闪般射向诸天寿。 诸天寿正自堤防花头陀,冷不防琴儿突施偷袭,一时不察,反应来时,已然不及,登时三道黑索连着两条小腿,齐刷刷被一斩而断。诸天寿脸色大变,怒吼一声,翻倒在地,眼中恨意一闪即逝。 古辰见他断了双腿,竟是滴血未流,不禁心下大奇。忽见诸天寿咬牙切齿,神色狰狞,自双腿断处蓦地涌出一大群黑色怪虫,飞舞旋绕,俄尔凝聚成形,不出片刻,两条小腿、双足复又生出,就似未曾断过一般。 此等情形,委实诡异万分,古辰心惊之余,疑惑忽生:“这些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行事这般叫人害怕?” 花头陀笑眯眯瞧着诸天寿生出双腿,嘿然道:“诸天寿,你养的死虫儿也用得差不多了吧?”诸天寿一听此言,若有怒色,仰首喝道:“你说什么?” 话音方落,心中陡生异感,只见胸口处蠕动的黑虫纷纷萎缩死去,不由心中大惊,怒道:“你……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