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米兰的前夜 下
哈尔特孤零零的坐在散发着蓝色光华的倒五芒星中，礼拜堂里空荡荡的连只苍蝇都没有，连那些叫个不停的小东西都被修伊以防范法阵被破坏为理由给清了个干干净净。 有些无聊的揪了揪手腕上的镀银纽扣，那上面印着的十字架和他背后那只悬挂在墙上的一模一样。蓝色的眼睛四处晃悠，莫名其妙的空虚感像潮水一样泛上心头，一种好像被溺在水中说不出话一样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一直以为自己在改变自己的人生，但其实不过是走在别人安排的道路上。没错，老布克是这样，修伊是这样，甚至连他那从来没见过的父母也是这样，给他一条自己看不见的道路，接着让他在黑暗里扶着他们砌成的墙走。 起不到任何作用，哈尔特发现自己对周围人遇到的麻烦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现在他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依靠在别人身上，然后别人好像也理所当然似的对他施以援手。这种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比以前都糟糕，他开始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无法自己将自己的事解决，总是无力的坐在这等着别人拯救。 就连上次杀死图拉都是在文森特被人打成重度伤残后，才用出那个现在给自己带来一堆麻烦的祭礼之骨。 付出总要有回报，艾丽丝、修伊、老布克，这些人对他的付出，他又要用什么东西来回报？艾丽丝把他当成亚伯，修伊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愿望，而和老酒鬼在一起的时候哈尔特又几乎没有想过这些事。 “你看上去很烦恼嘛。”一个空悠的声音，清晰无比又让人抓不住源头，哈尔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那不是他熟悉的人的嗓音，在这个被隔开的空间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艾丽丝他们。除非这个结界已经被攻破了，闯进来的一定是敌人，但哈尔特却觉感不到一丝危险。 哈尔特猛地站起来，转身往四周扫视。 礼拜堂东北侧的一个小角落里，一个人坐在长长的红褐色杉木椅子上。每周末做礼拜的信徒们，就是站在这些座位前面合唱圣歌的。此刻那个发出声音的人一手撑在下巴上，sao包的翘着二郎腿，两只和哈尔特同样湛蓝的眼睛看笑话似的盯着一脸紧张的哈尔特。 “真是个可怜虫，失去力量的死徒公主，一心寻死的该隐门徒，逃家的骑士，除了暗恋你的女孩丽莎有点普通，这些就是陪在你身边的人。”男子抚平白色裤腿上的褶皱跳了起来，将自己的手撑在后腰上，一脸嘲笑，“但是你能搞清楚这些人的真正想法吗？” “看上去比我当年还惨，你这个没有用的家伙，”银色的发丝耷拉在额头上，那个身着白色骑士装的男子长着和哈尔特一模一样的面孔，“你始终只是孤单的一个人，假如艾丽丝没有爱上我的话。” “你是……”哈尔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手撑在十字架上，一脸难以置信，梦境里，这个人曾经骑着白马，背对夕阳，“……亚伯？” “没错，你猜得很对，我就是亚伯·穆恩罗德。”男子有些骄傲的昂起头，眼中的桀骜一览无余，“光之弥赛亚的领袖。”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哈尔特发问，据他目前所知，那个名为亚伯的男人在该隐被封印的那一刻就已经陨落于泰拉德山，象征他近乎无穷生命力的巨大紫色十字架燃烧了整整半年。 “确实可以这样理解，不过冠以穆恩罗德之名的我，居然也会死亡，这真是个讽刺的事。”亚伯突然走到倒五芒星边上，然后一个撑手突然翻身跳上手边的讲台，继续翘着他sao包的二郎腿，白色的皮靴撞在红褐色的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坏笑挂在他白皙的脸上，看上去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贵族小青年，“你可以把我当作幻影，我确实也只是假象。” 哈尔特一脸不爽的看着这个sao包男，很显然这次他又陷入幻境了，绝对不是那种捏捏自己脸就可以分辨出真伪的春梦。 “好吧，好吧，伟大的弥赛亚，拯救短生种的长生种王族，月之魔王之弟，亚伯·穆恩罗德殿下，不知道您这回突然找到我这个虫豸有什么指教？” 亚伯似乎很吃这一套，点着头，翘着的小腿不停的打着拍子，眯着他漂亮的湛蓝眼珠。哈尔特几乎可以看到一只趴在房顶上得意的吃着红烧鱼的猫咪，当然啦，那条鱼是它偷的，可能房檐下面还有一位抓着擀面杖的骂街大妈。 “哈尔特，你难道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什么吗？”亚伯停下动作，斜侧着脑袋对哈尔特说，“死徒的公主，求死的门徒，逃家的骑士。” “哈！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兴奋的组织！”亚伯摇晃着他的手臂，看上去心情舒畅无比，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盯了哈尔特一眼，“你应该好好注意一下我对这些人的定义。” “死徒的公主？是艾丽丝吧，这个很正常吧。你想强调的是修伊在寻死？”哈尔特从来没觉得文森特是什么正常人，他离家出走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如果说修伊在寻死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没什么人能受得了那看上去无穷无尽的诅咒。 “恩恩，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你要明白我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到底想告诉你什么。”亚伯双手往后一摆，将自己从讲桌上推下来，“只有你遇到极度危险的事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亚伯蹦到哈尔特的面前，用修长的手指指在哈尔特的额头上，神父警惕的把脑袋往后仰了仰。亚伯神神叨叨的样子，将那个白马骑士的形象完全毁了，现在哈尔特觉得这货顶多是个小流氓。 小流氓踩着地板像陀螺一样打了个转，然后猛地一弓腰，银白色的蓬松头发拨散开来，手掌一拨甩开挡在眼前的白色袍子，亚伯将手指按在发出蓝色光芒的法阵上。 “这个是魔术逆转法阵，灰色的结界是增幅器，修伊想将自己身上的诅咒转移到你的身上，虽然不会影响到你生命，但我可不想让我的身体被玷污，这种事情比把我的rou身毁了还可怕。”食指压在法阵第二环的内侧，亚伯眨了眨眼睛，坚实的地板上掀起一小簇火焰，“只要将这里烧掉，那么结果就完全不同了，哈哈。” 亚伯开心的拍了拍手掌，然后将双手叉在腰后，开心的弯着嘴角，刚才那个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的心情好到异常，看上去就像打了一场胜仗。 “你的身体？喂！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小事而已，不要太在意，”亚伯冲着一脸疑惑的哈尔特甩了甩手掌，然后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现在我的时间有点紧，如果你有太多问题我也来不急答，要是搞得我头大就不好了。” 亚伯就像一个诈骗得逞的小混混，搞到了金币之后就准备跑路，这就是哈尔特对他的印象。 “喂喂！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问你呢！”哈尔特大声喊道，这货突然发现自已还有一箩筐的问题没有问他，比如自己和亚伯到底是什么关系、上次那个用苍谷吹息冲击光之弥赛亚的塞拉斯先祖又是什么情况、修伊到底上要做什么、还有刚才那个“我的身体”……实在太多了…… “那下次再见吧，亲爱的哈尔特～”拖着长长的声音，亚伯走进教堂的阴影处，白色的衣服溶进墙缝里消失不见。 “噢，我的上帝！你个混蛋真的是看我心情不好才来安慰我的吗！”哈尔特骂街了，他就是那个站在屋檐底下的骂街擀面杖大妈，那个消失不见的家伙就是那只悠哉的猫咪。 文森特小心翼翼的躲在草丛里，压低自己的呼吸，他曾经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作为一个正统狮心家族的骑士子弟。 荣光属于议会，荣耀属于狮心。作为五百年前建立王国的狮心王查理的骑士贵族，狮心贵族是罗斯洛立安政权的奠基石。 几个黑影在蓝色的墙壁外走来走去，文森特能分辨出来，那是几个死徒。 二十英尺，十五，五，黑影离文森特越来越近，乳汁一般的液体从他的炼金剑上滴落下来，那是他身上最后一瓶圣水，高浓度的。 给自己的武器擦上圣水是没有特殊武器或能力的处刑机关成员必做的事，文森特虽然掌握高超的剑技和超凡的体力，但是他的武器却只是普通的无属性炼金剑。 对他来说，这种短时间内的简易强效死徒杀伤附魔效果更好。 用舌头润了润干燥脱皮的嘴唇，文森特琥珀色的眼睛几乎要在草叶后面射出光来，就像狩猎中的豹子。 Ps：卡文似乎也结束了，最近时间充足就恢复三千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