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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开封乱(8)[修改]

    声明:鉴于读者的反应,我承认有罪,从善如流,修改了这一章,再次告罪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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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继续!”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扰到柴宜哥,当他重拾信心决定放手一搏的时候,就像前世刚参加工作时那样雄心万丈。

    “当皇帝调遣地方节度使入京后,我们就可以散布关于减饷的流言,事实上皇帝一定会这样干!”柴宜哥冲王延昭打了个响指,继而指着摆在几案上的开封地图道:“尽量把我们的人安排到迎春门附近,那里城门较窄,届时部署的兵力肯定较少,容易夺取!”虽然他坐在那里侃侃而谈,但据史书载,郭威的大军逼近汴梁时,迎春门的守将根本就没有防守,听说郭威要洗劫汴京,一起跟着进城抢东西去了。

    “可是公子能判定侍中何时抵京么?”王延昭并不觉得柴宜哥的布置有多高明,虽然他秘密收藏的铠甲兵刃让他大吃一惊。

    柴宜哥摇头晃脑,给人一种冥思苦想的感觉,其实他只是在推算历史上郭威入京用了多长时间,“不用半个月,京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肯定太公已经开始准备了。”虽然这样说,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郑重地说:“我希望有人能即刻去邺都报备太公,关于我在汴梁城的作为。”

    他环视偏厅,郑恩已经蠢蠢欲动,他对军事计划热情欠缺,不过敢打敢拼一直是他的特点。这时候满熊匆匆推门进来,俯首道:“公子,我已经把那对男女安排妥了。”尽管柴宜哥让满熊温柔对待陈安平和伊莎贝拉,但满熊还是把两人扔进了柴房,关得严严实实。

    “唔,这位陈先生是个奇怪的人!”柴宜哥点了点头,满熊接着说道:“鲁邦在门外跪着,说请公子责罚。”

    “责罚?”柴宜哥有些摸不着头脑,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鲁邦提着一颗血呼啦的人头走了进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便跪在了柴宜哥面前,“公子,某把何三郎给杀了!”

    毫无疑问,这是鲁邦擅自做主的行动,即便陈安平为了保命,大力向柴宜哥控诉了何三郎的背叛行径,但在此时此刻,柴宜哥并不想简单地杀人泄愤。毕竟这里是何园,虽然何福殷因为救命之恩以奴仆的姿态对待自己,可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死了,人心难测。

    看着那颗血淋淋地人头,柴宜哥怒道:“即便杀人,为何还要砍下头颅这般残忍?”

    鲁邦垂首不语,柴宜哥搓了搓手道:“这事可做的隐秘,何福殷知道吗?”这个问题很笨,何三郎被枭首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去,柴宜哥虽然生出了把责任推到陈安平的头上的念头,又或者该怎么安抚何福殷,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人心浮动,若出了漏子可大为不妙,何三郎这样想铤而走险的家伙还有多少?

    鲁邦却轻声道:“某得何六娘消息才截杀何三郎,此事是瞒不住她的!”鲁邦提到何六娘时,声音有些颤抖,但神情极为坚定,这一刻柴宜哥突然懂了。

    鲁邦恋慕何六娘,柴宜哥是知道的,虽然这女子是何福殷送给他的奴婢,但在他心目中,地位甚至不及倭女里美,所以他也曾想过是否要成全鲁邦的问题。当然,这只是他偶尔冒出的奇怪想法,作为上位者,很多事情必须谨慎考虑,施恩于下是应该的,但恩惠过重则并非好事,所以他一直对这件事冷眼旁观,从鲁邦的表现上看,他并没有被情\欲冲昏头脑,从他情愿外驻而不喜出入何园便知他内心颇为煎熬。

    作为现代人的柴宜哥无法理解忠义和私情之间矛盾激化时的痛苦,但鲁邦今天的作为却不得不换来他的叹息与欣慰。

    他杀了何六娘的嫡亲哥哥,试问世间有哪个女子会倾慕杀兄仇人?就算何六娘出卖了何三郎,也不曾料到鲁邦会残酷地剁下他的头颅吧!或许柴宜哥终究会杀掉何三郎,但不一定是现在,也不太会让鲁邦去执行,但他却这样做了,显然在忠义和私情的对抗中,他选择了永远切断对何六娘的所有思慕,即便要为擅作主张承担柴宜哥的怒火。

    柴宜哥觉得鲁邦可爱又可怜,喜欢一个人并没有罪,他从来没有因此而厌弃过鲁邦,但鲁邦显然在一直厌弃自己。鲁邦用何三郎的人头来确定自己对柴宜哥的忠诚大于对何六娘的痴情,尽管不愿意承认,柴宜哥内心中依然是欣慰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很想跟鲁邦这样说,但只是轻声道:“起来吧!”

    见柴宜哥脸色和缓,王延昭才道:“公子,某以为鲁邦此事做的对,宵小之心仅靠恩赏不行,非得用赫赫威势震慑,何三郎的头颅可作他们的前车之鉴!”

    再看了一眼人头,柴宜哥摆手道:“好生葬了吧!”说着,招呼在门外守卫的结巴傻根将那人头拿走,心中则在反思自己是否真的缺乏杀伐果决的气质。

    厅中人大多见惯了生死,血糊糊地人头反倒让大家有了祭旗出征的感觉,只有满熊有些不自在地退了两步,这细小的动作恰好就被柴宜哥注意到了。

    “满熊,你去邺都送信。”柴宜哥的语气不容置疑。

    “啊,是!”满熊吃惊地点了点头,柴宜哥很欣慰这个家伙没有退缩,虽然他人很机灵,但不够勇武,在柴宜哥指使自己的手下去火并黑社会练胆的时候,这家伙总是畏缩不前。让他随同郭威大军烧杀回来,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开封夜色,月光皎洁。

    万岁殿内,刘承佑没有睡意,也没有狎\玩舞阳长公主的兴趣,他焦急地等待着信使传回消息。流血政变已经发生两天了,除了郭威该死的人都统统倒在了他的屠刀下,从结果来看,刘承佑的粗暴行为验证了一个真理,最高明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想干就干。

    然而令人费解的时,为什么他会在郭威带走大部分禁军主力的时候动手?三百年前,李世民也同样突然、干脆地在玄武门发难,但是李世民之所以能成为天可汗,在于他做的十分彻底,主犯到从犯一个都没留,而刘承佑却留下了最大的隐患,这大概就是上天注定的悲剧。

    在所有人都在审视郭威的举动时,刘承佑又做了令人哑然失笑的事,他居然写了一封诏书给天雄军都巡检使郭崇威,密令他杀掉郭威。这真是脑残至极的决定,郭威领天雄军节度使,这郭崇威根本就是郭威的嫡系,刘承佑也许在那天做了一个关于曹cao让关云长去干掉刘备的春秋大梦。

    更加不可理喻的是,皇帝似乎笃定自己的诏书很管用,在大殿中痴痴等待使者从邺都带来好消息,却丝毫没有想到应该为随时爆发的战争做一点准备。原谅这个可怜的家伙吧,毕竟深思熟虑并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拥有的素质。

    同样的夜色,柴宜哥也辗转难眠。何三郎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长久以来他都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接受郭威和柴荣的庇护,完全没有体会到乱世的可怕,虽然自己在做种种布置,但就像是在玩RPG游戏,游戏角色的荣辱哀伤根本不值一哂。

    也许穿越者一开始总是以为自己在梦里面吧,不过现在他醒了,原本认为是YY的事情,他终于开始运作了,而且他也变得开始融入这个时代,以柴宜哥和何福殷的关系,能这么轻松的面对他儿子的头颅,换作前世根本不可想象。

    “又在庄周梦蝶了?”郭月娘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柴宜哥圆睁着双眼,就知道这个侄儿又陷入了自己不能理解的冥想里。

    她穿着单衣,光着脚,双臂颤抖着几步跳到榻边,掀开被子像猫咪一样蜷缩进柴宜哥的怀中,“冷死了!”她一边说,一边将柴宜哥抱紧,一只手还摸着柴宜哥的下颚,展颜道:“瞧啊,宜哥儿也有唏嘘的胡渣子了!”她越来越依恋柴宜哥了,像这样亲昵地同床共枕,换作以前,她是不敢的。

    “是啊,我就像夜里的萤火虫那么明亮。”柴宜哥笑着帮她掖好被子,顺势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郭月娘没有像以往那样摆出姑姑的架子,只是仰着头,低声说:“我不该怪你的,我知道你也很难过,不过,看到你这么有担当,我很欢喜,娘也会欢喜的。”

    柴宜哥低下头,亲了亲郭月娘的额头,他想告诉郭月娘,张珏曾经说过,他可以娶她,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只是低声道:“睡吧。”

    郭月娘听话的闭上眼睛,却呢喃道:“以后不准和里美过夜。”

    柴宜哥很郑重地点头,不过既然自己决定要问鼎天下,那么是不是可以打造一个大大的后宫呢,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的情绪放松了很多。

    郭月娘终于慢慢睡去。柴宜哥悄悄起身,透过前面半开着的风幕向外凝视,在辽远清冷的夜空,挂起无数的星点。他披上衣服来到院中,潮气从池塘里升起,一只鸟儿在哀啼,偶尔有只蝙蝠无声地掠过。池塘旁边的柴房里还燃着淡淡的灯光,远远传出年轻女人的笑声。

    “那个洋妞还是个乐天派。”柴宜哥耸了耸肩膀,轻手轻脚地走近柴房。

    陈安平趴在地上,借着昏暗的油灯,铺了一地的稻草杆,皱着眉冥思苦想,看上去好像在做计算题,屁股的疼痛对他似乎没有影响。伊莎贝拉则在地上鬼画桃符,时而低声哼哼,时而发出几声哂笑,以柴宜哥的音乐知识当然看不懂伊莎贝拉在用纽姆记谱法作曲,不过两个囚犯的自得其乐倒让他产生一种神仙眷侣的艳羡。

    “我的算术真是糟糕?”陈安平懊恼地将稻草杆弄乱,转而拾起一根小棍在地上画起几何图形来,一边画还一边讨好地对伊莎贝拉说:“曲子不错。”

    “别理我,居然想独自逃走,我恨你!”伊莎贝拉将木棍扔了,看上去对自己的曲子没有丝毫信心,“听起来这么恶心,你居然会说不错,天呐,当初我为什么会跟你私奔。”

    “确切地说,是你强迫我带你走的!”陈安平小声辩解,结果把伊莎贝拉惹火了,她站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他,“是谁让我怀孕的?”

    “哎呀,到底是谁因为肠胃不适谎报孕情的?”陈安平也恼火地站了起来,形势看上去很明朗,伊莎贝拉因为怀孕,所以和陈安平私奔,但最后发现这其实是个误会。

    “总之是你做了坏事!”伊莎贝拉咬牙切齿地说:“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邪恶的萨拉森人手里救下的。”

    “你也别忘了这里是大唐!”也许是因为回到了故乡,即便作为阶下囚,陈安平说话也非常有底气,不过这份豪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伊莎贝拉已经把手指捏的咯咯响了,“你打不过我,记得吗?”

    果然,向暴力妥协向来是软弱文人的风骨,陈安平的脸上立即露出歉意的表情,嗫嚅道:“对不起伊琪,我并不是不想带你走,实际上在我的计划中,你向来都是最重要的。”

    伊莎贝拉并没有摧残陈安平的兴趣,看到这家伙服软后颓然坐在了地上,“这次旅行真是糟透了,我想回家,你说我们会不会被这里那野蛮的主人杀掉?”

    “我们遇到过很多野蛮人,但我们还是来到了这里。”陈安平赔着笑,爬着靠近伊莎贝拉安慰她道:“我觉得此间的主人并不想杀我们,否则他不会把我们关在这里。”

    柴宜哥听不懂两人的希腊语对白,不过看他们从争执到陈安平服软颇具戏剧性,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敲了敲窗户道:“陈先生,我们谈谈吧。”

    在五代时期游走西域还娶了洋媳妇的中国人,历史上却名不见经传。从陈安平和伊莎贝拉的话语中可看出这家伙去的地方比玄奘法师要远的多,李唐并不如何待见佛教,但玄奘凭借他取经的壮举依然受到传诵,那么就算是五代纷乱,陈安平却也不至于被埋没啊,因此柴宜哥对这人的神秘来历充满了怀疑。

    潜意识里,他认为这家伙可能也是个穿越客,他想逃离何园并顺手出卖柴宜哥的行径实在不似古人风度。如果说他忠心后汉,可就算在汉庭的疆域里真正肯为这个王朝效死的知识分子都屈指可数,更何况一个漂泊多年的海归?这只能说明陈安平图谋甚大,一般来说,穿越客在适应环境后多半会想入非非,柴宜哥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念及于此,柴宜哥几乎控制不住斩草除根的欲望,但他还是忍住了,穿越者是孤独的,既然遇到了同类,大家不妨先聊聊,万一他来的比我晚,还可以问问那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比如他是不是因为2012才穿越的,或者NBA有没有新的王朝球队,科比退役了没有等等,对不起,穿越之前柴宜哥是个铁杆湖蜜。

    不过当柴宜哥看到陈安平用稻草杆代替算筹做计算时,心里又开始不确定了。

    “也许,他是故意做给我看,来误导我!”柴宜哥这样告诫自己,但这种说法实在不靠谱,就算陈安平是穿越者,也不会料定柴宜哥会在深夜来偷窥他。

    为了更加确信,柴宜哥和陈安平的对话是这样开始的,“我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信春哥能够原地满状态复活!你蹲得不是柴房,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