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胡大善人】
这下肯定再也没人敢和局长意见向左了，重要的待办“后事”当中，有一项是小胡认为非办不可的大事——把整个军部转运局，迁址到占地广大的半平山孤儿院。拖了几天，终于找到机会能一意孤行地去福泽自己老家。回到地下三层的联合服务大厅，他迈着步子赶去办事，心里嘀咕：孤家寡人一个，办这么大件事一点排场也没。 佩露夏今天第一天报到，正紧张忙碌于熟悉新的工作环境，由于以往有过似的从业经历——资深客服——因此她没从实习列兵开始做起，经过评估之后，军衔一下子就窜到初二级士官。肩章上的军衔图案是一条宽幅，旁边有个星徽象头。 士官一共六级，星徽象头的位置数量和大小固定不变。而一条宽幅为2级，一条细幅为1级，比如五级士官是2条宽幅一条细幅，六级士官是三条宽幅。 小胡看到她了，又非常遗憾地想闪避。因为现在挤不出时间约她去喝茶，带上她这个菜鸟没半点作用，除了到她面前炫耀一下他的军阶，好像也不能再做什么。不去跟她哈拉两句又觉得无比难过…… 前不久为了美女换上这张皮，这一回为了美女他又忙着去脱掉那张皮。 3分钟后。佩露夏抬头一看，面前又是那位道士冒了出来，他自顾高兴地问她“嘿嘿！今天有没有空去喝茶？”她一脸苦恼地道歉“不行，太忙了，改天我请你好吧，不好意思。”小胡暗松口气，要是有空还麻烦了。咦，她请喝茶？看吧，换身衣服的功夫罢了，勤快一点就让美女请一顿下午茶，谁能说他这是在瞎折腾？ 胡局长欣慰地说：“十分能理解你敬业的态度，我也是这里的正式职工呀。” 佩露夏赶紧忙一会儿，听他说完又抬头笑问“你今天又休假啊？”小胡连说是“哎，你忙，不打扰了，改天找你讨茶喝。”她头都没抬只欸一声，伸只手朝他挥了两下表示再见不送。她觉得这个道士的行迹十分可疑，局长才刚拆楼发威，他还敢在这里穿一身便服闲晃，休假就躲在家里睡觉啊，为什么非要找自己喝茶？ 小仨儿最近被召唤去升级了，跃跃欲试的老布只能从机载AI先着手，因为机甲里头还关个活人。小胡本来想问小仨儿自己刚才表现如何？于是在脑子里呼叫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出师了！ 4号轻轨最后一站是公馆站，小胡出了车站一路向东，地面上的人迹和空中的交通工具渐少，细细的毛毛雨随着清风扑面而来，在人烟稀少的郊外走着相当惬意。笔直的道路两侧的缓坡上一圈圈高低起伏的石墙盘踞着，墙外是高大苍翠的树木，树木下是低矮杂乱的灌木，墙内是原来各星球的使馆。现因使馆区迁移到东半球区而荒弃，显得老旧又神秘兮兮。 既然没有排场，他索性连那架十分招摇的公务舱也不召唤。又走了一阵，看四周无人，准备找个地方跳崖。 因为星流这一招他依旧只会用跳阳台、跳楼、跳崖等滑翔方式起飞——先坠落再奋力横飞，原地直突突起飞那个太难了，他力有不逮。记得小仨儿说过，融合的过程还要经历一场最痛苦的摧残才能大成。 前阵子由于大家都忙着打乌贼的关系，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能忘，他现在才想起来，莫非技能如此垃圾的原因，跟最后那一下迟迟不来的疼痛有关？ 跳崖的地方一直找不到，却发现路边有个租赁飞行器的摊位，哪里有需求果然哪里就有市场！ “这里只有T4一种型号的飞行器，租金12小时3500，一天租金6000，包月包年再议。扫描完个人档案先交1万押金就能开走。前提是必须有三年以上无间断就职经历，或者公务人员身份。”这家租赁摊位不但只有一种型号飞船，连老板、伙计兼看门也只有一个，三位一体的怪老伯照本宣科背完租赁须知，继续躺到一张吊椅上拿起通讯器上网。 胡闲听完咋舌，怒道：“这么贵！我还不如买一台！”怪老头的身后躺着5架长不过5米、破烂不堪的飞行器，随便一看便知起码有上百年历史。 怪老伯像看怪物般瞪着他，“那就按4000天折旧，打个8折，你自己算吧。” “靠！你不如去抢算了！”胡闲脸色一整，“老子是军部转运局的，现要征用你一台飞行器。”说自己是部长怕对方不信，让对方自己看吧。他伸手在扫描器上划了一下，柜台上的小型全息影像显示出一团白色，顶端有个金色象群星域的星徽——所属星球军部的标志——然后是经过加密的有限个人资料，上头只有姓名、工作单位、阶级。 “我没抢，只租，或者卖。”怪老伯嘟哝完，又听他说什么部，顺势扫了眼全息影像显示出的资料，突然气得跳起，一脚踢翻个修理柜指着胡闲鼻子大骂“就是你们这些垃圾军部弄得老子没饭吃！还部长咧！不租了，滚！” 妈的！被人家指着自己鼻子说成自己老子的滋味确实不爽，怪不得明珰那么大火气，以后得少说老子。胡闲被赶出租赁公司，蹲在门口，欣赏风景的好兴致顿时飞到霄云外。这荒郊野岭半个鬼影都没，平坦到连个小丘陵小高地也没，只能召唤自己的公务舱过来了。 过了半响，租赁摊位内的怪老头背着手走出大门，用扯着家常的口气对小胡说：“刚想起件事，老子几个月都没开张，给你打个8折算了。” 一艘漂浮不定的飞行器从租赁公司的活动屋顶升起，歪歪斜斜飞离人迹罕至的旧使馆区。 索朗丹院长正给心爱的盆景浇水，天花板忽然震得扑簌扑簌直落灰尘，他抬头要开骂，又听到“砰”地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降落在楼顶上。而此时阳台栏杆上整排心爱的兰花盆景全部掉到楼底，听声音也知道碎得不成样子了。化悲愤为力量的院长扔掉花洒，宛如赛波拉第二从阳台跨出，几个兔起鹘落翻身上了天顶。 小胡从热得发烫伴着滚滚浓烟的飞行器爬出，边咳嗽边整着被风吹乱的发型，眼角余光瞥见院长大人亲来迎接，，高兴地道：“一年多不见，精神还是这么抖擞，再活个几百岁也轻轻松松。” “小王八蛋！又是你毁掉我的花！” “什么花？什么又？” “有一次拿枪射我阳台盆景！以为我没看见？要不是当时正在开个重要的会，我肯定活拆了你！” 胡闲恍然，大概是黄天寿面试他那一回发生的事，这老不死记性比自己还好。拍着后脑勺大笑道：“记性果然不减当年！别理那些花花草草。今天有笔大买卖来跟您谈。” 索朗丹让他那句大买卖说得心情莫名好转，没好气地道：“什么大买卖？我就说你肯定没那么好心来找我聊天。”旁边那架热到都快烧着的飞行器继续散发高热，实在没法不引起院长的高度关注，摇头鄙夷道：“出去混了一两年，才混上这么艘破铁壳，当初真看瞎了眼，还以为你将来会有前途。” 胡闲被他说得头越垂越低……搞这副行头来谈这么大的生意，可信度的确不高。 胡闲问道：“你是不是还是老样儿，从不看新闻联播？小胡从侧面提醒他一下，只要上个月任何一天都看一眼闻，不可能不知道他胡某人的大名呀？ “我看那个东西嫌命长了？”朗丹转身准备下楼去拿灭火器，把他这架飞船灭了，如果爆炸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楼板下的院长办公室。 胡闲为之气结，“前阵子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您也不晓得？” “我为啥要清楚？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清楚！”院长走到楼顶围墙边，翻身一跳，身影再度消失。 胡闲从楼梯下楼，进院长办公室，看索朗丹站在办公桌上，翻找着柜子上头一堆陈年物什。小胡拍胸脯保证飞行器不会爆炸，叫他别再找了，飞行器只是超过几十年使用年限而已。朗丹满脸写着势利了俩字，不屑地道：“你凭啥保证，你连我的花都赔不了！” “好了！别闹了！跟你谈个大买卖！孤儿院50年来不是都没钱修围墙么？听仔细了！” 再让他闹个没完，不如用他以前对自己使用过的手段，直接大吼把他给唬坐下。 小胡把军部转运局看中了半ping山区的原原本本、前前后后都跟院长说了，大部分子虚乌有的环节当然是编的。 最后小胡总结“反正院里这么大片地一直没钱开发，不如找个有钱靠山，才能吃喝不愁。”他正兴致勃勃指手画脚，却被一根棒槌还是啥东西的敲后脑勺上。 “不该说你没前途，你简直就是没出息！”院长不知何时变出一根拐杖，刚敲他脑袋的部位是结满木疙瘩的拐杖头，他气简直不打一处来“居然去当军队的走狗！” 今天怎么老遇到仇恨军部的老家伙！胡闲忙喊暂停，赶紧解释“不是走狗也不是说客！老子在军部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务，现在就负责迁址重建的案子，这个绝妙的建议也是我提的。”他情急之下和院长两人开始对喊老子。 院长目光游移，神情狐疑，“你负责？那你打算让孤儿院搬到哪去？” 胡闲老家伙的语气有了松动，立即打铁趁热，“哪都不搬，军部负责把这里弄得和伊甸园似的，纯粹就是个研究机构。围墙也帮院里拉起来，每年负担院里所有费用，或者直接给院里一笔补偿。将来万一撤走地面上所有产业全归院里，这些条件怎么样？” 一向不吃亏的院长听了明显心动了，“不用那么麻烦，每年负担费院里的所有费用就好。你保证不污染环境？保证没一堆闲杂人出入？保证不干涉我们院里作息自由？保证……” 他一连说了十几个保证，胡闲听了听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儿，于是不断点头说这好办，那也好办。 院长对军方的观念态度大概还停留一两百年前，那时人类世界还处于战火纷飞的年代，和地底人交火不断，谷象星实施过20年左右的军管戒严，可能发生过什么事情伤透了他年轻的心，他对军方的某些做法始终耿耿于怀。 小胡安抚了半天最后终于让院长点头同意“那好吧，前提是你能搞定一切，有任何麻烦都找你出面解决，否则还是免谈！既然要做面子就给你做足，等下给你个授权你尽情搞吧，省得你总叫老子老变态。” 胡闲悻悻道：“我啥时候叫过你老变态了？”朗丹自始至终都没问胡闲到底军部担任了啥职务；虽然对军方反感，但不能否认这小子可能出息了。就算他说的这些都是胡诓，孤儿院也没损失；如果是真的，那便大赚特赚一笔。他都没几年好活了，问那么多拉拉杂杂的也没用。 12艘中型工程舰于新人类历5月8日下午2点飞抵半PING山区上空，准备随时待命开工。 半平山山区一共有大小山头山峰34座、湖泊两个、彼此间藕断丝连的森林三大片，去掉不适宜建筑区域，其余立体区域拉平后面积总和为41平方公里。 3点钟，7套设计方案由转运局规划部门的系统自动生成。3点半，胡闲在比较满意的一套方案上做个记号，传送回局里，特备注：特事特办，不准讨论！ 4点整，转运局各部门代表全体通过胡局长选中的方案，认为这是光荣胜利伟大英明的方案。小胡一听差点气晕，专门打开专用频道又召集一次全体代表，把他们骂得体无完肤。 4点15分奠基仪式开始， 合作双方的代表——胡局长与索朗丹院长——各拿一把小铲，走到孤儿院后山脚，各铲起一铲土，无观众，无人评说，无人喝彩。院长喃喃道：“老子这么算不算把孤儿院坑了？”胡闲拍拍年迈院长的后背“老子不管坑谁，绝不会坑了自小生长的地方。”索朗丹摇头，有萧索又有欣慰“很好！要是油水够足的话，老子去兼并其它的孤儿院过来！“小胡觉得这主意才有资格称为伟大英明，一把拉着院长回他办公室，激动之下，一口气以局里的名义划给孤儿院十亿。名义是：租用地皮费用，期限10年。 索朗丹看着八分熟育幼院的账户上，一长串数字浮现在他面前，激动得说不出话。小胡要走之前还给院长专门提了要求，他大喇喇说“军部的期望其实是这样，要搞一座全星域首屈一指的孤儿院，您好好发挥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