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万灭门
甘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如同滚滚雷声般在四周回荡。周围的一切，花草树木，土地石块，甚至连同空中舞动的风，都在微微战栗，俯首称臣。 “苍天！” 天玄子脸色极端扭曲，痛苦异常，不要说与甘阳对视，就是身子面对甘阳就要承受巨大的痛楚。这天玄子刚才还威势滔天，但是现在却如同蝼蚁一般弱不禁风，张口又连续喷出三大口鲜血，身子踉踉跄跄，脚步虚浮无比。 这一刻，天玄子只能够用“苍天”两个字来代表甘阳，他乃仙人出身，顶尖高手也见过颇多，但是能够有甘阳这种威势，可以另周围万物臣服的，天玄子却是闻所未闻。 甘阳仍旧如同一颗白杨般傲然挺立，神色平淡无比，眼眸大放异彩，仿佛包含着日月星辰，森罗万象。 天玄子再也不敢停留，匆忙凝气灵气狼狈逃窜。 直到飞出百里地，天玄子才敢回头张望，看到甘阳没有追过来，顿时长舒一口气。 直到此时，天玄子才发现自己的道袍早已经被冷汗湿透。 “这甘阳怎么会这么厉害？以前我虽然不曾注意他，但是也略微观察过，他就是一介凡人，但是刚才散发出来的威势……不要说动手，就是一个眼神，不，只要一个念头，甘阳就可以让我死去！” 天玄子心中后怕，脸色苍白。此时甘阳在他的心中，已经迷雾重重。 “我杀了甘阳全家，若是他报复的话，我必死无疑！不行，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本尊，这甘阳实在是太诡异了。可是，即便本尊道法通玄，也不一定是那甘阳的对手，他会不会出手救我也是一个问题……” 天玄子忧心忡忡，向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 此时，甘阳目送天玄子离去，原本漂浮在空中的身子渐渐落下，眼眸中的威严，那种俯视苍生的气势也慢慢隐去，最终露出迷惘之色。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感觉头脑异常刺痛，就仿佛有万根针在刺……” 甘阳痛苦的抱着头颅，身子不断的颤动着。 良久之后，甘阳才感觉好上一些，可是头颅仍旧隐隐作痛。 甘阳眼中恢复清明，死死咬住嘴唇，之前的一幕幕又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巨大的痛苦将甘阳的心灵包裹，“爹死了，娘死了，甘虎死了，甘烈死了，小雨也死了，就连我五岁的小弟那妖道也不放过……都死了！我的亲人都死了！如此血海深仇，就算一千世，一万世我也不会忘记！” 甘阳双眼通红，拳头死死的捶打着旁边的树干，寒声道：“天玄子！我说过，我会剥你皮！抽你筋！碎你骨！喝你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 此时，甘阳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娘亲的面容，至今还在脑海中不停的放映，仿佛她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甘阳仔细看去，看到的却又只是四周萧条的景色。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化为尘埃，留下的，只有回忆罢了。 甘阳想不到，灾难来的如此之快，仅仅一晚上，原本在汉国颇有地位的甘家居然覆灭。 “狗皇帝，我甘家忠心耿耿，但是你却以怨报德，与那天玄子狼狈为jian，总有一天，这大汉国会在我手中覆灭！” 甘阳怒火攻击，“哇”的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子软软的倒下去，可是刚刚倒下，他又倔强的站了起来。 天空之上繁星点点，美丽异常。甘阳手指苍天，面色苍白，铿锵道：“上天作证！我甘阳今日再此发下毒誓，今生若不能报仇雪恨，屠杀天玄子，就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巨大的夜空，宁静而幽邃，如同一个巨人。四周柔柔的晚风轻轻浮动，仿佛在抚慰甘阳那失去亲人的痛苦。 但是甘阳的心，却异常冰冷。在娘亲去世的那一刹那，甘阳的心就已经千疮百孔，失去色彩，再怎么抚慰，也是弥补不了的。 甘阳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但是也并非那种盲目冲动的莽汉。相反，因为出生豪门，从小见惯了那种明争暗斗，耳濡目染之下，甘阳还十分有心计。 刚才甘阳的心情波动巨大，但是现在，他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唯美的，冰封自己亲人的蓝色冰晶，甘阳已经尽力的将它遗忘。 “日后，我该何去何从？” 甘阳冷静的思索着，他明白，想要报仇，就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可以让天玄子仰视的高度。那样，报仇就易如反掌。 甘阳心中渐渐有了一条明路，暗道：“汉国是呆不下去了，从此以后，我要周游列国，拜访名师，苦学武艺。传闻先天之体是武道的巅峰，我偏不信！我一定要打破这个传说，成为超越先天之体的存在，这样才会击败天玄子！” 甘阳双拳紧握，打定主意。然后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刚才在血色大茧中飞的晕头转向，甚至甘阳连自己是如何落地，怎么从大茧中走出来的都不知道。 但是，四周只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和灌木丛，而且现在天色又黑，所以甘阳尽管熟悉汉国的地形，但是也分辨不出自己所处的位置。 “咦？前方怎么会有一个人影？” 甘阳心中一动，虽然天色黑暗，可是他从小习武，双眼也比寻常人明亮一些，隐隐约约看到树木间有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走来。 “莫非是天玄子那妖道追过来了？” 甘阳心中冰冷，快速的隐藏在一处灌木丛中一动不动，准备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片刻，一个蓬头散发，衣衫不整，身材佝偻的老者来到甘阳所处的位置。 因为夜晚的原因，甘阳看不出这老者的相貌，但是看到他的体型却有着一丝熟悉感。 甘阳心中思索：“这个人不是天玄子那妖道，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甘阳沉思之时，那老者突然转过头，目光凝视甘阳藏身的灌木丛，呵呵笑道：“小哥，你就不用隐藏了。” 甘阳的隐匿之技也是学过一些，现在居然轻易的被人发现，这让甘阳心中对老者的警觉更甚。 甘阳从容的走了出来，不过背负的双手却是紧握匕首，后退一步，警惕的问：“前辈是？” “小哥，你不必惊讶。”那老者也后退一步，示意自己没有危险。然后他的手中突然生出一团火焰，举手放到自己的脸庞处，笑道：“这下该认出老朽了吧？” 在火焰的照耀下，老者的脸庞被甘阳看的真切，顿时甘阳感觉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老者，脑海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来。 “你是那长安街道上的老乞丐！” 甘阳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初，甘阳发善心，施舍了老乞丐十两银子，然后甘阳临走时老乞丐说你只有三天寿命。但那时甘阳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当真，不出一会就将此话抛之脑后。 谁知三天之后，甘阳真的险些丧命！这老乞丐那天的预言，虽然没有完全说中，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 而且，现在夜黑风高，甘阳身在荒郊野岭，他绝对不会相信此时和老乞丐的相遇会是巧合。再说，刚才老乞丐那手掌生火的神通也证明他不是凡人。 “原来是你！”甘阳目光森然，冷笑道：“请问，那天你是如何知道，我在三日之后会有大难？” 甘阳的心中，生出了诸多猜测，他并不相信所谓的算命八卦，所以他的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莫非这老乞丐与天玄子是一伙的？知道天玄子什么时候动手？ 这老者仿佛看穿了甘阳的想法，略微摇头，凝重道：“小哥请放心，老朽对你绝无恶意。三日前之所以会说你遭难，是通过你那血光冲天的面向看出来的。” “是么？” 甘阳仍旧冷笑，死死的盯着老者，但是却看不出丝毫端倪。最终问：“不知前辈找我何事？”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眯起眼睛道：“我已经知道了小哥家中的遭遇，今日前来，是为小哥指条明路。” 甘阳闭目不语，等着老者的下文。 老乞丐呵呵一笑，道：“不知小哥可知道修道者？” 甘阳淡然道：“不知道。” 老乞丐拍拍脑袋，说：“修道者也就是你们凡人口中的仙人。小兄弟应该听说过吧？” 甘阳道：“听说过，但是我并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传说，在灵界之中，是有仙人存在的，这些人寿命悠长，法力无边，可以轻易开山碎石，翻云覆雨。 不过，甘阳却并不相信这些传说，他认为这仅仅是谣传而已。因为甘阳活了二十年，还从未见过那种可以毁天灭地的人。仅仅是甘青云那种先天高手，就是甘阳见过的最为厉害之人了。 当然，天玄子除外。不过天玄子虽然厉害，但是他的道术也并非神通广大。甘阳认为他只是茅山的杰出弟子罢了。 老者仍旧微笑，缓缓道：“罢了，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一切都要看缘分。你一直往南走，在三万里之外的莫寻山上，便坐落着一处实力还算不错的仙门，此乃万灭门。若是你信我的话，就去万灭门拜师学艺；若是不信，就当老朽在说笑话好了。” 老者说完，身影居然越来越淡，最终身型越来越淡，居然缓缓消失在原地。 …… 长安城内，一位衣衫不整的老乞丐静静的躺在地上，他的旁边静静的卧着一条小黄狗。 这小黄狗虽然体.毛沾染不少尘土，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分外的清澈明亮，看上去灵性十足。 在这小黄狗的眼中，自己的主人一直静静的躺在道路边上，从未离去过。 老乞丐原本微闭的双眼此时缓缓睁开，仿佛刚刚睡醒，但是眼眸中却有着一丝笑意：“想不到我这次入世感悟，居然能够遇到这样莫测的凡人。刚才这位小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连我都要避其锋芒。日后说不定会有大成就。我便给他指条明路，也算结一个善缘。嘿嘿，紫冥升，你的分身可是灭了这位小哥的满门，日后他成长起来，一定会找你报复，也算是给你找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