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夺舍大神通
凌小宇屏住呼吸，睁大双眼盯着那位盘坐在石床之上的老人。 见对方仍是一动不同，胖子吞咽了两下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您好！打，打扰了！我叫凌小宇！是从外面摔进来的。那个，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见对方毫无反应，凌小宇又试着问了一句，“您听得到我说话吗？那个，其实那个，这洞里的空气质量还不错，凉嗖嗖的!” 发觉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对自己的冷笑话毫无反应，凌小宇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伸手在老者的眼前晃了又晃，在一番手舞足蹈兼连蹦带跳之后，才正式确定这位老先生真的是毫无知觉。 大概刚才用来对付大日真人残魂夺舍的，是这位老者的最后一缕神识吧。 凌小宇收起玩闹之心，冲着石床上的老者拜了一拜，说道：“这位老神仙，小子无意中闯入此地，想必是和您有缘。既然遇着您了，也就厚着脸皮求您指点一条出路！反正我困在这洞里，不饿死也会闷死！如果您不介意，随便送我几件宝贝灵丹之类的都行！” 顿了一顿，凌小宇继续说道：“如果您不说话，那我就当您不反对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请莫见怪！我自己找找看！” 说罢，凌小宇心一横，走到石床旁边，伸手四处掏摸。总算他对这神仙般的老者有一丝敬畏，并没有伸手去搜人家的身。 这石床也忒古怪了些，四四方方，严严实实，周身连一道缝也没摸见。 凌小宇掏摸了半天，终于放弃了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娘的什么玩艺也没有！人家跌落山崖都有奇遇，不是遇上神功秘芨就是灵丹妙药。要不就是一个将行就木的师傅给强行注入个百把年功力，怎么换成自己就只能困死在暗无天日的冰洞里等死。旁边还有个只能看不能吃的活死人老神仙！” 不遇上这个古怪的老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就当自己跌死！既然遇上了奇遇，也明知这老头大有玄机，可就是没有半点反应，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真气煞人也！ 凌小宇一个人坐在石床边自言自语道：“老先生，莫非你一定要收个孝子贤孙，非要让人在你面前跪起磕一百个响头才肯变出些花样来？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想想看，哪里会有无缘无故见人就磕头的傻瓜，我才不会做那种事！万一给你磕过头了，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会笑话自己！这么傻的事换了你会做么？” 石床上的老者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了，凌小宇扭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自言自语道：“老天爷既然把我们扔到了一起，你刚才又显了神通，很明显就是让你救我嘛！你就别装了，快点起床，干活收工，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嘛！唉，真的是！要不然算我吃点亏，给你来个滴血认主吧！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做来着？” 这个冰洞之中的空气并不像凌小宇所期盼的那么新鲜，正相反，由于洞xue太深的缘故，里面的空气异常的稀薄，所产生的氧气极为有限。凌小宇在里面呆得久了，不知不觉身体受到影响，意识已有些模糊，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似的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身处在这样的洞xue环境当中，大多数人都死得不明不白。好在凌小宇体内的道家元力自然发动，令他的血液流速减缓，将氧气消耗维持在低于常人的标准，所以才能坚持到这个时候。当然，这一切，身在其中的凌小宇是不自知的。 血液流速越来越慢，凌小宇只觉得浑身不舒畅，索性垂下手臂，从床边捞起了惊魂枪，将手指在枪刃上重重一抹，然后一脸嬉笑的将还在流血的大拇指轻轻按在了老者的额头之上。 “嘿嘿！滴血认主，你怎么还不动！真的想看我死么？你这个该死的臭老头，吸了我的血，还不快点醒过来带我出去！你娘的！我饿了！血流光了会死的，快点起床啦！”凌小宇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将手指在老者脸上胡乱涂抹。 若是这位老者在天上有知，见到这胖子如此折辱自己的rou身，定会气得三尸神暴跳。体内的道家元力并不是万能的，凌小宇渐渐觉得浑身无力，呼吸越来越轻微了，似乎这具rou体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再没有了半点力气。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到了濒死的最后关头，凌小宇反倒摆脱了rou体的束缚，清醒了过来。 身体不行了，外界的缺氧环境对他的影响自然也降到了最低。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清醒，出于求生的最后本能，凌小宇蓦然睁大了眼睛，直视着老眼的眼眸，发动了夺舍奇术！ “我的身体不能在这洞里久呆，你的却可以！那别无选择了，只好夺舍你了！”凌小宇做出了一个最明智又充分合理的决断。 看来这才是活命的唯一法门，其实大日上人之前已经试过一次了！可惜没有成功而已。 通过双目凝神，凌小宇将自己全部的神魂之力一口气注入老者的躯体之中，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引发老者的神识排斥，竟然一举成功。 感受到了体内充满了澎湃的强横力量，连神魂也在一瞬间变得壮大无比，透过层层冰岩，凌小宇竟然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皑皑白雪，巍巍冰峰，山脚下的田舍和人群好似一团团的蚂蚁，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真是令人神清气爽，通体舒泰，一时间，凌小宇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直欲上青天。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凌小宇下意识的将神识视野拉近至雪山之中，很快就搜索到了一架黑色的鹞式武装直升机。 神识穿透直升机的外壳，凌小宇看到了满身伤痕的华英豪，他被反铐着双手，满身伤痕的靠在机舱的角落里。 心中一紧，凌小宇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自己，当然明白夺舍术成功了。 夺舍一位大神通者的rou体，这本来是绝无可能的事，但是凌小宇却偏偏做到了！ 只能怨他的运气实在太好！首先是藏身惊魂枪中的大日上人替他挡去了老者的最后一丝护体神识，而凌小宇身怀的《夺舍诀》功法正是昔日所有修真者的克星，用《夺舍诀》对付一具失去了神识的大神通者rou身，这个比喻就好似小偷闯空门那般简单。 更何况凌小宇将自身鲜血涂抹在rou身之上的无意之举，令这具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rou身吸纳了一丝自身血气，反而令这具修真者rou身对凌小宇自身神魂的排斥性降至最低。 运用这具新躯体，凌小宇轻轻一掌按在石床之上，劲力微吐，轰！这具坚硬的石床竟然立刻变成了一堆石屑粉末。 在石床破碎的同时纵身一跃，竟然在半空中漂浮了十多米的距离。凌小宇心中骇然，索性命令自己原本的rou身捡起惊魂枪，一路跟在身后。 夺舍来的这具修真者躯体简直是妙用无穷，身在这黑暗的冰洞中，视力居然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或者说这具rou体根本就不局限于用眼睛来看，只要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立刻自动转化为用神识来扫视，其中的爽快，没有试过的人是完全不会明白的。 原来自己之前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么久，其实并没有多远的距离。 凌小宇很快就穿过北斗七星光阵，来到了自己摔落下来的那处位置。头顶上方有一个倾斜四十五度的大洞，当时自己就是从这洞里摔进来的。 凌小宇背着缆绳，双足发力猛蹬，脚下的冰岩裂纹立刻呈蛛丝状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这运足了力气，毫无花巧的向上一跃。 这股上冲的力道委实惊人，整个人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直冲云霄。 中途也不知撞碎了多少的冰岩，一路发出轰轰隆隆的爆响！速度快得就连声音都被自己抛在脑后了。 这充满力量的一跳，势无可挡，天地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一名胖子对生存以及自由的渴望。 轰！ 冰崖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大洞，换了修真者身躯的凌小宇终于飞身而出，重见天日。 从脱困而出的狂喜之中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凌小宇闭目凝神，全副意识集中到自己原本的躯体当中。 稍后，施展出夺舍术之后的本身躯体依然是那么生猛，以完全超脱了人体极限的彪悍姿态，手持惊魂枪，硬是一枪一枪的扎穿冰层，稳扎稳打的一路爬了上来。 凌小宇将神识展开，立刻就侦查到了那架直升机的位置。 离此地约有二十公里，这样的距离对于修真者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凌小宇不知自己还能使用这具修真者躯体多少时间，他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华英豪，别的什么也不顾了！ 站在崖顶奋力一跃，自空中滑行了二十多米之后，在落地的瞬间再次发力，然后高高跃起。凌小宇当然不会修真者的浮空驾云之术，但是利用蝗拳之中的弹跳法门加上这具强横到了极点的rou身，所达到的效果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在峰峦之间三蹦两跳，转瞬之间就追上了直升机。 凌小宇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嗖的一声跳上了直升机，单手握住直升机的起落架，腰部发力，顺势一抡，整个人就已经撞破舷窗，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机舱之中。 直升机内的士兵们大骇之下，停顿了两秒之后才有反应，纷纷举起了枪口。 没有机会开枪了！凌小宇身形微晃，以rou眼难以辨识的速度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把所有的枪械都拍落在地，然后左足重重一踏，不下千斤之力，整架飞机在剧震当中陡然下沉了至少十米。 除了凌小宇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这股下坠的惯性压得爬不起身，总算这架军用飞机的性能优越，虽然多处仪表损伤，但还仍坚持停留在半空中。 凌小宇知道这些人也不过是家族工具，不欲多伤性命，扛着华英豪，嗖的一声跳下了飞机。 这一瞬间，机舱内的变化实在太快，士兵们全都惊呆了！包括赫连义在内，面对这种过于变态的非人者，所有人都丧失了斗志。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自落地的瞬间，凌小宇将华英豪向上托了一托，两个人下坠的力道全部加在这具修真者的躯体之上。 砰！ 凌小宇脚踏实地，丝毫无损。华英豪当然也平安落地。 面对这种非人类的存在，赫连义总算见多识广，还有一丝理智，强行忍住开枪挑衅修真者的意愿，下令返航。 头顶上方的直升机发出宛如悲鸣般的声音，不甘心的盘旋了两圈之后，终于飞走了。 事实上如果这架碍眼东西再不飞走的话，凌小宇就已经打算举块大石头起来扔它了。 单手托着昏迷不醒的华英豪，凌小宇大步走到一处可以避风的大石背后，这家伙应该是被注射了某种镇静剂之类的东西，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 凌小宇正要飞身去接应自己的本体战躯，忽然间胸口微痒，低头一看，这具修真者的身体竟然开始有了极细微的裂痕，先是胸口出现一道，然后身体各部位都出现了这种现象。 “不会吧！这样也行？莫非这就是传说的玩到你崩溃！”凌小宇心中叫苦，只得原地静止不动，用意念召唤自己的战躯拼命赶回来。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如果自己寄魂的躯体死亡了，不知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更别说rou体直接崩溃了！想像一下自己寄魂在一堆碎rou般的东西上，然后被摆放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顿时寒毛直竖。 本体战躯用最快的速度朝这边疯狂的赶来，凌小宇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具修真者rou体的平衡，不敢轻举妄动。 还好是在救回华英豪并吓走了敌人之后才出现这种情况，不然大伙都死得翘翘的了。 很快，裂纹布满了全身，丝丝的痛楚开始噬咬着凌小宇的神魂，痛入骨髓，甚至是痛到魂魄之中，自己的每个念头都仿佛要被撕裂般，凌小宇只能苦苦忍着，用最坚强的意志抵抗这种超越极限的折磨。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从高空摔落到水泥地上的瓷娃娃，时间被定格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全身崩溃在即，由外而外，rou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崩溃，明白自己马上就会消散于无，再也不会在这世上留下点滴的痕迹。 在这种犹如行走在万丈悬崖边缘的莫大的恐惧当中，凌小宇很快由惊惧到了极点复而转为平静，反而彻底的镇定了下来，对于生和死，体和魂的深刻感悟有如潮涌般不断闪现。正是在这种无边无际的苦痛之中，凌小宇神魂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心中默运《夺舍诀》之中的凝魂法门，抱元守恒，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刹那仿佛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终于，在全身都布满了裂纹的状况之下，已经到了一触即溃的最后时刻，凌小宇的本体战躯回来了！ 自古以来，修真者成就大神通飞升时，基本可以归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渡劫云，需面对无数劫云当中蕴含的狂怒雷暴，凭借自身法宝和强横的实力，扛过天劫，得证飞升。 另外一种方法是闭死关，当修真者自身的因果积累达到一定程度，选择在密府之中闭死关，不仅要面对各种心魔，还是一场和对rou身和灵识燃烧到极限的挑战，从人体生死转化的微妙之间得获大道。 这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对抗天地外界的压力获得规则突破，另一种则是将人体本身当作了一个内宇宙，从自身的生死湮灭当中寻求至理大道。 凌小宇获得的这具修真者躯体，就是闭死关的这种情况。这位老者的灵体已经飞升上界，在闭死关的过程中，老者躯体的生命精华已经被消耗至了极限，虽然这具躯体珍贵无比，但是却经不住凌小宇的灵识催动，只有化为尘土的结果。 古往今来，真正成大道者之所以踪迹难寻，就是因为他们的灵识破界飞升，躯体耗尽了精华，化为尘土。那些rou身成佛的修士，并非如那些村夫愚妇所以为的成仙成佛，而是灵体湮灭，rou身精华被锁在躯体之内，所以才硬如金铁，百年不腐，可惜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而已。 大神通者的rou体经过了千锤百炼，神妙无比。在化为劫灰之前，只不过吸收了凌小宇无意间抹上去的那一点精血，就能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威能，可惜不能持久，就像用光了电量的干电池一样，勉强晒一晒还能再用几下，然后就彻底报废了。 凌小宇的神魂归回本体之后，这具大神通者身躯立刻化为一堆银色劫灰，随着山风一吹，消散于天地之间。 死里逃生之后的凌小宇并没有欢呼雀跃，而是整个人沉静下来，仔细的回味刚才的感觉。大神通者的rou体虽然崩坏，但是对于那份强横力量的体验，却留在了凌小宇的脑海之中。对于一个有心要变强的人来说，需要增涨的并不只是力量和智慧，也许眼界和见识更重要。 终于，凌小宇睁开了眼睛，心境上了一个台阶，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大到天空下的冰川山峦，小到脚下的一颗雪粒，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不同。 轻轻的一呼一吸之间，万物的感受仿佛化成了自我的感受，凌小宇此时此刻心情大好，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进入了《夺舍诀》的第二重境界，“筑夏”。 “筑夏”取意夏日万物繁茂之意，以滋养自身为主。能够进入这层境界，相当于已跨入了大道的门槛，自身寿元亦会有极大的提高。 惊喜之下的凌小宇，一手抄起华英豪，一手拎着惊魂枪，大步朝山下飞奔的同时，口中不断发出长啸之音，震得山峦间不住的回响，胸中的那份欣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就在凌小宇下山的途中，赫连家族已经得到来自玉龙雪山第一手的情报，迅速集结了家族内最强的潜藏力量，直奔玉龙雪山。 到了这个层面，凌小宇和华英豪已经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了，赫连家族的高层很清楚一名活生生的大神通者的价值所在，他们在赶在CCT和其它相关部门之前，尽全力捕获这名修真者，然后从他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 当然，这一切对于凌小宇和华英豪来说无从知晓，凌小宇在下山之后，弄醒了华英豪，两人回到客栈，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乘火车回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