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徐荣VS徐晃

    情报工作极为重要，仅仅训练一些专业的细作是远远不够的，只要利用得好，其实还有很多人能成为耳目，比如商人、乞丐、甚至是青楼的女子。他们一天能接触极多的人，消息最为灵通，而且，比起细作，他们的情报有时候会更加真实。

    刘辨刚刚“回来”的时候，的确没有对情报工作加以足够的重视，因而对何进的谋逆之举、董卓的偷偷入京等未能提前察觉，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被动。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日从洛阳逃出后，刘辨立即将尚未训练成熟的信鸽用于传递消息，又令糜竺联络昔日的生意伙伴，广布耳目于天下，刘辨的情报体系才初步完善。

    徐晃偷袭新丰能顺利成功，除了郭义的帮助外，也得到了商人的鼎力相助。

    商人的情报，有时的确比细作更加及时精确。那位放下手头生意、献出商船，并甘愿为大军向导的商人，此时仍在徐晃军中。

    大军迤逦而行，已将近函谷。

    商人又提醒徐晃道：“将军，函谷关的守将乃是辽西徐荣，听闻此人极善用兵。”

    “噢？”徐晃为人谨慎，显然对徐荣早有耳闻，却并不了解，闻言转头望向郭嘉，问道：“奉孝对此人可有了解？”

    郭嘉答道：“嘉亦对其不了解，只知其字博茂，乃辽东襄平人。但往日与陛下谈论天下武将，陛下曾言：‘董卓麾下武将皆残暴不仁，其余皆不足虑，唯有华雄与徐荣颇具将才，华雄勇而有谋，而徐荣刚毅果断，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如今既有徐荣镇守函谷，我等不可轻敌。”

    刘辨善识人才，虽然不明白刘辨为何对素未谋面的人那么了解，但刘辨对人的评价一向极其准确，对于这一点，徐晃等刘辨心腹是早有体会。听到刘辨对徐荣也是赞誉有加，本就沉稳的徐晃自然不敢轻敌。虽然取下新丰港，并未走漏消息，徐晃还是不敢冒进。

    徐荣与其他凉州系将领只知欺负百姓不同，在历史上，他可以算是唯一一个在没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分别击败过曹cao、孙坚两大枭雄的人，曹cao更是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可见其用兵只能。如果徐荣不是在历代史家心中万恶的凉州军将领，相信也会留下稍许表明其大将风度的言辞，可惜明珠暗投，遂和凉州军众多将领一样，在历史上没有留下片言只语，这也是一种不公吧。刘辨熟谙三国史，自然不会漏掉这么一个善战的将军。

    崤、函险固，若能将之据有，进则能东向而争中原，退则能西向以保秦川。故而，先秦因之而定六国，高祖因之而败项羽。说得明白点，就是占有函谷关、崤山一线，则你想打别人很容易，打不过还可以跑，反正别人打不着你。

    虽然还没有到达函谷关，但地势早已崎岖险峻起来，徐晃于是更加小心，因为两侧的山林之中，处处皆可伏兵。

    而在前方不远处，徐荣此刻的确正伏于两侧山崖之上。

    已经等了数个时辰，身边副将问徐荣道：“末将还是不明白，将军怎么知道新丰已失？”

    徐荣道：“新丰港守将乃牛辅之侄，好色嗜酒，由他镇守新丰，我岂能安心，故而早在港中安排哨探，令其两个时辰发送一封文书，道上皆有快马接应，而此刻早已断了三封文书，故而我料新丰已失。”

    副将闻言钦佩不已，再不说话，紧紧盯着山路。

    未久，终于隐约听到兵马驰近的声音，徐荣与麾下兵士立即抖擞起精神来。

    徐荣令道：“一会且莫心急，放其前军通过，待其中军入谷，只听我令，再一齐发箭。”

    众将士轻声应诺。

    只是事情并未如徐荣所料，敌军行军之声虽早已传来，但却迟迟不见其入谷。

    徐荣正疑惑间，却忽闻两侧山间，己方伏兵之中传来几声呼喝：“将军，果然有伏兵！”

    “将军！我们被发现了！”

    喝喝声中，也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却是徐晃派出的探路兵卒与徐荣的伏兵早已交上了手。

    “竟然真有伏兵，徐荣怎会知道我等袭取了新丰？”徐晃见状大惊，“他总不可能每日不吃不喝，一直都埋伏于此吧？”

    “其必料到新丰已失，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我等且不管，能肯定的是，这次的战事只怕会变得棘手了。”郭嘉亦道。

    徐晃与郭嘉在谈论徐荣，徐荣亦在谈论徐晃。

    “不想敌将竟如此小心。”徐荣叹道，见伏兵之策已被识破，不敢再停留，又令道：“速速退出谷外！”

    伏兵既被发现，若不早退，反而会变得危险。毕竟已入初冬，两边山道上多是枯草、枯木，若徐晃放火烧山，只怕伏兵会陷入烈火的包围之中。果然，徐荣等刚撤出谷外，两边山上已燃起熊熊大火。

    不过徐荣本来也打算用火攻的，谷中也早已备下火种。徐荣果断命令兵士点燃火种，起码能拖延一下敌军。

    徐晃等果然被火势所阻，不得已只能静待大火熄灭。好不容易穿过山谷，徐荣等早已不见踪影。

    徐晃本待令大军抓紧追击，郭嘉却建议道：“反正已经打草惊蛇，突袭已然无望。还是放缓行军，并多派人手继续探路，以防徐荣再次伏兵。”

    徐晃虽同意郭嘉之议，但多少觉得郭嘉有些过于谨慎。但行不多久，果然又遇一次伏兵。徐晃惊出一身冷汗，于是更加钦佩郭嘉，也对徐荣更加警惕。

    好不容易到达函谷关下，关上早已严阵以待。

    徐晃无奈，只好兵退三十里，扎下营寨。

    当晚，徐荣却以徐晃大军远来疲惫，又初立营寨，以为有机可趁，遂派军劫营。

    行至徐晃大寨，斩落寨门，却见寨中空无一人，徐荣大惊：“中计矣！”遂领军急退，徐晃伏兵却于寨门处冲出，徐晃持斧遥指徐荣，大笑道：“徐博茂，你中吾家郭军师之计也！念你与我乃是本家，我不杀你，何不早降？”

    徐荣大怒：“徐晃匹夫，休得猖狂！”遂拼死杀透重围，收拢败兵，往函谷关退去。

    而郭嘉早已分出兵马埋伏在函谷关下，见徐荣出关而去，早就开始叩关攻打。不过徐荣谨慎，早已布好城防，为防徐晃诈城，又吩咐守城官，未见徐荣之面，决不可打开城门。所以郭嘉虽猝起发难，仍未能攻下函谷关。郭嘉见夺城无望，又怕徐荣归来，被两面夹击，遂不再念战，领兵徐徐退去。半路果然遇到徐荣败兵，又是一阵厮杀，所幸函谷关上不敢派兵追杀，而徐晃紧紧追赶徐荣，两相夹击下，徐荣兵马死伤殆尽，只数十骑逃回关上。

    徐晃、郭嘉大胜之下，欣然收兵，赶回大营休整。而徐荣大败后，再不敢出城，只是谨守城池。郭嘉多次用计，仍不能诱徐荣出关。而函谷关险峻异常，徐晃以云梯、井栏、冲车、甚至挖地道之术，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徐荣准备充分，深沟高垒，十分谨严，城中箭矢、檑木、滚石、火油极多，甚至还在城墙之上也遍排鹿角，徐晃强行攻打数日，关上却纹丝不动，于是战事陷入胶着。

    徐晃每日挑战，郭嘉则令人四处探路，只求能发现一条小路，绕道关后偷袭。只是多日以来，也寻了些附近民家打听，函谷关的确别无他路可入。无奈之下，郭嘉只得放弃。

    又数日，仍不能取下函谷，徐晃遂与郭嘉商议，恐迁延日久，后路被断，于是分出兵力，郭嘉领三千人撤回新丰，徐晃则领剩余兵马继续攻打函谷关，心中却是急盼荀攸能尽快取下武关，然后引兵支援。

    但是数日之后，徐晃未等来荀攸，就先等来了徐荣的援军——牛辅的数万西凉兵马。

    牛辅也是董卓的女婿，本随董卓屯驻河东，进讨白波军。后牛辅得董卓授意，与白波军阴谋交通，联合击败徐晃后，牛辅改屯秦陕，抵挡西面的马腾、韩遂，为董卓稳固后方。前者，李儒得贾诩提醒，建议董卓加派兵马谨守函谷关，董卓本欲派牛辅镇守，李儒力荐徐荣，董卓方改派徐荣前来，但仍令牛辅密切关注函谷战事。

    徐荣败于徐晃，虽函谷关仍固如金汤，但想击败徐晃也是不可能，无奈之下只得向牛辅请援。牛辅接到求援后，立即起兵，一路往新丰而去，一路则直扑徐晃大营而来，希望能截断徐晃归路，一战而定。

    而徐晃为求达成刘辨包围董卓的战略，只能强攻函谷关，每每亲冒矢石，身先士卒。用兵之道，最忌莽撞，而攻城之战最为惨烈，若非情不得已，徐晃也不会采取强攻的下策。这日，徐晃再次强行叩关攻打，徐晃得偿所愿，终于第一次登上城头，徐荣大急，眼看城破在即，却从徐晃阵后传来一通鼓响，来者正是牛辅。

    徐晃两面受敌，果然抵敌不住，还为流矢所中，幸得未伤及要害，但仍受伤极重。无奈之下，徐晃只得领军暂退，幸得郭嘉稳守新丰，不至断绝退路，徐晃于是撤回新丰，与郭嘉汇合，再图良策。

    只是如此一来，对董卓的包围网却是打开了一个缺口。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关注明日更新。

    （第四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