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蔡府询芳名
初平二年年初一。 蔡邕府前，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屁孩在一群禁军侍卫的保护下，正歪着脑袋打量门前的那幅桃木春联。 早在秦汉以前，我国民间每逢过年，有在大门的左右悬挂桃符的习俗。桃符就是用桃木做的两块大板，上面分别书写上传说中的降鬼大神“神荼”和“郁垒”的名字，用以驱鬼压邪。这种习俗延续了一千多年。本来，要到五代，人们才开始把联语题在桃木板上代替了降鬼大神的名字。不过在刘辨的提倡下，洛阳百姓早就开始兴起贴对联。世家大族为了彰显文才，也对这种变革非常欢迎。 只见蔡府门前的联子为： “瑞雪洗jian逆， 烟华兆君威！” 横批为“初平”。 言语简短，却是对昨夜烟花盛会的描写，显然是刚贴上没多久，字迹还未干。对子是用“飞白体”书写，显然是蔡邕亲手所写。飞白体是蔡邕受了修鸿都门的工匠用帚子蘸白（粉）刷字的启发而创造的，丝丝露白，尤其转折处笔画突出，如枯笔所写。“取其发丝的笔迹谓之白，其势若飞举者谓之飞。”有的笔画似流星划过苍穹，有的如快艇急驰水面，有的如悬崖瀑布飞纵，有的像织布细线伸展，有的若女子秀发随风飘动……真是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时逢大年，蔡府府门大开，早有门吏入府通报。 不多时，蔡邕已迎将出来，望见两个小童，微笑施礼道：“不知大王驾到，有失远迎！” 两个小童赶紧回礼，齐声道：“恭祝先生身体安康，福寿永享！” 为何这两人称蔡邕为先生呢，原来刘辨为刘协请的老师之一，就有这蔡伯喈，诸葛亮为刘协伴读，自然也算蔡邕弟子。 蔡邕哈哈大笑，怜爱的望着两个小童，道：“大王，亮儿，门外还冷，快快进来。” 两小童正是陈留王刘协及其伴读——琅琊人诸葛亮。 行走间，两小童贼头贼脑的四处观望，似在找什么东西，蔡邕不由大奇，遂问道：“大王可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两小童闻言大囧，道：“额，不是……不是……” 蔡邕又道：“那……大王你们四处观望不止……所为者何啊？” 诸葛亮头脑更加机灵，连忙答道：“额，这白雪笼罩之下，府内如同换上银装，大异平时，我等新奇之下，故而忍不住观望。” 蔡邕闻言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诧异，这大雪又不是只下在我家，哪儿还不都是这样吗？不过也未及多想，已至主厅。 三人坐毕，蔡邕道：“这几日，老夫不授课，你等可好生歇息几日。不过你等有心前来问候，老朽确实大慰啊！” 刘协答道：“皇兄常教导刘协，要尊师重道。其实今日皇兄也想过来的，只是俗务太多，未能抽身拜访，还请先生海涵。” 蔡邕逊谢不已。 刘协又道：“皇兄特教协带来一份薄礼，还请先生笑纳。”言罢示意从人呈上，蔡邕拜接。 蔡邕接到赠礼，一观之下大惊，急问道：“此莫非便是昔日陛下献给先帝的《论语》和《礼记》。” 刘协应是。 将作坊研究出活字印刷术以后，曾印《论语》、《礼记》各一册，献与灵帝刘宏，刘宏曾于朝会上广为传示，并得意地宣称此技术乃刘辨所创。此事引得天下皆知，如蔡邕这等喜好藏书的才士早就倾慕已久，只是无缘一观。刘宏死后，董卓盘踞洛阳，生性凶恶暴虐的西凉蛮子自是对这两本书不感兴趣，但董卓也不傻，知道两书价值甚高，故李儒向其索取时，他还舍不得给，要不然，只怕这两本书现在已经流落到了长安。 将两书翻开，只见字字一般大小，浑圆而又方正，蔡邕顿时爱不释手，又害怕酒菜弄脏的两书，连忙令下人递来锦帛，好生包好，揣入怀中。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赐如此厚礼，老臣……老臣何以为报！”话音都已变得哽咽。 刘协笑道：“先生不必言谢！皇兄曾言，只待匠作府开始运营，似这等书籍便可大量印刷。”见蔡邕瞪大眼睛，神情满是激动，刘辨顿了顿，又道：“其实那两本还只是开胃菜，皇兄还有物，想要赐给先生。” 蔡邕大奇，刘协令从人又呈上一物，用锦盒包好。 蔡邕揭开锦盒，大惊！ 盒中之物仍是一本书，但封面上赫然是用飞白体书写的“伯喈诗集”四个大字。待展开封面，如“饮马长城窟行”、“歌”、“答对元式诗”、“答卜元嗣诗”、“翠鸟诗”等蔡邕诗篇正在其间。字字仍是一般大小，结构浑圆而又不失方正。为什么说又圆又正呢，因为汉字毕竟是方块字，自然方正，而刘辨为了美观，特令将作坊将汉字四角刻得圆润，所以才显得又浑圆又方正。字字浓黑而清晰，纸张则雪白而齐整，蔡邕哪里见过这等精品，自然是陶醉其间。 刘协与诸葛亮贼笑地对视一眼，不待蔡邕清醒，又问蔡邕道：“先生！不知琰jiejie香闺在何处？” 蔡邕老头正自忘乎所以，闻言也未多想，手指一伸，道：“你等出去问问下人不就知道了。” 刘协与诸葛亮闻言大喜，也不和蔡邕打招呼，直接窜出厅外去了。 蔡邕陶醉在诗集中，半响才回过神来，暗自思道：“这两个小童找琰儿作甚？”不过转念一想，两个小孩子跑去女儿房间也无甚要紧，遂不再理会。又陶醉了半响，决定还是去后面一观，毕竟这两个小子平日虽聪明伶俐，却极是调皮，蔡邕也很好奇他们俩到底找蔡琰干什么。 却说两个小童在下人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蔡琰的闺房，未及敲门，先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刘协着急，正待上前敲门，诸葛亮却将他拉住了。原来小亮亮自小喜欢音律，听到这上好的技艺，自然想倾听一番。 刘协陪诸葛亮听了少时，刘协不耐道：“皇兄重托，我等岂可因他事延误。” 这句话倒是完完整整地让躲在花丛后的蔡邕给听见了，蔡邕疑惑的想到：原来是陛下要找琰儿。不过陛下找琰儿作甚？莫不是那日听了琰儿琴声，又见到了琰儿的容貌……便……便喜欢上了琰儿…… 想到这里，蔡邕老头闷sao起来，脸都高兴红了。有些下人在一旁看见了，疑惑蔡老头这是怎么了。 蔡老头示意下人不许出声，不过毕竟不好意思再继续偷听，遂急匆匆地走了，回去继续端详自己的诗集。不过双眼虽盯着诗集，心中却在思量：这事得找几个老友帮帮忙，嗯，对！还得去找找太皇太后以及太后……嘿嘿，陛下长大了啊…… 不说蔡老头一个劲闷sao，刘协终于不耐，拍响了蔡琰的房门。 琴声中断，一袭青衣的少女打开了房门，正是蔡琰。虽然冬衣肥厚，仍掩饰不住蔡琰那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 刘协和诸葛亮年纪尚幼，自然不懂得欣赏，真可谓是暴殄天物。 不过刘协还是假装大人，背起双手，昂首来了一句赞叹：“果真是秀色可餐啊！” 这秀色可餐正是刘辨所教。 蔡琰打开香闺，却见两个粉嘟嘟的小男孩立在门外，还未及询问，却听到刘协的赞叹，不由双脸一红，也失神默默念道：秀色可餐？这词当真用得新颖。回过头想一想，哎呀，我怎么这般自恋，当真不知羞。 蔡琰于是双脸更红。 诸葛亮虽年幼，但毕竟持重一些，行礼道：“拜见琰jiejie。” 蔡琰收住娇羞，回礼道：“敢问二位小哥是？” 诸葛亮未开口，刘协抢着答道：“我是刘协，他是诸葛亮。” 蔡琰自然听说过这二人正是其父亲弟子，遂又施礼道：“见过大王，见过诸葛小哥。” 刘协贼兮兮地道：“琰jiejie，且莫多礼，我们入内再说。”言罢，拉起诸葛亮就往蔡琰闺房钻去。 蔡琰不好阻拦，待二人入内，唤下人准备热茶，遂关好房门。 进入房间一看，两个小童倒是正襟危坐。 蔡琰也坐定，刘协忙开口问道：“琰jiejie，今日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啊？” 蔡琰疑惑，不明白刘协怎么冒冒失失的突然这么一问，幸亏只是两个幼童，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呢。 诸葛亮却咳嗽两声，刘协遂收起急迫之态，又问道：“额……琰jiejie切勿多想，协只是常听人说，府上有三朵鲜花，形影不离。一爱穿青，一爱穿白，一爱穿红，三朵鲜花个个娇艳欲滴，实是府上一大美景。” 诸葛亮也正颜说道：“正是，我等常听人言，琰jiejie容貌过人，又知书达理，今日特来一观，果真如旁人所言，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 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么表扬，蔡琰实在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于是脸上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尴尬模样来。 蔡琰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刘协又道：“jiejie，我二人极是好奇，那两位jiejie今日为何不在？” 蔡琰道：“那两位都在各自己府中，时下正在庆贺新岁，我们自然不能像平日那般聚在一起。” 刘协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又问道：“不知那两位jiejie名讳？又是何人府上？” 蔡琰大奇：“大王问这作甚？” 刘协尴尬道：“额……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刘协那尴尬模样，一看就心里有鬼，诸葛亮“鄙视”刘协一眼，对蔡琰道：“其实，我二人久慕三位jiejie，一直想亲睹仙颜，有三样礼物想分别送给三位jiejie。只是今日只见到jiejie，却未见到那两位jiejie，心下遗憾不已，故而想请jiejie告知那两位jiejie名讳，好将礼物送将出去。” 说完，却是走出房门，从从人处拿回一样物件。 蔡琰笑道：“谢谢诸葛师弟，这莫非是一个灯笼？” 诸葛亮道：“非也，这绝非寻常的灯笼，它可以飞上天。” “噢？当真如此神奇？”蔡琰疑惑道。 诸葛亮一笑，道：“jiejie请随我来。” 三人步出门外，小诸葛将烛火点燃，只见那“灯笼”竟慢慢地便升上了天空。 三人俱各惊奇不已。 蔡琰问诸葛亮道：“这是何物？因何如此神奇？” 诸葛亮答道：“这叫孔明灯，jiejie满意这份礼物吧？” 蔡琰连连点头，毕竟少女情怀，对新奇的事物感兴趣不已。 三人望着孔明灯缓缓升上天空，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才收回目光。 蔡琰谢道：“多谢诸葛小师弟了！”说罢，往诸葛亮脸上一亲，难得我们千古智慧的化身——武侯诸葛亮竟刷的一下红了。 诸葛亮道：“既然jiejie满意，当可以告知另外两名jiejie名讳了吧？” 蔡琰笑着答道：“那一身白衣的，当是赵雨，乃是赵云将军亲妹，至于那一身红衣的，则名唤……” 诸葛亮与刘协从蔡府出来，刘协就急对诸葛亮道：“那孔明灯可是皇兄的赏赐啊，皇兄还说，你及冠后便要以孔明为字，你怎么转手就把它送给蔡jiejie了？” 诸葛亮道：“陛下厚赐，亮又岂敢想忘，不过适才蔡jiejie似乎有些怀疑。而陛下曾再三叮嘱，我等不可随便暴露此行目的。我本意是要不经意间随口问出的，可是大王你太着急，直接就问那二人名讳，哪能不引人怀疑。为了平息蔡jiejie心中疑惑，只好说是献礼了，可惜了，可惜了，陛下说本来应该晚上放飞才好看的，唉……”诸葛亮毕竟年幼，哪里做得到成年之后那份蛋定！所以郁闷之情溢于言表。 刘协道：“皇兄说，要你参透那孔明灯为何能升上天空，如今孔明灯已经没了，你怎么参透啊？” 诸葛亮闻言装作深沉，叹了一口气。 刘协又道：“算了，大不了，我再去皇兄处帮你要一个。” 诸葛亮道：“不用了，方才我已细细打量过了，再仿造一个出来应该不难。” 刘协又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至少，咱们完成皇兄交待的任务了，不是吗？哈哈……” 两小童想到任务完成，心情转好，蹦蹦跳跳而去。 而那蔡邕在那两个小童去后，连忙找到蔡琰询问，对于刘协等过问另外二女名讳的事自动过滤掉，因为先入为主，蔡邕竟把孔明灯也当成是刘辨送给蔡琰的礼物了，心里还在想：陛下送琰儿礼物，又赐给我那么贵重的礼物，看来这事是铁定无疑的了，呵呵！要说陛下对我这未来的国舅可真好呢。哈哈！不过陛下虽然英明，但毕竟年轻，太过害羞，这事，我看来得着急办了。 两小童把情报报与刘辨，不知刘辨会有什么动作，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