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苦恼
在江寒夜的冥想中，另一个小小的他正缓缓的动着，他的手每拂过一处，便在那里留下了一道冰盾，渐渐的，那个小人儿周身似乎都已经笼罩在这冰盾当中，仿佛是蜜蜂筑巢一般。 一道道冰盾晶莹剔透，就好象是构成蜂巢的六边形，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把‘江寒夜’周身都笼罩在里面，密不透风。 “如此甚好，这比原先的霜寒屏障要好许多，坚固并且无隙可入……”江寒夜在冥想中暗暗思忖着，这最新的霜寒屏障是他历经两年多的时间，冥思苦想才至今日这一步。 “呼！”江寒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不觉，竟然已是子时了。 他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沉思着：“这冰盾排列的样子我是想出来了，可是究竟应该如何运功去实现它呢？这倒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了。” “呜呜呜！”小白已经睡醒一觉，见江寒夜正独自坐在桌前，便伸个懒腰懒洋洋的向他走过来，走到江寒夜脚边时就拿身子蹭着他的脚踝。从江寒夜捡到它并开始喂养到现在，小白已经两岁半了，可是似乎它的身子并没有长长多少，只是比之前高了一些，长了一个头而已。 “小白！”江寒夜俯身摸了摸小白的脑袋，这只说狼不狼，说狗不狗的小东西已经陪伴他两年多了，彼此已经产生了一种牢不可破的感情，任谁都不能将他们两个分开。 “呜呜！”小白呜咽着，似乎是在向江寒夜撒娇。 抚养小白这么久，对于它的一举一动每一个音节江寒夜都是一清二楚的，此刻小白就是在撒娇，江寒夜于是弯腰将小白抱起来让它趴在自己腿上，一边摸着它的毛发一边说道：“小白，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两年了，都不曾见你长大过呢？” “呜呜！”小白瞪着乌溜黑的眼珠子看了看江寒夜，似乎很委屈的模样。 “没关系，无论你是什么，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不会让你饿死。”江寒夜笑道。事实上现在以江寒夜后天三层的实力，无论是在万剑山庄，还是离开这里回到俗世，他都断不会再过苦日子了。 在大陈王朝，武者地位崇高，不独大陈王朝，整个世界都是如此。后天一层的实力可入伍成为一名大将，带领万马千军去打仗，而江寒夜如今是后天三层，如果他愿意，简直是做个兵马大元帅都没问题了。这些事情江寒夜也不是不知道，因为几乎每年各朝各国都要在万剑山庄山门下设招贤处，专招那些因考核不过关而被遣返回乡的弟子，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入朝为官，因为一旦踏入山门，心中对这俗世也就看得淡了，就算是不能继续留在山上修炼，也会想办法自己继续修炼，没人愿意在红尘中羁绊着，从此就废了修为。 江寒夜一边摸着小白那光洁的毛发，一边又忍不住暗暗的冥思苦想着究竟该怎么催动真气才能使出那蜂巢样的霜寒屏障时，忽然他低头看到了小白的眼睛，那双眼睛几乎全是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转动，霎那间，江寒夜心头豁然开朗。 “是了，真气本无形，就如同小白的眼睛一般，它看到的东西是怎样的形状，映射在它的眼球内就是怎样的形状，我若在催动真气的时候将冥想中的冰盾形状加进去，是否就会成功了呢？”江寒夜兴奋的想道，而小白也似乎知道他有重要的事要做，便很是乖巧的从江寒夜腿上跳下来，坐在一边看着。 江寒夜站起来，站在屋内开阔处，双手成掌，自然站立，浑身放松，他要以最轻松最自然的状态将冥想中的蜂窝状霜寒屏障给搬到现实中来。 在吐息三次之后，他缓缓闭上眼睛，感觉着真气在体内的游动，从气海到囟门，再从囟门到气海，形成一道如海洋巡回的鱼群一样的回流。真气在江寒夜体内游动不止，生生不息，越来越快，与此同时他默念咒诀，运起霜寒屏障，顿时江寒夜周身升腾起一道道寒芒。 这本是夏日午夜，虽然是在山顶，但是这几日也十分炎热，当江寒夜祭起霜寒屏障之后，整个屋子如是冰窟，小白周身覆盖着那厚厚的皮毛，甚至都因寒冷而瑟瑟发抖。 江寒夜此时已经进入忘我状态，他双目紧闭，催动真气急速运行，周身的冰霜寒芒越来越盛，最后竟然在他周身形成一股庞大的冰盾，仔细看去，这冰盾原来却是由一小块一小块的六边形冰盾组成，将他如蚕蛹一般包裹在那冰盾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寒夜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欣喜若狂：“成了！” “成个屁！”洛日这时又出来了，一句话就把江寒夜的兴奋击打的粉碎。 “大哥！”江寒夜皱眉道，“你不出现则已，每次出现都要扫人兴致！” “哼！”洛日似乎是睡足了，精神头好的很，因此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你老练这个什么破冰盾有什么用处？” “不然呢……”江寒夜叹了口气，“现在我一直在修炼基本心法凝心诀，可是凝心诀又是万剑山庄弟子们通修的功法，师父事务繁忙，我又不愿意打搅他老人家……那凝心诀每日运行几道，使体内真气充沛即可，剩下的时间我可不得专攻这霜寒屏障么？” “你今年多大了……”洛日缓缓问道。 江寒夜想了想回答道：“十三岁零八个月，快十四岁了。” “我来问你，你可还记得当日我跟你说过的话？”洛日严肃道。 江寒夜点了点头：“自然记得，我只能活在这世上十五年么……” “对啊，所以你还不赶紧趁剩下的这点机会多学点东西，去寻找断魂珠碎片，却在这里研究什么霜寒屏障，所以我说你成个屁！”洛日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寒夜这才想起来，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他能够生存在这世上的时间只剩下一年多一点了，想到这里，江寒夜就觉得有些不安。 “那有什么办法呢？师父经常都不在山上，我也不晓得究竟该修哪些功法……”江寒夜叹了口气，收了霜寒屏障，屋内的气温又缓缓升了上来。 “你愿不愿意冒险？”洛日沉思片刻后说道。 “就算不愿意又能如何呢？没人想这么早就死去的。”江寒夜苦笑道。 “那好，我教你一个功法，这是我们血魔神教密不外传的功法，只有护法以上的身份才有资格修炼，不过即便如此，千百年来，能修炼此功法的人还是少之又少。”洛日缓缓道。 “魔道秘法？”江寒夜皱皱眉头，他是万剑山庄的弟子，从来所接受到的教诲都是正邪不两立，也从来都是将惩妖除魔视为己任，虽然他早就知道洛日是魔道中人，但是却从没想过要学习魔道秘法。 “切！怎么？”洛日似乎被江寒夜的口吻给刺伤了，他语气变冷下来。洛日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将我的灵魂注入你的体内，更没想到我的后世会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 “你才没出息呢！”江寒夜愤然道，“你们魔道这几千年来杀人无数，造下万千罪恶还不自醒，我是名门正派弟子，自然不能学你的功法……” “你这就是拒绝我咯？”洛日冷笑道，“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委实是可笑之极，自己屁股不干净，还笑别人在拉屎！你也不看看万剑山庄的人都做了些什么事……” “洛日，我一向敬重你是我前辈，可你若再这么诋毁我们门派，我就跟你决裂！大不了一起灰飞烟灭！”江寒夜怒道。 “好，那就一起灰飞烟灭吧！”洛日似乎也被激怒了，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说到底，江寒夜与洛日终究是有着微妙的关系，两个人的脾气性格都极为相像，现在江寒夜渐渐长成，他说话的口吻也像极了洛日。 就这么对峙了不知多久，倒是洛日先叹口气：“你若不想，就算了……” “对不起。”江寒夜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开口道歉道，“难道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么？” “其实就算你现在不听我的，估计他要不了多久也会找上门来了。”洛日沉默片刻后说道。 “谁？”江寒夜问道。 “还能是谁？那个生了你我的人。”洛日冷冷道，听他的口吻，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很不满意。 江寒夜听后心里一沉，洛日的父亲，那不就是血魔神教的教主么？若是他找上门来，到时候整个万剑山庄甚至正魔两道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夏夜沉沉，山顶上所有的人都沉睡着，只有蟋蟀在草丛中拼命的鸣叫，证明自己在这个夏天活过。 万剑山庄自从上一次被罗逆侵入之后，便加强了防护结界，那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都平安无事。可是这个夜晚，忽然有一道黝黑的身影从山庄上空掠过，那道黑影划过圆月，又坠入黑暗。 屋内，小白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忽地蹿起来，跳到门口呜呜鸣叫着。 “小白？”江寒夜吃惊的看着小白。 刚把小白抱回来的时候，江寒夜以为它是狼，众师兄们也都羡慕他养了这么漂亮可爱的一条白狼，可是随着日子的慢慢流逝，他们发现小白似乎没怎么长大过，偶尔叫两声又不像狼又不似狗，便又开始取笑它，只有江寒夜一如既往的对待它。 小白平时会自己溜出去玩，因此整个山庄它都很熟悉，可以说比江寒夜还要熟悉几分。两年多来，除了罗逆来的那晚它狂躁不安之外，几乎就没这样表现过，现在忽然变得有些躁动，让江寒夜感到十分意外，同时心里也隐隐担忧着。 “别叫它了，刚刚好像有人从此处经过。”洛日说道。 “什么人？”江寒夜皱眉道，“若是山庄上的人从此处经过，小白才不会这么叫呢。” “这可不好说，我看这畜生，只要是对你有敌意的人，它都会叫唤，说来也怪，我竟怎么都看不出这畜生的来历……”洛日道。 “也许它就是一直普通的小狼或者小狗，不过不管它的来历如何，我都一如即往的喜欢小白。”江寒夜走到门口，将小白抱起来放回它自己的窝里，同时安抚着它。 “我说，我刚才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生命来之不易，更应好好珍惜。”洛日说道。 江寒夜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若是我三个月之内没有机会学到其他功法，便来学你的秘法。” 两人就此达成一致不提。 这一天清晨，江寒夜起床洗漱过后，做好师徒几人的早饭之后，便在院子里练功，正当他练的入神之时，忽然间一双手从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嗅着那淡淡的体香，江寒夜不需要猜都知道是谁。 “猜猜我是谁！”身后的人故意拿声拿气的说道。 “小玉！”江寒夜立刻道。 “真没劲，每次你都能猜中！”小玉悻悻地放下手，走到江寒夜对面。 现在的小玉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她身上秉承了师父师娘所有的优点，长得可人又冰清玉洁，被山庄上的众弟子封为山庄明珠。小玉一直跟着居住在首阳峰下的姑姑姬如云修行，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但是每次回来都会找江寒夜玩耍，两年多来，他们两个情同姐弟，却又似乎多了几分什么。 江寒夜脸色赤红，不知为何，最近一年多，每一次当他见到小玉的时候都会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每次单独跟小玉呆在一次的时候他都觉得特不自在，可当小玉离开后他又怅然若失。 “怎么样了，最近在练什么？”小玉笑嘻嘻的问道。 “挑水、砍柴、练霜寒屏障还有练习凝心诀……”江寒夜老老实实的说道。 “什么啊，我都已经开始练剑法了，怎么你还徘徊不前啊？”小玉有几分失望的说道。 “师父好像很忙。”江寒夜低声道，“自从他教了我霜寒屏障之后，我就很少有机会见到他了。” “奇怪，最近都没听说爹爹在忙什么呀……”小玉怪道，“没关系，你的凝心诀到第几层了？？” “凝心诀第五层，我是随着自己的实力一路练上来的。”江寒夜说道。 万剑山庄的凝心诀共分九层，是维护心脉增强自身真气流动的心法，万剑山庄的弟子们在整个后天境界中都要时时修炼凝心诀。一个武者无论修为多高，都离不开强大的rou体和充沛的真气支撑，否则不去修炼基础心法，就算会的功法口诀再多也如同是水中花镜中月，虚无缥缈。正因如此，这世上几乎每个门派都很重视基础心法的修炼，只是各有各的法门而已。 “那已经很好了。”小玉笑道，她忽然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悄对江寒夜说道，“要不要我教你一套剑法？” “真的吗？”江寒夜眼睛一亮，他实在是太想往前进一步了，诚如洛日所说的那样，霜寒屏障修炼的再精妙，也不过是个防御功法，若是遇到高手，一样会溃败于无形，到那时他就是打不能打，跑不能跑了，因此江寒夜近来越来越想学习新的功法了，最好是剑法。 “可是你得保密，决不能让我爹和姑姑知道，要知道弟子之间私授功法是要受到最严厉的惩处的！”小玉说道。 江寒夜点头如捣蒜：“小玉，你放心吧！” “哈哈，我当然相信你了！”小玉望着江寒夜笑道。 小玉拉起江寒夜的手：“走，我们去悠悠谷！” “去悠悠谷？”江寒夜的手被小玉牵起的那一刹那，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一直麻痹到心脏。 “对啊，不去那里怎么能放心的给你传授口诀呢？”小玉笑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开始打造自己的法宝了，我已经是先天一层的境界了呢！” 小玉没有参加考核，所以江寒夜也不清楚她所处的阶段，现在听小玉这么一说，禁不住被吓了一跳，而且也注意到小玉的身后背着一只长剑，剑身碧绿色，如翡翠一般夺目，整个剑身上萦绕着一股流光，那如同清澈的山泉水一样的流光将太阳光芒折射开来，耀眼夺目。 “这就是你的法宝么？”江寒夜不无羡慕的问道，他不知道自己几时才会有属于自己的法宝。 “对啊，她叫流翠剑，是姑姑用翠玉帮我打造的，而且为了助我一臂之力，她还在这上面附魔神通。”小玉说道，“别羡慕我，你迟早也会有属于你自己的法宝的！”她看出江寒夜眼中的羡慕，便笑着安抚他道。 江寒夜脸色一红：“也许吧，只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