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么动物早上一条腿 中
人头涌动，阳光刺眼，嘶鸣着的汽车将整条道路拥堵。 维克站在闪烁不断的人行绿灯下，斑马线上的人群来回走动，明明该迈步前行，但满头金发的男孩却止步不前。 惊诧的望着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法分辨自己是否身处梦境。如同从梦中惊醒，但又分不清自己是否依然还在梦境。维克记得自己明明堕入黑暗，现在却站立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 居然还是前世的场景。 “抱歉抱歉。”连声道歉，撞在男孩肩膀上的女孩总算将维克从混乱中推醒。单马尾在慌乱中四处乱晃，维克闻见满鼻的清香，想来就是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 “没关系。”维克拍拍自己衣服示意自己毫无问题。 西装……维克低头看了眼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的布料，相当不错的材质。 “恩？是外国人？”好不容易站定身子的女孩扬起脑袋自下而上的仰视金发男孩，“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吗？不过口音一点都听不出来呢。” 是个漂亮的女孩，黑亮的长发宛如绸缎，翘挺的鼻子带着微颤的鼻翼。 “是啊，想找到赚钱的机会就必须满世界的跑，为了能将我的店铺开遍全世界，”维克挥动手臂，自信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执掌之中，可是他早就已经把自己搞丢了，“对了，今天是几号来着？” 男人最擅长的事情，无非就是面不改色的吹牛和肆无忌惮的打屁。 “二月十七号。” “二零一三年？” “你不会连这种都记不住吧？”女孩一脸诧异。 “没办法，作为一个愚钝之人，我经常会把一些关键的东西忘掉，比如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就忘了带地图了。”维克摊摊手，一脸的无奈，“所以我现在迷路了。” “哦？”拉长音，女孩意味深长的瞄着维克的脸，“不介意的话能请我喝杯咖啡吗？我做你的导游好了，今天正好我休息。” 维克下意识的一摸口袋，满满当当的钱包紧靠在他的大腿外侧，全套装备，连钱都准备好了。 又不是异世界一日游，怎么连金钱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维克觉得现在的境况无比诡异，就像在做一个不明条理的任务一样。 总要找到些线索才能继续走下去，现在就连那个烦人的帽子都不见了，猛然间的消停反而让维克有点不太习惯。 再加上现在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的诡异状况，这让他略怀念那只二呼呼的魔法帽，最起码那货似乎知道那个奇怪谜题的答案。 而眼前的这只妹子显然是不会知道的了。 “放心放心，我不会榨干你的钱包的，”女孩眯眼一笑，风情万种，纤薄的桃红色嘴唇拉起一道美妙的弧度，浓密的睫毛上下拂动，“只是单纯的出于兴趣而已。” 切，这话我也会说，但做起来就是另一套了。 “嘿，哥们，给我来两只烤肠。”维克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但那个有点秃顶的厨子一点没有搭理维克的意思，慢悠悠的在架子上炙烤自己的商品，仿佛眼前站着的只是一团空气。 糟糕的服务态度，要维克说的话，这比中世纪的那些自大面包厨子还过分，毕竟人家还算得上是垄断经济。 “笨蛋，把钱给我，”女孩鄙视的看了眼维克，“没事耍什么酷啊，居然说英文。” 英文？！ 不可能！维克的英文从来没及格过，更别说闲着没事干用那种语言了！ “别发呆，快给我拿两只烤肠。”维克再次尝试。 依旧没有反应，眼睛连眨都没眨，仿佛维克就是在他耳边飞行的大苍蝇，完全没有搭理的欲望。 从维克手中抽过钱币，女孩轻松的接过烤肠，一脸嘲笑的望着男孩，“有的时候耍帅只会招来别人的鄙夷。” 怎么搞的！没道理会出现这种情况，又没说方言。 维克和女孩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现在两个人就待在咖啡店里，但偏偏服务员也对维克视而不见。维克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这个世界多余的物件，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了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多余存在。 用勺子搅拌杯中的褐色液体，维克眼看着那些奶昔化成白色的汁液渗入咖啡中，如同梦幻潜入现实一般无法分辨。就如维克现在面临的状况一样，他想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所以才会遇见这种精神病人情节。 “恶魔般的漆黑，地狱般的灼热，天使般的纯洁，爱情般的甜蜜。”女孩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 耳熟的段子，维克当年可是把它背的相当熟，只是为了把妹而已。 “这是塔雷蓝赞美咖啡的语句吧，没想到你居然知道。” “那是自然。” 维克扬扬眉毛，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解决困境的方案，他可不觉得一个妹子需要把妹，“恩，那你看过《风闻邻国》和《夜宵万华镜》吗？两个不错的故事。” “哼哼……”女孩放下咖啡杯，单手撑住下巴，满脸兴趣的瞄住维克，眼睛一张一合，“你想用这些东西跟我搭讪？很荣幸的告诉你，我正好都看过这两本书。” “美丽的小姐总能吸引男士的目光，我想我一定是遇见了我人生的天使，所以才会有如此急切的心跳和难以抑制的兴奋。”男孩用最温柔的声线阐述，如同丢进咖啡中的砂糖在慢慢融化，“我想再问一本书，如果你也看过的话，那我们就真是有缘之人。” 抿了口杯中咖啡，女孩微侧着脑袋。 “知道《药师寺凉子的奇闻异事》吧。” “那自然。” “被变形怪杀掉的岸本先生真是可怜。” “是呢，作为配角来说，是个合格的有趣人物，比主角有趣多了。”捻起小拇指，女孩用勺子在杯中搅动。 完全一模一样，和维克所记得东西没有一丝差别，仿佛这就是他失散多年的知音。要知道他的看书习惯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异类，总喜欢挑些小众的文章看，直到毕业都没遇上一个书友。 缓缓的站起身，身着笔挺西服的维克单手撑在玻璃幕墙上，路过的车流上倒影着他的影子。 扬起眉毛，维克夺过对面女孩的杯子，“你喜欢吃羊排、烤rou、豆腐、巧克力，每天都喜欢嚼清脆的蔬菜，睡前喝下大杯的热水是你的最爱。” 一口饮尽女孩杯中的咖啡，维克得意洋洋的将杯口对着张大眼睛的女孩，“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你不会介意我将你的咖啡喝完吧……作为复制品的我……” 抬起脚步，维克转身便绕到了女孩身后，灿烂的笑容如同清晨在东方最明媚的阳光。 “啧啧，没想到居然还是女孩子。这个幻境的主人这么恶趣味吗？复制勇士然后把他变成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接着再让勇者与她相见。觉得我喜欢上她吗，不过看上去萌度不够。” “……你怎么得到这种奇怪的结论。”女孩扭过脑袋，依然自下而上的看着维克，纤长的睫毛上扬，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如同沉入水中的瑰丽宝石。但这仅仅只是虚假的海市蜃楼，虚假的人物，虚假的情感，虚伪的行为。 寄生在虚伪之上的伪物。 尽力配合对方的演出，维克压低脑袋，浓重的呼吸吹拂在双方的脸颊上，人本身就是依靠着虚假活在这个世界上。 “岸本不是被变形怪杀死的，只是变形怪变成了那个倒霉鬼，”维克扶住对方柔软的脸蛋，冰凉顺滑的触感随之而来，“我总是搞不清这个情节，如果不仔细去回想的话，就会把情节搞混。而你却和我犯了同样的错误，在这个没人能注意到我的奇怪世界中，唯一能和我交流的人居然和我有着同样的记忆，这不是很奇怪吗。” 女孩轻笑着闭上眼，浓密的黑色睫毛微微颤动，“咖啡钱你付。” 火焰揭开帘幕，仿若被点燃的白纸，周围的一切蔓延起金红色的火焰，边沿燃烧着的烈火拼命制造黑色粉末。 转眼间原本蔓延着淡黄色微光的咖啡厅就变成了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原，嫩绿草叶在风中拉起波浪，然后汇聚在碧蓝天空和草原的交际处。 巨大的金色翅膀推开厚重的风墙，圣歌响彻天际，灰白的云彩被撕裂然后拉扯成放射状，灿烂的金色点燃整片天空。 “你可以叫我乌利尔，”长着六片翅膀的天使看不清面容，神之颜乌利尔，“你的记忆非常有趣。” “我也觉得很有趣……” 一座巨大的山丘矗立在维克的身侧，金色的光芒从山尖喷涌而出，维克能清晰的看见一柄长剑刺入了山丘顶的岩石中。 “好像有个拔出宝剑就会成为大陆之王的传说，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尊荣之智天使，掌握圣火开启地狱之门的天使。 首先要爬上去吗？ 维克眼看着山丘越长越高，刚才还只有十来米，就这么一会儿已经百来米了…… 螺旋的长梯绕着褐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