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彩子相声，月光琴音
推开酒吧的门，里面的场景倒是很正规。并不是日本传统的居酒屋式的布局，也不是新时代非主流的迪厅酒吧混合布局，而是非常敞亮宽松的典型欧美式小酒吧。镶嵌在天花板里的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整个酒吧里映照出淡淡的暖色调。萧琛走到前台，看了看菜单，这里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咖啡吧。大概是因为临近学校，来消费的大多都是不足二十岁不能喝酒的未成年人吧。 萧琛虽然早就够年龄了，不过现在的身份还是个高二学生，很是无语的随便点了两杯饮料，一杯自己喝一杯给小不点莉莉。正想着，酒吧里设置的宽屏幕大电视上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唐杰忠同志，问您一个问题。”“什么问题？”“您摔过跟头吗？”…… 这！萧琛豁然回头，只见那电视上放着的竟然是1987年的中国春晚，最经典的几届之一，刚刚好放到了姜昆唐杰忠的著名相声《虎口遐想》。电视上打上了日文字幕，但是放出来的声音还是中文的。萧琛左右看了看，坐在酒吧里的食客们竟然有一大半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春晚！ 话说我们中国人后来都不看春晚了，你们日本人在这里热乎个什么劲？！不过87年的春晚的确是经典，萧琛自己都翻出来重新看了好几遍。每一次看都笑的乐不可支的。 “噗嘻嘻嘻！” 嗯嗯？是谁啊笑的这么开心？开心的里面还藏着一点坏？坏里面还藏着一点熟悉感？萧琛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捂着嘴笑的正欢——不正是彩子么！ 萧琛端着杯子走了过去打招呼道：“哟，彩子，还没有回家啊？” “嗯？萧琛？”彩子这才看见萧琛：“快坐快坐，真实巧遇啊。回家的话不用担心，我已经特别申请过了，一定要在这里将这一集看完。” “这一集？”萧琛的脑袋上挂着问号：“难道说春晚在这里被做成电视剧了吗？” “是啊，”彩子托着小巧的下巴看着春晚道：“这家酒吧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家播放中国春节晚会的酒吧，看过一次之后觉得不看的话就太可惜了，一定要看完。” 萧琛也看向屏幕，屏幕里面已经讲到了姜昆掉北京动物园狮虎山里面，微微一笑道：“彩子你很喜欢中国春晚啊。” 彩子点头道：“是啊，我尤其喜欢听中国的相声。日本虽然也有春节，但是节目单一，说不上不好看但是也很单调。相比之下中国的春晚就有趣多了，尤其是相声。日本虽然也有差不多的东西，但是‘狂言’也好‘落语’也好，比起相声来都少了一点智慧的内涵，显得浅薄了。所以我特别喜欢听相声，尤其是这个大叔和这个胖大叔的相声。” 萧琛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喜欢中国相声的女孩，微微一笑道：“恩，是啊，我也喜欢相声，其实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喜欢相声的，相声可以带给人快乐。” “是啊萧琛同学，快乐。不管遇到了什么困扰的事情，如果用快乐的心来面对的话就会觉得原来看起来很难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难，自己也会变得坚强起来，也可以在艰难的路上继续走下去，觉得自己还能走得更远。”彩子深吸了口气道：“萧琛，湘北篮球队虽然拥有赤木队长这种中流砥柱，但是之前是非常弱小的，在上次全国预选赛中甚至连第一轮都没有通过。那个时候我就来这里听相声，听过之后便能鼓起力气，沉重的心也能变轻松。” 萧琛看着彩子，酒吧的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脸庞，安慰道：“你放心吧，今年的湘北不同了。今年你看到的只有三个东西，那就是胜利、胜利与胜利，其他的都不用放在眼中。” “我相信！不过萧琛同学你呢？”彩子粲然一笑，然后一双美目看向了萧琛，第一次将目光投在了萧琛的脸上，光与暗交汇之下，一双眼睛显得瞳光点点美不胜收：“你自己也要相信啊。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别人心里都是没底的。” 萧琛一愣，沉默了，深深地看着彩子的双眼。 “萧琛同学，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彩子躲开了萧琛的目光，重新看向屏幕，屏幕里姜昆已经顺着皮带绳从狮虎山里爬上来了。“放轻松一点吧，有些事好像怎么都想不通，但是一旦机缘来到，忽然就想通了。我相信，一旦萧琛同学解决了令你焦虑的问题，你一定可以飞速变成全县第一流的篮球手的。所以，偶尔的话也放松点吧，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萧琛低头沉思着不说话了，彩子也只是在专注的看着相声，偶尔开心的笑两声。不多时，相声结束，87年的春晚制作成的电视剧的这一集好像是播完了。屏幕重新变成了无意义的风景画，客人们也重新坐好，三三两两的开始交谈。 这时萧琛忽然起身，走向不远处的陈列在酒吧中心的一架大三角钢琴。彩子不解的道：“萧琛同学，你这是……” “去放松啊。”萧琛在钢琴前坐好，十指交叉相互拉了拉活动了一下道：“现在能够让我放松下来的方式只有这一个了。”伸手拂过了钢琴面板上细密的烤漆，萧琛点点头：“不是我最喜欢的斯坦威的型号，但是也不错。” 将双手放在琴键上，如同两片飘落而下的羽毛那般轻柔。萧琛缓缓地闭上眼睛，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安宁清凉的感觉，如同天上皎洁的明月。感受着从琴键上传来的微凉，萧琛一键按下，双手十指在黑与白的舞台上开始舞蹈，如月光般的琴音响了起来。 安静，优雅，祥和，静谧，在肖邦的夜曲轻柔舒缓的旋律中，众人仿佛看到一轮皎洁的圆月缓缓升起。仿佛能感受到夜风吹在脸上的清凉，仿佛能看到月光下山川河流中沉眠的万物，仿佛置身于奇妙美丽的大自然中接受黑夜的抚慰。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酒吧里的客人们一片寂静，全都被萧琛的琴音吸住了心神，沉浸在夜曲的意境中。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萧琛和彩子已经行踪杳然。 “萧琛你的钢琴弹得很不错嘛！怎么学的？”走在大街上，彩子好奇的问着萧琛。 “小的时候家里逼着学的。本来很不愿意学，但是后来竟然慢慢爱上了钢琴，再后来爱上了所有音乐。”不过现在想想当初弹钢琴弹到手指尖渗血，萧琛的脸上闪过了不堪回首的表情。 “爱音乐啊……萧琛，虽然很唐突，但是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我开始觉得你说你会什么骑射马球钢琴之类的的话不是随便胡扯的了。” “哥什么时候骗过人啊！”两人一路聊天，走在夜晚城市街道的灯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