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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苦海之苦

    秦云环顾四周,周围漆黑一片,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在这,不知为何这般黑。

    “难道天上没有太阴和太阳么,怎么的这般黑,若没有,也该有诸天星辰,哪怕是阴天,被云遮盖,终将露出光来,可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咦,醒了么,这里是苦海,当然没有太阳和太阴,也没有光,不然怎么会叫苦海!”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音色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感,秦云甚至怀疑此人是一位极其古老的存在,当下也不敢怠慢,极为礼貌的朝四方各鞠了一躬,也不问其身份。

    “前辈,苦海之所以叫苦海,是因为没有光么,这又算得什么苦难?”

    那个声音听了秦云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反问道:“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苦难才配苦之一字?”

    “苦之一字,当为大苦难,天下苍生因食不果腹而苦,弱小者以朝不保夕为苦,成家者以香火无继为苦,帝皇者以天下之苦为苦,因此,天下碌碌苍生皆有所苦,无一言能够尽道之!”

    “照你这么说来,这苦海之苦当以天下苍生之苦为海方能称之为苦海,如此为大谬!”

    秦云闻言一愣,“此话怎讲?”然而,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秦云被弃之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仰头难辨四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做了下来。

    秦云查探了一下自己的丹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如今。他的丹田已不复存在,生死之道,仙魔之道,征伐杀戮,水火之道,以及轮回之道通通被皓月斩道诀给斩了,现在的他,恐怕连个普通的江湖高手都不如。身上的伤比上次在域门中受的还要严重,全身的经脉断了十之七八,若不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只是。他身上的外伤以及内伤都不算严重,命是保住了,想到这,秦云的心痛的厉害。

    “以你的命来换我的命,救下我这么一个废人。而你的三魂却入了九幽地狱,受尽折磨,七魄游荡人间,不知在何处。夜歌,真的值得么。我秦云待你算不得好,你又何必这样对我。叫我心底难安,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让我欠你,一辈子都欠你……”

    “你现在可知苦之一字所谓何?”这时,黑暗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个问题。

    秦云没有心情再去和他猜谜,摇了摇头,“前辈,我问你,情之一字,是否谓之苦?”

    “可谓之苦,但并非人世间最苦之物,此地谓之苦海,乃是世间之苦所聚,你若悟不透,便渡不过,待哪一日你能悟出苦之一字的真谛,便能到达彼岸,成就无量功德。”

    秦云苦笑,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心中的一切杂念都能抛却,唯独这情之一字,仿佛他身上的胎记,随他而来,随他而去,愣是无法抹去。

    “前辈,若是我能悟出苦之一字的真谛,能否生死人rou白骨,能否聚三魂凝七魄,能够把我的妻子和孩儿从地狱中捞出,能够让我的杀妻之仇得以报应?”

    “不能……”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说出了真话,虽然诚实,但秦云并不高兴。

    “既然无法做到,那我还寻这苦之一字何用?不如就在这片黑暗中了此残生,待我寿元尽时,而奔赴地狱与我的妻儿同聚!”秦云整个人萎顿下来,仿佛腌了一般,没了精气神!

    “你妻子在临死之前,用她自己的生命对你下了一个诅咒,诅咒你永世不得死亡,身体不得腐朽,神念不得枯竭,所以你连自杀都做不到,而且你一旦自杀,她在地狱中所受的苦难还会多一些,如果你想让她少受些苦难的话,我劝你还是好好的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对,活着才有希望,只要我活着,就能够想办法恢复我的修为,等我超脱了这个世间的规则,完全可以打破地狱,将她从地狱中拉出来。”秦云听了神秘人的话,终于有了些精神,又问道:“前辈,这里是苦海么,我到底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出去的方法告诉你了,解决之道还得你自己去寻找,这个苦海不仅是一道隔绝漠州与西周的壁障,也是从人到佛的一个过渡,它也是佛祖当年布下的一座大阵,当年佛祖曾言,人世间的疾苦皆在这片海内,凡能在苦海中历练千年者,可封罗汉,凡能尝遍苦海之苦者,可封尊者,凡能悟透苦之一字者,可称菩萨,凡能化尽苦海之水者当为佛祖!”

    “原来佛祖当年早就定下了西州成佛作祖的途径,难怪西州之地经千万年而不衰!”秦云心中暗暗惊讶,西州从古至今都是极其神秘的存在,很少有人敢去西州,传言当年西州的大人物释迦摩尼佛祖在西州布下种种手段,经历千万年时光,依然能够震慑八方。

    “早知不从这片苦海走,若回到迷州再开启域门到达西州的话,耗费一些时间也应该到了!”

    秦云有些后悔,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非要走这条险路的话,夜歌也不会死,这让他懊悔!

    “苦海虽苦,但不会要让性命,你若走别的路,埋伏的皓月门众已将你杀死,就算令夫人舍了性命来救你,也挡不住他们人多势众!”

    “什么!他们早有埋伏,可是他们怎么算到我的路程,我在一路上根本没有透露过去向!”

    “这个世间是一个被固定的规则和大道支撑起来的世界,你的去向,就像是一道流星。无论你在哪里走过,都会留下一些痕迹,有些人能够通过这些痕迹来找到你的下落。”

    秦云皱眉,心中对于皓月门的恨已经入了骨髓。深深地刻在骨头上,日后相见,难免是一翻腥风血雨,“天机先生不是已经为我蒙蔽了天机么,怎么还有人能够测出我的行踪!”

    “你口中的那个天机我也知晓一二,他虽然天赋过人,但毕竟修为日短,无法与那些活了将近十万年的存在比拟。你口中所谓的蒙蔽天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在痕迹上撒了一些土罢了,只要拂去上面的土,就能找到你留下的痕迹,看似容易。其实极难,但对他们来说不难。”

    “前辈刚才说这次皓月门埋伏于我,刘云山也说皓月门世世代代都要铲除宝体,从他的话中听来,好像每一个宝体的死亡。都是他们在背后搞鬼,可知这是为何,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像疯狗一样追着你不放,是吧?”黑暗中的那个神秘神哈哈大笑。从他的笑声中,秦云能够想像此刻定是笑弯了腰。笑了良久,终于是笑岔了气。咳嗽起来。

    秦云不知他为何要笑,可他毕竟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声下气些,“正是,我先前不过是明月门中的一个炼丹童子,与刘天仁和方天德也无冤无仇,难道就因为天心师姐么?不对!”秦云摇了摇头,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又为何要杀其他的宝体,难道皓月门跟宝体有什么仇怨不成?”

    “咦,你倒猜出了一些名!”那个神秘人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愕然,秦云的猜测让他感到惊讶,“能猜到这些也不容易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是太古时期的一段公案,可惜这段公案已经淹没在历史之中,皓月门一门传承,终究要比宝体的血脉传承要具有优势,千万年的时间,宝体在人世间的名声已经被皓月门越抹越黑,而皓月门摇身一变,却成了正道之首。”

    “灾厄之体么?”秦云苦笑,他记得当年实力弱小的时候,被人处处追杀,日夜奔命,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天下很多人都认为我是灾厄之体,但也不尽是,东州的太古一族并不这么认为。特别是东州五族,对我还算友善,并非对我喊打喊杀!”

    “这也是宝体为什么还能出世的原因,若哪一天连东州各族都认为宝体是灾厄之体,连我西州都认为宝体是灾厄之体,天下所有人都认为宝体是灾厄之体,那么皓月门就会占尽宝体的气运,宝体也无法出世了,即便如此,宝体出世的修为也一次比一次弱,你的修为……”

    “只要给我时间,我的修为绝对不会比前几代弱,气运不如人又如何,实力不行就要去争,如果真靠气运这东西,那我逆天顺天又有什么区别,我所得的仙药都是我自己夺来的!”

    “你有此信心便好,皓月门的老祖当年与宝体有仇,不好……我说的太多了,不该提起他的名字,否则不将被他感应,现在你在苦海中无恙,若是出了苦海难免要被他算计,记住,你得想办法恢复自己的修为,苦海无边,别人都能回头,你却不能回头,必须要闯过这片苦海,到达彼岸,皓月老祖心有顾忌,不敢在西州大地上动手!”

    秦云听他对皓月老祖如此忌讳,心里不免有些鄙夷,提着气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的皓月老祖究竟什么修为,会让你如此忌惮,难道是大乘后期,亦或者羽化圣人?”

    “羽化?皓月……那人绝对是超越圣人的存在,若不是他受伤自我封印,你认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就算一些与宝体交好的大人物在背后保着你,也未必能够处处小心。”

    “大人物!”秦云脸色铁青,以他现在的实力枉论一个大人物,秦云想都不敢想,自言自语道:“是我错了,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既然他与我有仇,我就是想逃都逃不了,若此刻不敢面对,今后就算见了也只能跪伏在他脚下,任他蹂躏,这是我愿意的么?”

    “苦海之中是释迦摩尼佛祖留下的一场大造化,千万年来西州诸多活佛菩萨尊者罗汉多数得益于此,你入得苦海。既是无奈之举,亦是我佛所说的缘法,你且去来!”

    秦云还不知如何去来,就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雪亮。黑夜的幕不见,寂静的海亦不见,转眼看去,发现自身正处在一条马路当中,身旁贩夫走卒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忽的,他听到背后马蹄声传来,回过头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扬起雪白的前蹄,直立起来,约两人来高。“不长眼的东西。连我的道都敢挡,要不是怕惊了我马儿,早在你身上踏过去!”

    秦云听了心头火起,眼前的五人,一主死仆。为首的富家子弟生的一副俊模样,衣团锦簇,好不奢华,双眼翻得老高。根本没把秦云放在眼里。

    在他身后的两个仆人,皆穿了一声黑衣。戴了护腕护膝,一看就是能打的犬牙。这几人脸上露出讥笑。目中闪着凶光,显然等着自己的主子发话就出手打人了。

    “愣着做什么,等我请你吃饭啊,还不快给我滚,要是滚的慢,我请你吃鞭子!”

    啪,贵公子手中的马鞭落下,打在秦云脸上,清脆极了,路边的人见着贵公子发威,目露怯意,远远地躲闪开来,不远处,也有几个人躲闪不及,被他的踏雪龙驹撞到,跌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来,老弱妇孺尽皆有之。

    一条红红的鞭痕烙在秦云的白净的脸上,毁了全貌,白发凌乱,衣衫褴褛,宛如街边的乞丐。

    贵公子落下眼光,瞄了一眼秦云,看到他满头白发,脸上露出一丝惊异。

    脸上的惊异飞快收敛,心中有些惧怕,嘴上硬是道:“满头白发,脸皮子那么年轻,看你定是家逢骤变,本少爷今天饶你性命,快快给我退去,退得晚了,小心我把你的狗腿子踢烂!”

    “朗朗乾坤,你竟然敢当街行凶,莫非没了王法不成,就算你背后是什么王侯将相,孰不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青天白日下为所欲为?”

    啪,贵公子没有回答秦云的问题,一鞭子将他抽的飞了出去,“跟我讲道理,对你说,在西凉城,我爹就是天,我就是天子,我说的就是法律,本少爷倒是要问问你,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当街拦住本少爷的马,莫非你想****谋反,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贵公子身后的四个仆从对此已是熟门熟路,跃下马来,摩拳擦掌,走向秦云。

    秦云怒不可遏,然而他一身修为尽皆废了,此时只不过是个壮一的普通人罢了,双拳难敌四手,一上来就被四人打到在地,一翻拳打脚踢之后,秦云被打得皮开rou绽,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鼻青脸肿,肋骨断了好几根,倒在泥尘里,狼狈不堪。

    贵公子见了,大为解气,“呸!”连吐两口口水,“滚你丫的蛋,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记着,看到本少爷,就躲远,省的再让我看见你觉得心烦,要是下次再让我遇着,就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了,得,跟你说多了我都觉得俗,小的们,跟本少爷走,飘香院找乐子去!”

    秦云被打得头昏耳鸣,如油盐酱醋一起灌进了他脑子里,五味齐齐涌上来,那滋味,说不出地难受,脸上的两条鞭痕隐隐作痛,身子骨似散了架一般,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耳边传来远去的马蹄声,一群人围着他指指,竟是没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将他搀扶起来,有的人见秦云这副模样,于心不忍,想要过来扶一把,结果被身旁的人拉住,没了动作。

    “可怜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只怪他悖,得罪谁不好,偏偏惊了城主的宝贝儿子,这回好了,讨了一顿打,真是活该啊,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傻子……”

    围观的人看着他,秦云仰着头,看着他们,身上痛的很,心中痛得很,黑压压的人头围成了一个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摆摊的,有买菜的,有人摇着头,有人说着什么……

    秦云就这么看着他们,心痛能忘了疼痛,秦云不动,他们看腻了,也就渐渐散了。

    人群渐渐散了,秦云试着动弹几下,只是身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咬着牙难以忍受。

    “小伙子,别动,你的骨头断了,要是挪了位置就不好办了,还是老头儿先给你接上再说。”

    一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干枯的双手在她身上一阵摸索,“忍着疼啊,得,反正没比现在更疼的,你忍着就是。”

    这名老者手下也不留情,一身功夫了得,在秦云身上连拍了五十多下,震得秦云厮牙咧嘴,差以为自己五脏移位,一身骨头尽皆被拍碎了。

    “嘿,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冒犯小城主的时候怎么凶得厉害,哎呀,亏得老头儿我救你,不然今天你非死在这不可,走吧,老头带你回去,把你治好了,给老头儿我干活!”

    老头背起秦云,嘿了一声:“没想到你这身子那么重,吃啥长大的?跟块石头似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