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支援
联盟333年，08月20日0800时 科洛多星系边陲星，猛虎团基地 即使环境改变，但深入骨髓的习惯仍难以磨灭。慢跑中的维恩思索着，从安顿好猛虎团的士兵们开始，他们的生活又步入正轨，训练和学习始终充斥着他们的整个人生，也许对常人来说是折磨和痛苦，但这却对猛虎团意义非凡。 想要让自己在激烈的战斗中存活下来？你必须要在平时用训练武装自己——不要相信那些不靠谱的护甲，当你的命运始终被那一层铁皮夹着的时候，你永远无法预料到什么时候一颗子弹会从你的鼻子里钻进去！ 虽然李松对单兵护甲持不太肯定的态度，但维恩还是赞同他某些方面的观点——他不敢保证身上时刻有装甲保护，意外总像是顽皮的恶魔，它穿插着命运中，伺机降临到你头上，祈祷就如同对美好往昔的回忆。 他在慢跑中难得一个人安静下来。他想要像一个哲人一样思考人生，但混乱的观点和单一的记忆打败了他。最后只得环顾着猛虎团专用的军事区域，从野外模拟的雨林、沙漠到平原，能满足战士们的特殊需求，但模拟始终无法替代真实，这方面基地的准备就有所不足——但他明白，这里不是奥洛斯塔星系，这里也没有时刻督促和训练他们的教官。 他想到了自己该有的责任。他们被挑选出来，接受严酷训练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刻用他们去维护殖民区的安全——但接触事实的复杂，令他感到目标需要实现的难度——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对错交杂其中。 他渐渐感觉事实真相总是左右自己准则的确立与对错，就像和ASC部队决战的反叛军，他们的前身同样是ASC的正规军，但上头的一句话立即改变了一切。他怀疑了，他知道不该质疑上头命令的对错——尽管他仍认为他们需要仔细考虑再做出决策，但他同时也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司令部的人难道还比不上他一个脑子？ “维恩，你在哪儿？”他手腕上的通信器响了起来，沃森正在呼叫他。 “什么事？”他放慢了跑步的速度。 “有人联系我们这儿的负责人，但麦克琳少校不在，你自然就是‘特种部队’的头儿了。”沃森的话很奇怪，他们从来没有自称为“特种部队”，“大基地有一名中校需要在通信室和你谈谈。” “我五分钟后到。”维恩说，他加快速度返回。 他在通信室遇到了沃森嘴里的中校。他是一名黄色人种，黑发，身材中等。正坐着，两只手掌交叉放在桌子上，不时抬头看着门口。 “报告！”维恩高声说。 “请进！”中校手指着面前的椅子，“李中尉，我是军区基地的严永，上头需要你们的团队去完成一些紧急任务。” “长官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严永打开了通讯室的全息投放设备，一段视频播放，“这是今早发生的紧急事件，本市郊一家军火公司的仓库发生盗窃案件，原本的劫匪打算用货车运送盗窃所得的导弹，但及时被发现。” 维恩盯着视频，但他不明白，该由警察负责的盗窃案与他的军人身份有什么关系？ “随后本市出动了规模最庞大的特警部队以及该公司的负责运送导弹的私人卫队，但由于劫匪占据有利位置，而且具有一定军事手段的他们把存放弹药的仓库作为据点，利用所有能够使用的武器与前去围剿的人员交火。” 中校暂停画面，指着其中一块区域说：“他们目前已知有五个人，全部聚集在这块区域，旁边地上散落的是单兵便携式导弹的发射器。他们囤积弹药，飞行器暂时无法用火力压制。” “那只能从侧面或者后面突袭了。”维恩一针见血的说。 “嗯，特警们的打算也是这样。”中校点头赞同维恩的看法，“但事实有些偏差，他们的表现就像严格训练的军人，只要有人靠近，火箭弹和机枪就会对旁边空旷的区域进行射击，目前已经有二十几名特警和三十多名平民伤亡以及被击落两艘小型警用飞船。” “匪徒有了重火力的帮助，特警们也难以应对这种场面，政府和警方向军方求助，希望能提供火力和特种部队的支援，但军区的特种大队依旧在欧迈克伦星系执行高危任务，所以……”中校看着维恩，“基地里听说你们也是一支特种部队，现决定派遣你们赶往市区执行剿灭军火劫匪的任务。” 这个调动很突兀，虽然麦克琳少校说过除了她以及军情三处下达的指令，他们无需遵循任何军官对他们的调动命令，但目前情势紧张，责任已经堆在了维恩的肩头，他没有拒绝。 “长官，我们边走边说。”维恩站了起来，现在是0910时，距离视频记录的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如果局势依旧无法控制，只会照成更大的伤亡，“请把相关收集到的敌军情报整理下来。” “都已经准备好。”中校拿出他身上的电脑，“里面有一切匪徒的信息以及可以提供给你们使用的武器。” 维恩来到营区的健身房。艾琳和詹妮穿着一件短背心，头上带着耳机，摇头晃脑地在跑步机上锻炼；杰伊戴着拳套，和威尔在上演着速度和反应的对决；沃森站在一旁，闭目等待着。 维恩朝他们喊了一句：“蓝队集合！” “现在有一个突发任务需要我们出动。”维恩对集中的五名队员说，他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给你们五分钟。换好衣服，带上装备在外面cao场集中。” 蓝队立即消失在了维恩面前。 “中尉，你的团队只有五个人？”严永有些怀疑的问道，他看了一圈，没发现其他地方还有人。 维恩看了他一眼，模糊回答：“三十几个。”这已经算是在刺探情报了，他真弄不明白中校身为一名军官，怎么不注意这些呢？ “你该叫上所有人！”中校强调道，“匪徒的火力很强，如果只派出五个人，恐怕根本无法起到任何帮助。” “只需要蓝队就足够了。”维恩皱着眉头说，虽然对方的官衔比他高，但他向来不喜欢他人质疑在由他指挥时的判断能力，至少李松不会这么做。在潜入叛军太空城的时候，他甚至只带了四个人。 中校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蓝队已经在外面集中，维恩快步走了出去。杰伊把部队专用的小型运兵船开了过来，队员们有序地登船。严永迟疑一下，也跟了上去。飞船在没有关闭舱门的情况下直接起飞并加大马力划着弧线转向。维恩瞥了中校一眼，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手背冒起青筋，紧紧地握住身旁的握把。 “上尉，立即带领你手下的士兵们赶往市区。”飞船稳下来之后，中校继续调动基地的其他军事人员支援。 但这对于猛虎团来说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维恩对有意见的队员们摇摇头，电脑屏幕对着他们，说：“这被列为红色紧急事件。匪徒已经造成十一个人死亡，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全部制服。” “生擒五个人，没问题。”队长沃森说。 队伍里威尔和詹妮都带了自己专属的狙击枪，在飞行的过程中，他们把两截环绕线圈的枪管对接上，然后安装瞄准器，并把超级电容器装填，最后把装满20发钢钉的弹匣插在狙击枪的尾部。 其他士兵携带的是F-A08S短突击步枪，对于狭窄地形的作战非常有效。艾琳分发给沃森弹匣和震爆弹，然后把轻型防弹背心穿好，再戴上头盔和战术眼镜，接通电源后，其他队员的信息都显示出来。 严永好奇看着这些他从未见过的装备。高斯狙击枪目前仅仅是钱文博士一个人的专利，也只能在猛虎团手中出现；而改装的短突击步枪也是“未来科技”从来没有发布过的型号。 飞船的引擎咆哮着，军区距离市郊约有七十多公里。杰伊把飞船的速度慢慢提高，在调令通行的空中飞行路线下，一马赫的速度毫不客气。地面的人们仿佛看到天空中掠过一枚流星。 “报告，”杰伊盯着面前放大的图像，“我们已经靠近指定区域，目标附近有一个高塔，距离约三公里。” “明白。”维恩说，“现在降低高度，环绕目的地飞行。” 杰伊驾驶着飞船环绕着交火地点飞行。维恩四下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在交火的仓库周围，他看见离匪徒有一定距离的警察们正狼狈躲在掩体后，不时传来断续的枪声，一群警察被死死压制。再往后是一条黄红相间的警绒线，严肃的警员们在一群围观的记者和市民们面前严阵以待。 维恩把目光集中在仓库内里一名抬头的武装分子身上，对方也发现了空中飞行的飞船，这时维恩喊道：“注意！对方拿出导弹发射器，快把飞行高度降低！”但很快，飞船内部发出急促的警报蜂鸣声，他们被锁定，然后地面短暂的闪了一道红光，接着一枚导弹拖着白色的尾巴朝飞船追来！ 维恩盯着导弹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切仿都佛被放慢，飞船一个左转，接着猛烈的加速感传来，他像是被一脚踹在座椅上。而红外诱饵呈扇形被抛射出去，被诱骗的导弹击打在了空中，弹头爆炸。 “你确定我们需要全部活捉？”拿着突击步枪的艾琳问道。 “当然，”维恩看着下面的人群，“这可不是战场。” “那好吧。”艾琳给步枪上膛。 “我们准备好了！”沃森朝着维恩点头，“长官，突击？” “杰伊，现在降落地面！” 飞船进行特技般的快速垂直起落，看着逼近的地表和渐渐清晰的人脸，严永中校深呼一口气——最终，坠落式的降落有惊无险，但摇晃的身体在双脚接触地面时已经有些酸软——驾驶飞船杰伊恶作剧般地对艾琳眨眨眼睛，快速跟上前面的维恩。 看到军方部队的到来，周围的记者和警察们第一时间发现并围了过来。维恩以及队员们都带着头盔和遮住眼睛的战术眼镜，但对闪光灯和乱哄哄的声音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给维恩感觉像是躲藏在人群中的狙击镜反射的那一瞬间亮白。 警察们把烦人记者群给推到了外面，维恩等人快速通过开辟的通道。在一名警察的带领下，进入最前方的临时指挥部。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几名身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围在一旁，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维恩进来后，一名警察对他敬军礼，并问道：“中尉，你带来的人都齐了？” 他们只看到跟在维恩身后的五名士兵，再朝着后边望了望，除了最后跟过来的严永中校外，没有他们所期待的大批强悍的特种部队，而目光回转到这六个人身上时，维恩从他们眼神里读到了失望。 其他队员也有所察觉，但维恩没有计较，他走到桌子前，看着画出来的地形图，旁边一名特警队长给他解释道：“中尉，这是对方五个人的位置。我们曾三次企图靠近那群匪徒，这些都是我们的进攻方案但都失败了。” 维恩看着他们失败的路线。而队长继续说：“现在来了……六名支援。好吧，我们还能聚集二十名特战队员，打算按照最新计划出来的方案，从这里进攻，而另一支队伍从这头……” “你考虑过这个位置吗？”维恩打断了队长的话，指着地图上远离事发地点的一处制高点。 “你确定？”队长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但他随后赞同的点头，“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狙击位置。但距离约在1153米，已经超出部队配发的F-S06狙击枪的有效距离，而且对于个人心理来说要求很高。” “你们两个，”维恩指着这块区域，对威尔和詹妮说，“占据这个位置。” “明白。”他们两个背着狙击枪，迅速离开指挥部。 “艾琳，”维恩指着正面的一条路线，“你从这条路往前佯攻。如有需要……”维恩看着外面特警们手持的防弹盾牌，“你可以拿着那东西！” “让我拿那铁皮挡一下？”艾琳好像很排斥，维恩耸耸肩，“那好吧，随便你。任务是需要你在命令下达时吸引敌人注意力，明白了吗？” “明白，长官！”她大声回答。维恩知道她是在抗议不能抓紧时间进攻，但这会破坏他们的战术。 “剩下的，你们从右侧进攻。”维恩指着右侧的仓库顶棚和旁边一栋小楼，“从这里抄近道，然后跳到仓库顶上。在我攻击信号发出后，你们把躲在这一侧的匪徒全部拿下！” “争取五分钟内解决！”维恩看了一眼时间，0940时，“行动！” 队员们都各自就位。 指挥部的其他人员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那名特警队长问：“中尉，你确定只需要五个人去执行，而不需要其他的支援？” “这不可能成功！”维恩还没有回答，立即就有其他警察摇头，“五十多名特警组织进攻都无法靠近匪徒，自大行为只会在行动中枉送五个手下的性命！” 维恩背着手，没有说话。但他觉得和这群人呆久了，会对他战略思维产生影响，甚至会对判断自我产生客观干扰的误差。赫莉想要让他们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习惯的提议，恐怕他心里已经开始排斥——如果会使他变得像他们一样对自己毫无信心，对未实践的事物只充满盲目批判的话，那他宁愿呆在军营里。 “中尉，你刚从战场上回来？”就在其他人对维恩这个大胆决定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转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西服，梳着油亮黑色短发，身高并不出众的男人。旁人介绍道：“这位是未来科技在边陲星的负责人，伯尼·布朗先生。也是军方军火的最大提供商。” 虽然除了部队，维恩接触的人不多，但无论是军队里或者警察部队，都不会没听说过“未来公司”的大名。就譬如刚才三名队员使用的F-A08S突击步枪，凡是以“F”开头的，均为布朗集团的产品。维恩也知道这是一家拥有三百多年历史的传奇军火制造商。 “你的言行举止都符合一名战场军人的果决和自信。”布朗先生微笑着，“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敢。虽然其他人对你的决定持不肯定态度，但我期待你们的表现！”他的话并不带着客套，维恩朝他点点头，这是他今天唯一赞同的平民。 “长官，我们就绪！”通信器传来詹妮的声音。 “我们在指定地点准备！”沃森的声音也传来。 “很好！按照计划来。”维恩说，“艾琳，现在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明白！”艾琳做了个手势，她迅速记忆周围的掩体，开始沿着计划的路线往前冲。 敌人的枪声在她冲出十几米的时候响起。艾琳迅速冲到一堵墙后面，取出闪光弹，朝着外面丢出——她利用短暂的时间朝另一个方向的掩体躲去，由于闪光弹的威胁，枪声停了两秒，但随后又响了起来，子弹紧跟在艾琳身后，在她扑进掩体的同时打在了掩体上，飞起了水泥的碎片。 在远处的詹妮和威尔分别把枪口对准其中两名因为射击而暴露出来的敌人，黑色的十字准心透过射击产生的烟雾，停留在了他们的持枪的手臂上方。根据抛物线的弹道，再经历过无数练习之后，在无风情况下，詹妮预测到子弹会击打在其中一个人的右手臂上——所以，在射击倒计时数到一的时候，两人深呼一口气，憋住——平稳的十字准心跳了一下，各自狙击镜里头的目标往后栽倒，而在那一瞬间，他们都完美完成了千米击伤的任务。 五名匪徒瞬间就倒下两人，在其他三个人从艾琳不断逼近中回过神来并蹲下身体，寻找着狙击手的时候——右侧顶棚发生急促的声响，两道黑影从五米高的空中飞落——两名突击队员分别对应躲起来的三个人，在匪徒的枪口还因为惊愕而没来得及调转的时候，沃森、杰伊跳到了他们面前，稳住的枪口对着他们的大腿射击！ 两名敌人哀嚎着倒下去，第三名敌人对着沃森开枪——但他们两个人在击中目标后就朝着两侧滚去，留下来的只有一个滚动着的震爆弹——强光和声波瞬间就令匪徒失去视觉和听觉。而滚出去的沃森和杰伊也受到了声波的影响——他们需要两秒钟调整—— 但艾琳给了他们一个否定的回答。 她爆发着猎豹般的速度，堪比运动员的优美身躯飞跃路上的障碍，在最后一名匪徒倒地之前，她的拳头击在了匪徒的下巴上，由于冲刺惯性所带来的冲力，那名匪徒高高飞起——足足有三米——然后重重落地！ “任务完成！”沃森报告，“所有单位活捉！” 维恩看了一眼时间，耗费四分十一秒。 警察们涌了上去，几十个人把五名匪徒团团围了起来，像是对待一群随时会站起来的恶魔一样。而队员们收拾装备，把头盔往下拉，悄悄离开人群——尽管仍有不少人记住了他们这几名英雄。 指挥部内，所有人安静了，或者为刚才的大言不惭后悔。一群警察和特警们耗费将近两个小时伤亡惨重且毫无成果——特种部队六个人商议五分钟，行动五分钟，完美解决敌人！ “完美的表现，中尉！”布朗先生向维恩伸出了右手。 他迟疑一下，和他握了握。 “这是我的名片！”布朗先生双手递给维恩一张名片，“请收下，中尉。如果没有你们今天的帮忙，我实在无法想象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感谢你们！如果有需要，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很乐意帮你们忙的！” 布朗先生的话令在场其他人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他们悄悄退了出去，记者立即把他们围住，纷纷争相想要获取第一手有用的信息。而真正的功臣却依旧呆在里面，躲避着麻烦的记者。 其他队员们都返回，艾琳似乎有些不过瘾，她对身旁的詹妮说：“好吧，如果以后人们定义的红色警报级别的事件就是这样，我想军部以后可以大范围减轻部队的训练量和装备的投入了。” 她总是很能讽刺，维恩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没有多说什么。 “任务结束。”维恩说，他很满意今天队伍的表现，尽管被队员们认为是警方遇事过于大惊小怪，但换位思考，总不能每一个人都执行着猛虎团的标准，所以他也就释然。 他们登上运兵船离开市郊。 伯尼·布朗目送着化为一点的飞船消失在天边。他突然好奇这支队伍的来历，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失误导致的麻烦将会在一段时间内持续，他必须要处理上下之间的关系。想到堆满仓库的导弹可能会被安全局，甚至是军情局关注，他就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