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脱与重生
“李永强，你个乌龟王八蛋！”老旧的客厅里，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和她的丈夫厮打，丈夫一个耳光就将她打倒在地。 丈夫身穿白色T恤，显得年轻，倒是有几分看头。 只是他此时狰狞厌恶的嘴脸，让人看了实在有些恶心。 他贪婪的看着妇女手上的玉镯恶狠狠的嚷道：“臭娘们，给老子乖乖的把玉镯拿下来，老子看在钱的份上，还能让你好过几天，不然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看什么看！也不看看你自己这副的德行，还以为自己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老子那时还有功夫哄哄你，真是个连脑子也没有的蠢女人。” 中年妇人的右手紧紧捂着左手上的玉镯，身上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连衣裙，已经被洗的发白老旧。 因为撕打，头发已经杂乱不堪，腊黄的脸上满是淤青，完全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倒像是一只屈死的女鬼。 妇女眼神麻木，完全习惯了丈夫的打骂，完全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此时丈夫手机响起，一看来电立马接起电话，声音变得无比温柔。 “怎么了，不要生气，我马上回去，啊，回去就给你带你最爱吃的披萨。” 男子挂了电话立刻换上一脸恶相，“贱人，老子今天有事，明天要是不把镯子乖乖的摘下来，老子就拿刀剁了你的爪子。” 说完又向女子狠狠的踹了几脚后，才满足的扬长而去。 过了好久，女子才略微动了一下眼睛，靠在发黄的墙壁上，回想着自己可悲可恨的一生。 “记得小时候，那时自己是父母五个孩子中的老四，上有哥哥jiejie，下有一个弟弟，父亲原是连队的建筑技术工程师，后来转业成了镇上供电局的二把手。 在那个年代，自己是没有受过苦的，因为比哥哥jiejie年纪小，也没有干过家务活，整日不学习，就是抱着琼瑶的小说看，幻想自己也可以像小说中一样，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后来呢？呵呵。。。20岁时，父亲战友的儿子来了，父亲要将唯一没出嫁的我，嫁给他。 他那时又黑又高，整日也没个笑模样，在那时，嫁军人已经不时髦了。 对于一个天天赶时髦，追求“真爱”的小丫头，怎么会同意父母之命和一个工资不高的军人结婚呢？ 再说他与琼瑶里的男主角差距太大了。 那时自己被宠坏了，总觉得他一个军人根本配不上自己，经常用很看不起他的语气和他说话。没几天他就走了，两家随即不在联系。 现在才明白父亲不到几年就被赶下台，是因为没有了他家的照应。 我之后接父亲的班，被安排在电力局的档案室工作，在跳舞时，认识了当时还是钢厂临时工的这个恶魔，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他。 他也随之转正当上了小队长，开始时也是对我百般疼爱，直到父亲整改下台，他对我的态度也一天天的变了，也再不去我娘家。 再后来改革开放，两人纷纷下岗失业，他更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喝醉酒打老婆成了家常便饭，我也因为是自己找的对象，咬牙将苦咽下，不忍再让年迈的父母cao心。 总想就这么熬着吧，等父母百年后，我在弄死这个混蛋。可惜，我熬不下去了，真的受不了了。 爸妈，原谅我，原谅我当初的不懂事。” 想到这里，妇女艰难起身将门窗关紧，来到厨房，伸手打开了煤气。 随后就靠着橱柜坐在地下，等着解脱。 她低头看到了手上的镯子，想着死后可能被那个王八蛋拿去卖钱，抬起手狠狠的磕向大理石台面，镯子的裂口也随之割开了瘦弱青白的手腕，鲜血争相涌出。 血液随着垂下来的手臂迅速扩散到地板上，此刻的场景却不让人觉得血腥恐惧，有的只是诧异的宁静和对失败人生的彻底解脱。 若是有来生，但求做一只悠闲自在的猫，也不要在做一个幻想爱情的蠢女人。 不知是不是幻觉，在临死前，她感到被暖暖的光围绕着，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曾经父母宠爱中的时光。 ……………… “死丫头，快起来了，整天就知道抱本书看，一天天的太阳老高了起不来，让外人看见多丢人，快起。” 迷迷糊糊间，郭敏听到了母亲的一贯的大嗓门，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突然pp的疼痛让她睁开了眼睛。 “妈。。。” 迟疑的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老去的mama，手里还拿着用来打她的鸡毛掸子，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废话，死丫头要气死我了，快起！ 老陈打电话给你爸，说他儿子今天要来咱们家，我都快忙死了，你还睡大觉。 一个大姑娘家，是想让人家堵到被子里是吧！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懒东西，以后了结婚也是被赶回来的命。快起，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收拾家，我去买菜，你倒是听到没有啊！” “啊？哦。”郭敏呆愣愣的答应着。 “你，哎，今天老娘我没工夫搭理你。告诉你，我回来之前要是还没收拾好，我就把你的书都卖给收破烂的。”说话间母亲已经离开了她的卧室，转身出去买菜了。 郭敏还没有从这玄幻的梦境中醒来。 等等，疼。。。莫非我没死，甚至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这。。这怎么可能？ 郭敏看着手里的大红色绸缎面的被子，看看墙上毛主席的塑料海报，不远处的永久牌的缝纫机，还有家里暗红色的实木柜子，这就是曾经没出嫁时的卧室。 自从jiejie和哥哥们纷纷结婚单过，就自己的卧室，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郭敏浑浑噩噩的起床，将炕上的被子叠好，直到来到脸盆架子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年轻美丽还满是稚嫩脸，郭敏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重生，没想到真的可以重生。这不是梦，不是梦，太好了。” 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平静后，郭敏洗了脸，将家里的四个屋子，包括两个凉房都稍微收拾了一下，不仅是因为老妈交代的任务，更多的是想在亲手摸一摸自己的家。 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郭敏的手停顿了一下，之后就更加专心的将中午蒸馒头的面揉起来。 “二丫头，弄好了吗，哎呀，面起了吗你就弄，你手艺还不行，万一碱大了，我可怎么好意思端上去给客人吃。” 郭敏听到mama的话不禁又微微迟钝了一下，mama是个要强的女人，不管什么事都是做在人前，想想过去，真的只有我这个女儿让她抬不起头。 “嗯，还行。”郭母闻了闻面，点点头。 “哎，这个老陈，你说他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现在去哪里买好菜来招待小刚，幸好你爸爸托人，才买了些rou和菜，就是rou太瘦了。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小刚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上回写信，他妈还因为小刚的对象黄了，在生气呢。” “妈，小刚是谁呀。”郭敏虽然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一想到自己和他是相亲对象，就必须要多多了解一点。曾经自己厌恶他还来不及，哪里会去问，最后竟然连他是什么兵种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方面了。 “什么小刚，人家岁数比你大哥都大，你大姐叫人家小刚还差不多。一天天的不长脑子，见面叫哥，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郭敏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谁让自己的不靠谱已经深入人心，老娘一有机会就教育她，真是已经成习惯了。 “小刚是你陈伯父的儿子，你还没出生，你爸爸就转业到了这，你当然是没见过。 老陈一直在军队很忙，我和嫂子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小刚大名叫陈刚，因为他娘生他时难产，所以后来就只生了他一个。哎，说起来都不容易啊，不知道王姐身体怎么样，之前就是身子弱，老是病病歪歪的。” “妈，咱们和他家很亲近吗，陈叔叔是在北京吧。” “嗯，是在北京，你爸和老陈当年可是一个连队的，守边时候那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你爸爸救过老陈，老陈也救过你爸，哎，那时候日子可是不好过，天天吃不饱，要不然嫂子也不能只得了一个孩子。。。” 郭敏看看又在忆苦思甜的mama，感觉很暖心，原来爸爸和陈家有如此渊源，可惜最后被自己毁了他们那么多年的友谊，这个年代，军人在人们心理已经没有多高的地位了，工资不高还老裁军。 后来的陈家可是不一般，郭敏曾经因为某种心态一直关注陈家，陈刚虽然是独生子，但是架不住父母双方的那些亲戚能力强，一个个都是大学生，从政的，下海的，再过二十年都是大本事的人，陈刚也是在部队一辈子，一直是军官，听说后来官职很好。 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叹自己是姜子牙的老婆，真真没有福气。 年轻时，自己一听说陈刚是内蒙古的边防兵而不是北京兵，还嘲笑过陈刚，现在想来自己才是该被嘲笑的，如果这次真的嫁给陈刚，对于自己这个家和自己以后的生活都是有帮助的，最起码父亲的工作保住了，哥哥们也会顺利些。 爱情什么的，现在只觉得是个笑话。 打定主意要嫁给陈刚后，心中也踏实了很多，对于一个有着二十年痛苦生活的人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现在看的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