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洞释内情痛苦
东方霄差不多快要疯了，他绝对不想要接受这样的事实。但现实往往比想象中还要残酷，有些事情不是你否定了，它就没有发生过。 此刻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和老爹在山洞中，一起生活的片段。很少，但东方飞云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让他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 东方霄不再理会老人，右手从肩膀上一把抓住缩小后的洪荒神蚁，往前就扔了出去，同时大声地喊道：“神蚁现身，速速送我回家。” 一眨眼间，一只如同野马般高大的“蚂蚁”，出现在老人的面前，在他还没来得及震惊之时，眼前的少年，已跃上了“蚂蚁”的胸背之上，绝尘而去。 老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如置身于梦幻之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口里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着：“蚂…蚂…蚁？妖…妖…兽？蚂蚁妖兽？真的是妖兽？我的天哪？这是真的吗？…” 东方霄站在洪荒神蚁的胸背之上，双手抓住神蚁的触角，眼中的泪水如泉涌一样，汹涌而下，内心在不断地咆哮着：“我不信，我不信，我爹怎么可能会身死道消？那老人的话是假的，他在骗我，我现在就去找爹，他定在等我回家，对，一定是这样。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霄儿这就赶回来了，从此好好陪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乱跑了。” 路上的建筑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否是有人感受到妖兽气息的存在，每个建筑的门前、洞口都逐渐站满了人。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少年和一只“蚂蚁”，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他们都只是一尊尊活着的石像。 忽然间，前边跃出几十个身穿统一蓝色长衫的中年大汉，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剑，神情严肃地盯着东方霄和洪荒神蚁，为首之人大声地吆喝着问道：“来者何人？速速停下来回话。” 东方霄忽然被这几十个人拦着去路，心中虽然悲愤，但却不想伤到别人，只能让洪荒神蚁停了下来。 “我叫东方霄，我要找我爹东方飞云，各位大叔，若是知道我爹所在之处，烦请指个路，好吗？”东方霄强压着心头的悲伤，脸带期盼之色地说道。 “什么？他就是东方霄？东方家族尽全族之力，四处寻找的东方霄？怎么可能？他的样子不对啊！” “是啊！他不可能是东方家族的那个东方霄，因为上次九凤比武争夫的时候，我就曾经看到过东方霄的样子，那真的是恐怖啊！你们看这个少年，哪里生得恐怖了？” “嗯！我也看到过，那个东方霄是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看着就让人反胃的家伙。但是，我也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冒充东方霄之名吧？” “哼！若不是他，我们东方家主又怎么会油尽灯枯？东方霄那小子就是一个扫把星，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嘘！海天，你不能这样说话，无论东方霄是怎么样的人，我们都没有权利去议论，他毕竟是东方家主唯一的儿子，唯一的血脉。知道了吗？” “平叔，我也是心里为东方家主难受啊！所以这才忍不住，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那样说了。” “平叔，我同意海天刚才的话，没错，东方霄是东方家主的儿子，但是东方家主也确是因他而死，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若不是他身有残疾，东方家主又怎么可能要用到以命续命的方法，去救他呢？若不救他，就不用油尽灯枯而死了。所以他就是一个扫把星，废物中的废物，垃圾中的一坨屎。” …… 周边的人，本来因洪荒神蚁的样子，而失神的。现在听到东方霄的说话，他们反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东方霄的身上。每个人都在不停地议论着，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关注那个“蚂蚁”了。 几十个中年大汉，听到东方霄的说话，也皆是面面相觑。为首之人反应比较快，对着身边的一个人说道：“飞虎，速报长老，就说我们找到小家主了。” 叫飞虎的中年大汉，愣了一下，连忙答了一声，就转身飞奔而去。 为首的中年人，见飞虎已去通告长老，这才面向东方霄说道：“对不起，我们都是东方家族的人，但是阁下的样貌，因为和你所说的人有所不同，所以烦请阁下稍等一会，族中长老很快就会赶来。” 东方霄虽然心急如焚，悲痛无比，但此刻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反而应该冷静，或许那老人的话，并不足信，又或者只是胡说而已。想到这里，只好向着中年大汉点了点头。 东方霄一直没有留意周围人的说话，此刻既然要等待，只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心情能够尽量平静下来。 没有想到，当心情稍微平复的时候，耳中却传来了许许多多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如同一支支利箭一样，刺入了他的心里。 痛苦，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废物中的废物，垃圾中的一坨屎。”这句话他也曾经说过自己，但是没有想到，当亲耳听到别人口中说自己的时候，那种痛苦和难受，远超自己的想象。 再加上听到别人说爹是自己害死的，他就恨不得马上再次跳入血池，修炼“万炼金身诀”。因为只有那种程度的痛苦，才能让他变得反而好过一些。 中年大汉见东方霄点头，这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不敢确定眼前之人，是否就是族中长老们要找的小家主——东方霄，但对方自己既然承认，必有其道理。若他非要往上闯，自己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东方霄听着耳边传来的种种声音，他的整个人，都开始不停地发抖了起来。 因为他从周围的声音中，了解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是泄漏之体，十大残体之首，天生夭折之命……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没有一万，至少也有了八千，各种的话语都在不断地出现。 东方霄如同置身在一个被万人批斗的环境之中，批斗的原因，是儿子害死了自己的老爹，而他爹是万人敬仰的英雄人物，儿子却是废物中的废物。 许多的人，都不忍心去指责他，因为他毕竟是已故东方家主的儿子。虽然他们都不是东方家族的人，但是东方飞云在整个东方城来说，都是神一般的人物，因为他就是东方城的守护神。 然而，正是那些维护着东方霄的人，他们的话语传到东方霄的耳中，让他感到更加的痛苦和难受，几乎让他羞愤得恨不得马上去死。 “我有罪，我是东方家族的罪人，甚至是东方城的罪人。爹因我而死，他是被我害死的，我即使万死也难辞其咎。老天，曾经我爹用他的命，换来了我的命，我现在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的生命，可以吗？”东方霄的心中，不断地默念着这些话，同时向着苍天询问。 但是回答他的，只是周围的言论。 他的心，此刻，仿佛就摆在每个人的面前，他们的言论，如同化作万千的铁锤，在不断地向他的心锤击着。 心，由痛苦变得更加的痛苦，渐渐地痛得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仿佛已经死去。 哀莫大于心死，你若没有经历过，又怎么能够理解那种痛苦？ 语言的力量，有时候比刀剑还要可怕，灵魂的痛苦，有时候远超rou体的感受。 东方霄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罪恶，跃身而起向着山峰的悬崖而去。 周围所有的人，忽然看到跃向悬崖的东方霄，都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半山腰之上，悬崖之外是一个数百丈的深渊。别说是此刻的东方霄，就是一个筑基期的修仙者，若是不借助飞剑或者其他的外物，也必然会粉身碎骨而死。 眼看着东方霄已经跳出了山峰之外，忽然间，一条又粗又长的触角，迅速地把闭目等死的东方霄给卷了回来。 救他回来的，正是洪荒神蚁。 洪荒神蚁能够听懂人类的话，所以一直都在密切地关注着东方霄，它能感受到站在自己身上的东方霄，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比死还要难受的痛苦。 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种压力和痛苦，唯有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但是，死亡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更何况，洪荒神蚁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去死。 即使这个主人会恨它、讨厌它，它也非救不可。 东方霄感觉到有东西缠绕着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睁开血红的双眼，看到是洪荒神蚁的触角，二话不说就用手抓着触角向外挣扎。 然而，以他现在“万炼金身诀”第一炼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挣脱得开？ 东方霄在挣扎中被拉了回来，但他却依然不甘心，用手抓着触角的末端，伸头过去，张嘴就咬。 他的力量或许无法伤得了洪荒神蚁，但是却也能让洪荒神蚁感觉到痛苦，尤其是触角是它最敏感和脆弱的地方。 此刻那触角的末端，已经被东方霄咬出了鲜血，这是洪荒神蚁数万年来，第一次流血，也是第一次感到痛苦。 不是rou体上的痛苦，是心灵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