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最佳抉择
神力无以为续，被完全掏空的身体像被贯入的铅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从没有过的虚弱感侵蚀着美迪莉娅的每一根神经，透支神力的恶果也渐渐显露出来。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像是沸腾的热水，不断翻滚蒸发，体温更是达到惊人的地步，要不是穿着的神术衣袍是一套史诗级装备，恐怕早就承受不住高温而被点着。 意志无限，可rou体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美迪莉娅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按在雷诺胸口的双手也因此断去的神力输送。其实就算美迪莉娅坚持得住，体内的神力已经全部掏空，也没有后续之力。 缠绕在雷诺身上的黑气也因此失去了抑制的枷锁，迅速抢占所剩无几的阵地。雷诺终于不动了，连最基本的条件反射也消失不见了。 美迪莉娅大吃一惊，她明显感觉到雷诺的生命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眼看就要没了，可没了神力的神术师还能做什么？ 绝望从心底不断攀升，此时，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无助，那痛彻心肺的悲伤终于化开她冰坚的心灵。无数复杂的情感突破心灵的封印，同时涌现出来。这一刻，美迪莉娅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的魔剑士另眼相看。 越多的感情，只会添加美迪莉娅的绝望。她恨不得刚才被神秘人暗算的是自己，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看到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痛苦的死去。 美迪莉娅终于体会到“哀莫大于心死”的内涵。 “别灰心，好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在美迪莉娅耳旁响起，可张望四周，除了倒地不动的魔剑士，就只有霍森在艰难地守住密室暗门口，阻止任何企图侵入的生化兵器。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美迪莉娅的希望被点燃了，在渺茫也要竭尽一切去争取，哪怕是与自己信仰对立的存在交易也在所不惜。 “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或者说我是潜藏在你心灵深处的另一面。”这一次，美迪莉娅听清楚声音的来源，那不是来自心灵的呼唤。 “是你！？就是上次和我进行灵魂交易的你？”美迪莉娅渐渐拾起已经淡忘的记忆，当初换取的“完美痊愈”技能和一部分预见未来的能力，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加强灵魂交易的频率，这对美迪莉娅来说是忽略不计的代价。因为交易是否进行，主动权始终取决于自己。以当初的想法，美迪莉娅是不会再触碰这灵魂领域的禁区，谁知道那个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是怎么一个存在。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对方是毫无企图的。 “你猜得没错，谢谢当初你选择和我交易，要不然我也没机会自由出现在你意识之中。” 美迪莉娅一凛：“先不说这些，快些救救他。” “他？就是躺在地上的家伙吗？”那声音踌躇了一下，似乎透过美迪莉娅的双眼在仔细观察雷诺身上的每一个特征，然后才道，“卓越不凡的家伙，是我见过最具潜力的人类，要是加以时日，必能干一番大事业。可为了救你，自断前程，可惜啊可惜！” “到底能不能救他？”美迪莉娅可没闲情扯皮，越是拖延一秒钟，雷诺的状况将多恶化一分。现在简直就是在和死神比长跑。 “想不到冰封感情的你，也会对异性产生好感。” 美迪莉娅愤怒道：“有完没完，我没有时间和你斗嘴。” “别紧张，知道你关心他的生死。放心，我们现在是灵魂意识层面的交流，就算我们交流一天一夜，对外界来说也不过是眨眼一瞬而已。而且……”说到这里，那个声音故意停下。 “而且什么？”既然时间充裕，美迪莉娅也无需去冒犯灵魂深处的存在，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救下雷诺。 “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和人好好说话了，你难道不想更多的了解一下另一个自我吗？” 美迪莉娅道：“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以后聊天的机会多得是，不急在一时。” “可我觉得只有在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与我对话。” 美迪莉娅沉默了，这话倒是真的，既然那个声音自称是另一个自己，想必对她的了解不下于自己，所以没必要欺骗和隐瞒。 那个声音没在这方面纠缠太多，语锋一转道：“现在那个雷诺的家伙中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基因药剂，所含的大部分成分具有罕见的混乱属性，那是只有在深渊最底层才可能存在的魔渊精华，仅仅是一小滴就堪比一件神器。它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那还有办法吗？”美迪莉娅可不会被对方的叙述所吓倒，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谈判交易前抬高己方筹码的手段而已。接下来才是正题。 “办法不是没有，只看你愿不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说吧。”美迪莉娅内心却在呼喊，一切代价不在话下，可她明智地选择不说出来，只是不知道哪个隐藏在灵魂深处的“自己”是不是能窥视到交易的底牌。 于是一个大如篮球的乳白色球体飘浮在神术师的意识面前，接着相关系列的资料在美迪莉娅的脑海中浮现：死者复苏，最高级别的复活术，效果是复活一个即将死去的玩家，代价为灵魂。 看着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被死亡的魔剑士，美迪莉娅毫不犹豫地伸指一点，大型球状体爆出清脆的碎裂声，啪的一声后，里面的能量全部沿着细长雪白的手指没入神术师的体内。死者复苏也相应被激活。 霎时间，狭小的密室天花板出现最纯正的神圣星云，压倒一切的光辉在星云的盘旋中倾泻而下，星光般的神圣能量一滴不漏的落在雷诺转为黑色的体表。 每一滴能量都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神圣气息，在接触间便将黑色的混乱属性净化、中和。而中和时散发出来的高热将雷诺的血rou灼的滋滋冒烟，rou香的焦味很快弥漫在密室之中，更为这震撼的景象平添几分诡异。 在美迪莉娅看来，rou体的创伤根本无法与灵魂层面的伤害相提并论。只要基因得到修补，那么灵魂就能保存下来。对一个卓尔不凡的神术师而言，rou体的创伤算不得什么。 “献祭吧，灵魂！”苍茫的声音从天而降，可看看霍森的反应，似乎对这个极具威严的声音毫无察觉，难道只有施法者才能听到的声音吗？ 早已消耗完灵魂浆液的美迪莉娅只有一条路可走：“拿去吧，以我的灵魂为祭，复苏即将消亡的人类吧！” 此话一出，复活仪式正式开始，神圣星云变得愈加不可思议，原本只有几平米大小，倏地覆盖整个密室天花板，要不是目力被四壁阻拦，恐怕星云的大小还不止于此。 而降下的神圣能量迅速提升，一下子以成倍的幅度增强，星光越来越耀眼，几乎不可直视，而所含的不仅有神圣气息，还有浓烈的生命力。 另一方面，美迪莉娅突然有种被抽空灵魂的错觉，生命力被无形的吸力拉扯出身体，进入上方的星云中，在透过星云洒落在雷诺身上。形成一种能量平衡，而雷诺的生命迹象也渐渐明显，仿佛在与死神的角力中开始占据上风。 身体的本能不断提醒美迪莉娅再输送下去的话，将会危及生命，贯穿灵魂的剧痛正是最佳的警告信号。可是这时放弃，等于是前功尽弃，残留在雷诺身上的黑暗气息仍有瓦解rou体的危险。美迪莉娅强咬牙关，连她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完全凭着顽强的意志坚持不倒。 “再不停手的话，你的灵魂将彻底消失。”灵魂深处的声音又响起了。 美迪莉娅苦笑道：“我有选择吗？” 那个声音沉寂了片刻，见美迪莉娅没有停下灵魂能量的输送，终于承认她的顽固和无畏：“停下吧，现在‘死者复苏’吸收的灵魂量，有很大的概率复活你的小情人。” “不，哪怕有99%的机会，我也绝不允许那1%的可能。” 那声音有些颤抖，紧张地吼道：“再不停止，你的灵魂将永坠冥界，而我也会受到牵连。” 美迪莉娅却不为所动道：“恩，听你这么说，我开始相信你说的话了。” “什么？” “就是你我原是一体，”美迪莉娅果断道，“那么就随我一同下地狱吧。” “疯子！”那声音第一次显出惧意，“我绝不会允许这类情况的发生。” 美迪莉娅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即使如此，也依然美不胜收：“我没记错的话，当我拥有‘死者复苏‘技能后，相应我将付出一定的代价，那就是身躯被你主导。”顿了顿，接着道：“这对我而言，与永坠地狱没什么区别。” “……” “所以，我们一起消失吧！”美迪莉娅宣布道，作为一个永不妥协的女强人，这是个不错的结果。 “慢着，我们……有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