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辩白
“八月二十九日，李大牛送来牛rou五斤，原物退还。” “八月二十九日，李丰送来玉石一串，退还不成，代为收存，包袱编号为零一。” “八月三十日，李大春送来豆油十斤，退还不成，代为收存，包袱编号为零二。” “八月三十日，李友年送来木雕一个，原物退还。” “九月初一，李有财送来鸭梨二十斤，退还不成，不易储存，按市价折成银两，包袱编号为零三。” …… 底下的人听着李小龙一条一条地念着，原本还有些欢喜自己的东西很快就要收回来了，但是越听越不是味，尤其是看到李小龙和姚怀瑾与李小婵三个人频频微笑，后两人还不时地窃窃私语时，他们顿时都有些心虚了，摸不准李小龙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 一旁，两个衙役已经按照李小龙所念的编号，将东西都挑了出来，并且打开包袱认真核对。 “九月十二，李友发送来珍珠一颗，退还不成，代为收存，编号为四五。”李小龙慢条斯理地念完最后一张纸，笑着问围观的村民说：“以上就是我记录的‘受贿’情况，大家可有异议？” 底下的村民都低了头，不答话。 李小龙见状，便笑道：“既然乡亲们都不说话，那就是说我记录的没有错。那么，敢问两位差爷，我所念的东西编号跟实物可能够一一对应？” 那两个衙役已经清点完毕，听李小龙问他们，忙回道：“分毫不差。” 李小龙点点头，冲着村民们说：“大家乡里乡亲的，我推辞不过，也不能把东西给硬塞回去伤了咱们的和气，只能帮大家先存着。本想着等到秋种结束，再把东西都给大家还回去，也省得大家因为我没有收下东西而担心我少发放小麦种子。” 那些行贿的人，听李小龙这么说，脸上都有些不自在，都低着头不说话。 倒是先前那几个揭发李小龙受贿的人，还是不服气，不肯就此作罢，嚷道：“谁知道你收了东西，是不是真的打算等秋种后就还回去？谁知道你有没有在发放种子的时候做手脚。” 李小龙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一边打开，一边笑道：“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一封写给知府大人的亲笔信，在信里我向知府大人禀报了这件事。信的结尾，有知府大人的亲笔批复，说是让我先妥善地将这些东西收存起来，等到秋种后再发还给大家。” 姚怀瑾和李小婵听得一头雾水，询问地看向李小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了信给姚士卿禀报了李家村有人行贿请求多发放小麦种子这件事，而姚士卿又是何时批复的。 李小龙面对姚怀瑾和李小婵询问的目光，歉然一笑，解释道：“是有次李叔恰巧回来，我请他帮忙把书信送给知府大人的。知府大人批复之后，又找了个差爷给送回来的。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件事不算是什么大事，等到秋种后将东西送还人家就是了，这么做，也只是向知府大人备个案而已。谁曾想，真的就有人把这件事闹出来了。让你们白白地替我担一回心，真是不好意思。” 李小婵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李名远回来那一次，李小龙是特意来找过他，说是拜托他一件事。后来，也有衙役来找过李小龙，李小婵以为是姚士卿派来监察秋收秋种的进度的，也没有在意。 没想到，一向憨直爽快的李小龙，竟然心思如此缜密，李小婵觉得，自己以前真是错看了他。 或许是李小婵的目光过于惊诧，李小龙忙又解释道：“我原本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上次二公子特意提醒我提防一些人有意陷害找茬，我又觉得自己新担重任，得随时向上峰汇报清楚状况，这才写信向知府大人禀报这件事的。” 李小婵其实只是惊诧，并没有觉得李小龙这么做让她觉得什么陌生、不舒服之类的。李小婵反而觉得李小龙能够如此谨慎，独当一面，是一件大幸事。 见李小龙如此郑重地跟自己解释，李小婵只觉得心里一暖，忍不住笑了，说：“小龙哥你做得很好！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么尽职尽责，是我们李家村的大幸运！” 得到李小婵如此直白的夸赞，李小龙瞬间觉得既兴奋，又难为情，脸色涨红了几分，丝毫找不到先前对着村民们侃侃而谈的自信和从容了，惹得身旁的人又是一阵忍俊不禁。这下，李小龙的脸更红了。 一旁的姚怀瑾见状，心里暗自叹息，李小龙对李小婵的深情，还真是一时难以放下。不过好在，李小婵似乎真的只把李小龙当做哥哥看待和关心，要不然，姚怀瑾一定会向姚士卿如实禀报这一情况，让姚士卿再重新考虑撮合姚怀礼和李小婵的事儿。 想到姚怀礼，姚怀瑾又是忍不住一阵气闷，一个多月了，姚怀礼每天忙着和他的傲娇新朋友切磋武艺，极少睡在自己的文苑，自然也没有机会和姚士卿交流父子感情了。 姚怀瑾这厢正在为姚怀礼的乐不思蜀和姚怀礼与姚士卿父子的隔阂之深而忧心，那厢，那几个揭发李小龙的人还是不甘心，说：“谁知道你发放种子的时候是不是公平的！” 李小龙不慌不忙，又从怀里拿出几张纸，说：“当初谁家有多少地，发放了多少小麦种子，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都在这张纸上记着呢。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就把这几张纸再读一遍，如有不实，你们尽管指出来。” 说完，李小龙又对着几张纸一条一条地念了起来： “李大牛，田地三十亩，发放小麦种子九十斤。” “李友发，田地十亩，发放小麦种子三十斤。” “李大春，田地十五亩，发放小麦种子四十五斤。” 李小龙待还要念下去，底下的村民纷纷开口道：“不用念了，我们相信你！” 先前揭发李小龙的那几个人，虽然还是心有存疑，但是见众人都纷纷支持信任李小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脸上堆满了不信任的神情。 李小龙看在眼里，哈哈一笑，又说：“你们要是还不相信，尽管去衙门核对就是了。这些小麦种子是知府大人免费发放的，所以衙门里都有书记记下备案的。” “二公子，我说的可对？”李小龙扭头问姚怀瑾。 姚怀瑾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那几人说：“确实如此。衙门里都有备案的。你们若是不相信，我立刻着人去取了来做对证。” 那几人见姚怀瑾言之凿凿，不像是骗他们，心里也都信服了，纷纷说不用不用。 明白过来之后，几人又怕李小龙别因为今天的事针对他们，以后故意给他们使绊子，便忙又都道歉说：“小龙，今儿个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听人说起有人行贿这事儿，担心你年轻，处事不公，这才……” 几人还没说完，李小龙就立刻挥手打断了他们，憨厚地一笑，说：“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做什么。你们能够直言我工作中的失误，帮助我成长，我还得感谢你们呢！” 李小龙这么一说，几个人更加不好意思了，都羞红了脸。 “小龙，好样的！”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赞叹一声，紧接着众人纷纷响应，都高喊赞扬李小龙，声音震耳欲聋。 姚怀瑾和李小婵见状，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乡亲们请安静。”李小龙高声喊停众人，憨厚地笑道：“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当不得大家这么夸赞。” 村民们都纷纷道：“当得当得！你怎么会当不得？！” 李小龙见状，又笑着说了几句谦虚的话。 一旁的李小婵，悄悄地拉了拉姚怀瑾，指着指书记们记录的指认李小龙收受贿赂的“罪证”。 姚怀瑾会意一笑，上前止住大家的赞扬欢呼，正色道：“不过，我朝律法有言，行贿者与受贿者同罪。虽然李小龙能证明他自己没有受贿，但是大家要如何证明自己没有行贿？书记那里，可是刚刚都登记过了的。” 姚怀瑾的话瞬间让会场安静了下来，村民们个个愕然地站着，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很快，反应过来的村民们神情不一地切切私语着，没有行贿的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有些还对行贿走后门的人幸灾乐祸、出言讽刺； 行贿的人个个都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李小龙如此清廉公正，他们当初还费那个事干什么，到头来什么便宜都没有沾到，反而惹了一个行贿的罪名。尤其是那些刚刚还妄图收回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而跑到书记那里登记的人，恨得不打自己一个耳光，谁让自己那么喜欢占便宜，这下好了，便宜没有占到，倒是自己挖了个坑埋自己。 最后悔的还要数那些混水摸鱼，故意到书记那里登记，诬陷李小龙收受了自家东西的人。本来没他们什么事儿，这下倒好，自己主动趟这趟浑水里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