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假虚实
“半个月了。”长云山最高处，恢弘大气的宫殿，周遭一片寂静，唯有山林间偶尔传来的鸟兽的嘶吼，奔跑飞扬时带起的风声，正殿也是闭门不开，却没人知道在里面的便是这个蜀锦两个最高的掌权者，蜀锦的掌门还有凤奕。 “是啊，到今天离着筑基期小辈进入摇光秘境恰好半个月。”凤奕接口，两人都没有看向对方，“终究是躲不过。” 原来就在一天前，蜀锦下辖的七大秘境忽而发生异变，不少弟子被强行传送出来，而这其中不包括筑基期比较看好的小辈齐昊，寻缘等人，也不包括后来进入天枢的凤炫棱，严谨，济源等人。这也就算了，更令人担忧的是七大秘境同时失去控制，强行亦是不得进，那些依旧在秘境内的蜀锦弟子完全没办法联系，只能够期盼他们能够自己走出来。 虽然已经紧急集合众长老将消息全数封锁，可是这般大的事哪里可能不透露一点消息，如今蜀锦上下人心惶惶，这还好，最怕就是另外两派得到消息来探听虚实，毕竟七大秘境的事他们只是猜测不能给个定论。不过，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快些给个合理的解释，不能让事态恶化下去直到不受控制。 “天枢，天璇，天机，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早该想到的，当摇光开启之时也是秘境异变之时，七大秘境里边到底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蜀锦立派千年，说不定却在你我手中得以见证。”掌门捋着自己的胡子，看不出喜怒，“凤家也是等了很久。” “等了很久？”凤奕却是有些苦涩的摇摇头，“凤家走到现在，与其说是荣耀，不如说早已变成了一种负担，七大秘境，你我都不知道里边到底还有些什么，这般浩大的工程，那些孩子。” “放心吧，我看炫棱那孩子以后绝不输于你我二人。” “也许。”凤奕倒是不太赞同的样子。 “哎，你，师弟你啊。”掌门略显无奈的看着凤奕，“凤鸣那孩子当真是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了。这又是何必，不管他如今是怎样，他选择了新的生活，离开蜀锦，斩断这一切的联系。一个孩子尚且有这般的决断，你又何须执着？”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再次听到凤鸣的名字，凤奕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若说曾经还抱有一点点希望，也在当年被扼杀殆尽，对于炫棱，他两的关系倒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般，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于他如今凤家的当家而言，仅有的情分到底不希望凤家竟是被毁于自己或是炫棱手中。 “没办法，偏生这么执拗，要不，怎么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也就这样了，再等几年说不得得归于黄土。” “师弟倒是看得开，”掌门也是笑笑，“那些孩子，能帮就帮，至少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不过说起来，师弟倒是让我惊讶，居然会将‘凤玉石’交给外人，看来师弟这次的决心下的够大。”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既然凤家的人这么看重凤玉石，凤玉石选择的人他们还有什么可反对的。不过她这么早就发现其中的秘密倒是意外，看来在摇光有什么境遇，这样也好，炫棱那孩子似乎也不怎么反对。” “哈哈哈······”掌门大笑，两人在一起倒是没有了在众人面前的端庄严肃，普通师兄弟一般的闲谈，“我看他怕是很高兴有人代替他的位置，凤家小辈倒是出了些人才，一个个都挺有特点。” “那是，”凤奕也笑，“可惜这些人才中没一个将恢复凤家的荣耀作为己任的，倒是颇让一干人等头疼，每天在耳边明着暗着唠叨，听着心烦，这才推炫棱出面，可惜也没省下什么麻烦。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还没小辈有气势了。”凤奕话语中没少着无奈与自嘲，但是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表现了他对于凤炫棱的欣赏，不是长辈对于小辈的，而是同辈之间的。 “说到这里，师弟，我还真要说一说你。你这个大长老整天不知去向，炫棱那孩子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事情积攒了一堆。仔细分析来，其实凤家哪是你们两在打理，完全的甩手掌柜，权力都瓜分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掌门有些失望的说道，“本来当年的大战死的死伤的伤，蜀锦比之另外两派就差了许多，好不容易出来两个好苗子，一个齐天师弟，一个容虚师弟，结果反倒弄成今天这个模样。” “也没什么紧，反正下一辈也成长起来了，我看严谨行。” “终究资历辈分欠缺了些，靠他一个人哪里撑得起来，蜀锦可不能毁在你我二人之人手中，至于以后便和我们无关，我们也管不了。”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让炫棱留下帮一把？”凤奕不太客气直接说道，“放心吧，我看炫棱那孩子无聊的紧，不让他在凤家兴风作乱，在还没找到新目标之前他不会离开蜀锦的。” “希望。”掌门眼中忧虑依旧未曾褪去，这次七大秘境的异变可说已经是到达动摇蜀锦根基的地步，比之曾经的那场大战的伤害性更加严重，一不小心，或许蜀锦······“他们都还等着解释，凤师弟，这次还得我两人走上这一遭。” “当然，师兄无需客气，这也是我的职责。” “杜若！”寻缘紧张的叫道，不等少年反应就一把扯起依旧犯小孩脾气的杜若，“我没办法对付，你赶紧跑。” “我为什么要跑。”少年撅嘴，完全没有动作的意思，反而挣脱少女的双手，挑衅的看向远处，那越来越靠近的阴灵，“我的阴灵漠，为什么要跑？”少年话落，阴灵便已来到身边，令人惊讶的是那阴灵果真没有伤害两人的意思反而对着少年匍匐于地，像是在觐见自己的君主。 “杜若！”寻缘下意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神色间有些受伤，面上却没明显的表示，也没有想要询问的意思。想着两人几天的相处，大孩子一般令人疼惜的杜若转眼之间却变成眼前这个邪佞张狂的少年；初次见面被阴灵追杀得伤痕累累，自己的性命不保还想着让她离开，而现在那比之之前更为强大的阴灵匍匐于他的脚底，尊他为王者。她是不是该庆幸，从始至终自己到底没有完全对这个少年卸下心中的防备？只是为何还会这样难受，是不是该清醒了，这个梦境。 寻缘使劲的掐着自己的手背，为了骗过他，把自己也陷了进去，她终究是看清了这些天不断在脑海中闪烁的画面，那一对一直模糊着的身影最终被她自己和杜若所代替。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没有所谓的千年等待，亦没有眼前的杜若，曾经的一切，不管是爱还是仇恨，所有的执念早已随着千年时光的流逝而逝去。 杜若是‘魇’，也不是魇，阴灵漠的确是因为他而存在，而他只是被制造的躯壳，意外拥有自己的感情给自己编制幻梦的少年，只要她看透，这些所谓的阴灵根本伤不了她，因为它们都是虚无，只能够侵蚀她的思想，若是思想固若金汤，它们什么也不是。 寻缘勾唇而笑，静静的看着阴灵向自己冲过来，不躲不闪，无畏无惧，然后那只阴灵就这样穿过她的躯体而过，没造成任何的伤害，她依旧是将目光投射于少年身上。 “杜若，当你发现这一切真相的时候，是怎样支撑过来的，既然已经支撑过来，现在为什么又要让这场梦结束？就这样不好么，至少在我看来，你是活着的，真真实实的活着的，有血有rou，有思想，有情感，和一般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有区别的，你这话，骗不了我，更骗不了自己。我也骗不了自己，欺骗了自己这样久，这样久，久到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是在这里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以为自己存在时有迹可循的。可惜梦就是梦，到底有醒过来的这一天，我做了这么久的梦，也该清醒了，千年的时光，jiejie，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活过。” “杜若！”寻缘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少年的言语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不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要什么，只能够重复道，“不要！你说过我们两个一起走出这片阴灵漠的，我没有食言，你也不能食言！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jiejie会出去的。”杜若只是笑，曲解少女话中的意思，那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他的希望，却永远不可能会实现。 “我说的是两个人一起！” “是呀！”杜若歪头，一脸天真，“你看。”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前方，寻缘不自禁的随着少年指向去看，阴灵漠的尽头，几步的距离，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再无瓜葛，“我们到了，我没有食言。jiejie，”杜若深深的看了少女几眼，这才转身，“再见。”，再也不见。 “杜若！”寻缘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