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物价腾飞的丰镇
夫妻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蒙古人为什么不要马羊而是要银钱,李协领派了个书吏来,还是专门派给道草根的。书吏姓祝,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同道草根见过几次,只是交集不大,也就是晓得而已。 “协领大人让小的转告大人,大人还是要识几个字,莫要再被人蒙蔽了。”祝书吏说的很恳切。 道草根口中应承的好,心里却没当一回事。回家只是让叶草根送些东西过去给祝书吏:“我看他是一个人来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你整些必要的送过去。” 叶草根正训斥弃儿,听他说了,随口应下:“我等会就准备。”转头又对弃儿道,“怎么越写越回去了?你看看这写的,跟蚯蚓一样,还有这个,大王庙的符咒跟这个差不多。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弃儿顿时沮丧起来:“我已经很用功的写了。这还不好么?” 叶草根指着头三个字道:“这个是不是你写的?” 弃儿瞧着叶草根指的那三字,呃,头一个是刀疤写的,后面两个可以算是他写的,只是那个是刀疤手把手带着他写的。 “为什么这个能写好?后面的怎么写成这样了?” 这说的是实话,前面一张还写的不错,虽然比不上头三个,但是也还算是有些意思。至少,叶草根觉得跟头两个字有些像,但是后面的完全就是变样了。 “我……我累了……”弃儿绞尽脑汁的想着理由,但是绝对不能说他是为了出去玩,图快随手完成的。 “累了?你写了多少张?五张而已?这就累了?” “我…….” “你看看你这字写的,我全部都是在飘着,你到底用没用劲啊?” 这一回弃儿是理直气壮了,他挺着胸脯道:“我用劲了。”他还真是用劲了。 “那为什么会写成这样?你看看这三个字,为什么这三个写得那么有力?为什么你写的都是这样?重写,全部给我重写,重今天开始,每天写完十张才能吃饭……不,写不完你就不要出去玩了!” 弃儿顿时垮着一张脸,怎么能这样呢。五张大字就够要他的命了,还要写十张,他的手腕子真的是要断了:“我……我真的用劲了,真的很用劲了。”他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用劲了还会这样?你居然还会说谎了?” “我没说谎。” 见他还学会狡辩了,叶草根抓住弃儿扬手就给了他几下。 道草根忙将弃儿拦在自己怀中不让叶草根打:“哎,这手心都打红了。”回头又骂叶草根,“你不要那么凶么!你好好跟孩子说话不行?发什么火?还打孩子。” “说叫他说谎的。” 弃儿小声的辩解着:“我没有。” 叶草根一瞪眼,道草根忙道:“你怎么就不信自家孩子呢?来,把你写的字让爹瞧瞧。” 弃儿忙捧了字送了过去,请道草根过目,满心期待的道:“爹,我写的好不好?” 道草根瞧了两眼点点头:“不错不错,相当的不错。”他摸着弃儿的头,满口的赞许,“好孩子,你可算是有出息了,我一辈子都不认得一个字,如今你会写字了,比我有出息。” 弃儿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还是爹懂自己。 道草根感觉很舒服,继续道:“若是这横能直些就好了。你这头是翘的,尾端还带点点勾,不好不好。这横怎么能这样呢,一定要直直的。” 这番言论让弃儿傻了眼,这…… “噗。”叶草根笑了出来,指着道草根道,“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装懂。这横都是这么写的,儿子,跟你爹说说。别以后在别人面前说,让人笑掉大牙。” 道草根有些恼怒:“我不懂,你懂!” 叶草根颇有些得意:“我还真就懂。我天天看弃儿字,当然晓得一些。”她叫过弃儿,瞧了弃儿的手掌心,替他吹了吹,“我为什么让你去学认字,就是不想让你跟我,跟你爹一样,成天干着最下等的差事。我想让你跟那些老爷们一样,四处有人奉承着。你瞧你爹这次不就差点吃了不识字的亏?” 提起这个道草根就更有理由了:“我吃什么亏了?那会写字的被我这个不识字的收拾了。”言下之意竟是认为认识字没什么了不起的。 叶草根一时还反驳不了他的话,这次的事还真是要得益于道草根大字不识一个,要不也不可能诬赖的了张富彪。可是,这样的话听着总不对头。 见叶草根没话了,道草根招呼着弃儿:“儿子,过来,听爹跟你说。这世上的人都以为只有读书识字才能做人上人,可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那些成日里倒霉的也是那些读书识字的人。”瞧着叶草根对自己嗤之以鼻,道草根道,“你别不信啊。十年前的那个姓戴的事你不记得了?他不就是因为识的字太多了,乱写诗,结果一家的成年男子全部都叫砍头了的。可见,这读书识字并不是好事。” 弃儿应和的点头,他才不想被砍头呢。 叶草根道:“不读书识字,怎么可能出人头地?还要像我们这样?” “哎,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我的意思是,他能识字就可以了,会写就行了,又不要去考状元,你让他写那么好做什么?再说了,你让他写那么好,又是去做什么?我晓得,做账房呗。” 听着他话里满是对账房的不满,叶草根不服气了:“做账房不好,那你说做什么好?” 道草根将腿一翘,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我也没说做账房不好,但是要看在什么地方做。我晓得,你是想回去求张总管看看铺子里有什么好位置。可是,这到底不是正经事。” “那你说什么是正经事?” “我大字不识一个也做了官了,孩子会读会写的,你还让他道铺子里当账房?” 叶草根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让他在衙门里当账房?” 道草根点着头:“就是。可是,那不叫账房先生了,那叫钱粮师爷。” 叶草根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但是晓得肯定是个体面的差事。 “我瞧了这些日子才晓得,原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读书考进士才出来做官的,还有的是依附着某位大人,得了那大人的赏识,放出去做官的。这里头师爷是最多的。所以,会读会写就行了,只要投了某位大人的眼就可以了。但是,孩子,你要先学会怎么挤人。” 叶草根听着道草根那话是越来越不着边了。自从将张富彪弄下去,这家伙是天天想着怎么挤兑人。 “好了好了,快去写字,方才说好的,每天十张,写不完不许出去玩。” 弃儿不由的哀嚎一声,不是说从明天开始的么,怎么从今天就开始了,他的手真的是要断了。 “你写好了,我后日带你去丰镇逛。”叶草根抛出诱饵。
“真的?”弃儿高兴的问,“说话算数。” 叶草根说话是算数的,后日真带弃儿去丰镇逛,只是去丰镇的队伍很庞大,大的让叶草根吃惊,来的人不算多,多的是马车,他们总共也就是十几个人的样子,居然带了二十多辆车。虽说是难得上丰镇一趟,可是有必要买那么多么? 到了丰镇,寻了脚店歇下,叶草根立即带着弃儿先吃一顿,别的都不要,只让小二上青菜豆腐:“只要青菜豆腐便好。” 好多日子没吃到青菜豆腐,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个溜圆,直言以后都要这么吃。这家脚店是马场人常住的,对于这种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毫没兴趣。 吃了东西,大家便一窝蜂的去购买东西,叶草根也打算好好的买些东西,可是当她去买的时候发现自己带的那点钱根本就买不了多少东西。东西贵的有些离谱了,一两银子居然只能买七斗米;面一斤要近百文。她以为只是这一家瞎要价,等将丰镇所有的粮店转了一遍后才发现,所有的粮店都是一个价。 “怎么不去抢。一两银子七斗米,也不怕叫雷公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价,五月的时候还是一两七钱银子一石米。” 粮店的伙计讥笑着:“一两七钱银子一石米,你糊弄谁去!”说着就撵着她,“你不要就走。赶紧走。”最烦这些斤斤计较的妇人。 只是叶草根才要走,瞧着一个妇人来买米,给了百钱买一斗米,而且只许她买一斗。叶草根不干了:“她为什么一百钱能买一斗米,我一两银子只能买七斗米?”这其中还有三百文的差价呢。 伙计又是一笑:“你怕是刚来我们这吧。走走走!”也不同她解释,直撵人。 不止是在粮店这样,就是在布店也是这样,叶草根发现,这银子根本就不经花,一两银子眨眼就没了。 她也没买东西的兴趣了,带着弃儿闷闷的往回走。回到脚店,叶草根又受惊吓,她们带来的那些车有一大半都堆满了粮食,其中还有一车的铁,这…….那么贵的粮食,她们居然买那么多,还买了一车的铁。买粮食她可以接受,买铁…… “就要入秋了,蒙古人会过来同我们换东西。他们要粮食,茶叶,而我们可以同他们换马匹。而马匹,我们又可以卖给马商换银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刀疤走到自己的身后,开口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要买那么多。不行,她也要买,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刀疤又道:“这些商家都晓得我们的目的,知道我们来,价钱反而比本地人买要贵些,待我们去卖马的时候,那些马商又故意压价,因此所赚极少,而真正的利益全部被那些马商赚取了,他们既是马商又是粮商茶商。” 原来是这样啊! 等等。仅仅靠那三十多匹马繁殖生养,要完成跟十三爷的约定实在是有难度,最好的法子就是拥有更多的马匹,如果自己能利用跟蒙古人交换的机会,按就可以成为可能。 只是,粮价那么高,所赚有限。若是有相熟的商家,价钱低点,那不就赚得会更多?相熟的商家,她还真想到了一家。 只是她全部盘算着主意,完全忽视了刀疤在她双眸闪过的一丝闪亮之后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