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至
早春三月的山村还是乍暖还寒时节，虽然这里的村民脱下了厚厚的棉袄，但身上还是穿着较厚的夹袄。在山坳向阳的一面，星星点点的小草早已露出了头，伸展着身子，不知名的黄色的小花次第盛开，东一团，西一簇，为枯了整个冬天的山村增添了不少色彩，使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村子，变得鲜活起来。 在雍州边陲的一个小山村，这里的早晨与往日的早晨并没什么不同，随着几声狗吠和鸡鸣，村里的人们一如既往的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零星的散落在山腰的屋子，开始飘起了袅袅炊烟，小孩和大人们都陆续起床，收拾，吃早饭，之后，看看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里的土化开了没有，准备早春的播种。 村子东头一户人家，在收拾的干净利落的院落里，正北坐落着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虽然墙面因岁月漫长而显得有些斑驳，早年涂抹上去的泥面有部分的剥落，露出里面的土坯。而院子里的西面则是一间厨房和一间仓房，南边角落里则是猪圈和鸡舍以及牛棚。鸡舍里一只大公鸡雄赳赳领着五六只母鸡开始了一天的觅食生活，食槽里还有主人家刚放好的秕谷，旁边的猪圈里一只小猪正吃着香呢！牛棚里的黄牛正嚼着草料，时而还发出“哞!”的叫声。在后院，菜地早已平整好，就只等着过些日子下种。 “吱！”随着这一声开木门的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他推开了东厢房的门。 “哎，姐。小妹她醒了没？”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问道。 “还没呢，不过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事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说道，“幸好娘在天保佑，不然……” “是啊！这爹不在家，陪那个女人回娘家去了。家里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偏生小妹还生了病。还好现在没事了，不然以后咱们有何脸面去见咱娘呢？”少年故作老气的声音说道。 “好了，不要再叫那个女人。应该叫娘的，虽说是后娘，对咱们姐三还不差，让别人听见了，叫爹难做。”女子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少年，“再说了，她现在有了身孕，这以后生的孩子还不是咱们老兰家的人，与旁人还是不同的。” “嗯，就听你的。我只不过就在你面前说说。旁的人是不说的。”少年有些闷闷的说道。 “别在小妹跟前乱说，她还小，万一在人跟前说漏了嘴，那遭殃的还不是咱们。到时候，日子就不好过！”女子还是煞费苦心的说道。 “姐，我知道。咱和小妹还不就是最亲的人。就算她这次生个儿子，明面上能过去就行了。我不会给你和小妹添麻烦的。”少年嘟囔着说道。 “好了。咱们小声点，别把小妹吵醒了。我去煮点粥，你给牛添点水喝，完事就去练几个大字。”少女小声的说道。 “好的。”少年别别扭扭的回答。 等两人相继出了房间，关了房门。躺在土炕上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挣开了眼睛，眼里有着不知名的神色，那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人所拥有的。 其实，早在少年推门进来和少女说话时，兰花花在就醒来了，心里不断猜测着，这是怎么回事。 听见莫名熟悉，亲近的声音，谨慎的兰花花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等他们说完话出去后，还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陌生，是因为兰花花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熟悉，则是身体的本能。 房间里因关着窗子和门，只有少数的光从窗棂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就这这点光亮，兰花花看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床蓝底白花的碎花布被子，左边是洗的有点发白的蓝布床单，在另一边是和自己同色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面放着绣花枕头。在屋子的一角，隐约的看到似乎摆放着一个衣柜和一个梳妆台。别的什么都不甚清晰。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兰花花有一点发蒙。但随后及时的调整好了心态。分不清现在的状况，唯有冷静。就着微弱的光亮，兰花花伸出手来，打量着她现在这具身体的手。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双小孩子的手，又黑又瘦，指甲缝里，还留有泥垢，不像自己以前看到的小孩子的手。这让有点小洁癖的兰花花有点受不了。转而一想，不过是个小孩子，没那么讲究。 兰花花想爬起来，可是这具身体现如今浑身无力，头又有点晕，可能是发烧还没好，有点后遗症。这么想着，兰花花不多时进入了梦乡。 “小妹，花儿。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再睡。”在一阵温柔的声音中，兰花花睁开了眼，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梳妆打扮都是古装的女孩子。她的眼里柔柔的，透着光亮，眉清目秀，甚是好看。 “小妹，怎么了？难道又发烧了？”说着，她白皙而又略有茧子的手摸上了兰花花的额头。随后，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难道我们的花儿睡糊涂了？”她轻笑着说道，那一瞬间，百花盛开。 兰花花低下头，转而爬了起来，没有言语。 “好了。jiejie不笑话咱家花儿了。赶快穿衣服，吃饭吧！” “嗯。”兰花花低低地的应了一声。胡乱的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了起来。 “噗嗤！”一声轻笑，“看来我家花真睡糊涂了，衣服都穿错了。好了，今天jiejie就给咱家花儿穿衣服吧!”少女笑着拉过兰花花的身子，把她穿错的衣服脱掉，重新穿了起来。 兰花花的一张老脸早就羞红了。想不到心里年龄三十岁的她，如今还要一个小姑娘给她穿衣服。如今沦落到这种境界，直接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可是拒绝吧，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虽然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在，可是总是有点小别扭。在兰花花纠结的时候，少女已经给她穿好了衣服和鞋子。牵着她来到洗脸盆跟前。 “姐，我自己来吧！”兰花花小声的说道。 “好，我们花儿，今天自己洗脸。”少女笑眯眯的从一旁拿过帕子，放到水里。看兰花花别别扭扭的，以为她不好意思，只好笑着出了房门，吩咐她赶紧洗。完了之后来厨房吃饭。 兰花花应了一声，然后就着脸盆里的水，看了看。水里一个较瘦小的小女孩，扎着的两个羊角辫可能是睡得时间长，有点凌乱，眼睛大大的，皮肤有点黑，穿着白底黄花的罩衣，有点呆，但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兰花花暗笑摇头，在这种境况下，还想着美丑，自己真的不愧是外貌协会的啊！淋湿了帕子，擦完了脸。兰花花把东西归放好之后。走进了厨房。 因长辈不在家，所以没有在正屋吃饭。哥哥看样子已经吃完了，回屋看书去了。jiejie还在饭桌旁坐着，看见兰花花进来了。赶紧起身，从锅里给她盛了一碗鸡蛋粥，把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细面馍馍推了过来。说“来，花儿。你刚出汗不久，赶快吃完了，在炕上多躺一会，发发汗。到下午，你就全好了！” “嗯。jiejie，你也吃吧！”兰花花低声的应道。 “jiejie吃完了。你赶紧吃吧！”少女笑着说。随后拿起细面馍馍，掰碎，放到兰花花的碗里。 兰花花看到她的这一举动，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