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奥匈的崩溃
整个1891年，威廉都只忙着做一件事，那就是把特蕾莎扶上匈牙利国王的王座，甚至于奥匈帝国皇帝的宝座。 他的设想很简单，首先，约瑟夫皇帝意图将波黑地区并入奥匈帝国版图是尽人皆知的，而塞尔维亚国王及国内民粹份子显然是不能任由波黑被奥匈兼并——因为这里60%的人口是塞尔维亚人。波黑并入奥国意味着大塞尔维亚梦想的破灭，而实现这一梦想才是激进派议员们支持彼得一世上台的最大动机。 1890年年底的俄奥密约事件已经将巴尔干局势变得异常敏感，威廉相信只要在往上加一把柴，大火就能燃烧起来，剩下的事情就是趁人之危、火中取栗了。 为了增强塞尔维亚的军事实力和自信心，威廉授意席克勒尔持股的一家在东欧开展过业务的小银行给予塞尔维亚政府高达一亿马克的优惠贷款用以购买先进的枪械和火炮，条件是这些武器必须是“德国造”。于是六万支毛瑟步枪和200门克虏伯大炮浩浩荡荡进入塞国的军营，成为塞尔维亚精锐部队的制式装备。 正是在这些先进武器的鼓舞下，彼得一世终于有了向奥匈帝国叫板的勇气。不过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确是另外一件事。奥国发生了金融危机，而且特别严重乃至威胁到国家的信用。 作为欧洲较为落后的经济体，奥匈帝国在1891年开始向金本位货币过度，这比英国晚了半个多世纪，比德国和法国也晚了20年左右，只是比俄国还略微快了两年。 奥国的中央银行是实行金本位前并没有足够的黄金储备，历史上，奥国币制改革只所以能成功，全赖于当时美国政府大量收购白银抛出黄金(谢尔曼白银法)，仅1891年当年，奥国中央银行便从美国购入了4000万马克的黄金。 但现在是不行了，早就“金迷心窍”的威廉每次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购入了美国抛售的黄金，这样到1892年时候，奥国的黄金储备耗尽，新发纸币——奥地利克朗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彼得一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塞尔维亚将奥匈帝国拖入持久战，然后利用优越的地理环境打游击，那么胜利迟早属于他们。他甚至认为，奥国是不敢同塞尔维亚开战的。 1892年4月，当巴尔干地区的葡萄架再次变绿的时候，彼得一世抓住机会向奥匈帝国下达了最后通牒——照会奥国驻塞尔维亚大使，询问托管期满后，奥国是否准备将波黑地区并入版图。 这个问题是无需回答的，针对塞尔维亚的外交挑衅，约瑟夫皇帝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自从他即位以来，奥国在历次对外战争中鲜有胜迹，1852年败于法国和萨丁联军，1866年又败给普鲁士。两次战争下来，不仅奥国的国威大为黯淡，而且也失去了在北意大利的全部土地（前一次失去伦巴第，后一次失去威尼斯）——这可是实打实的损失，在帝国内，北意大利地区的富裕程度甚至超过了波西米亚，仅仅次于下奥地利而已。 皇帝太渴望为帝国拓展一块新的领地了，当1879年奥军按照《柏林条约》进入波黑时，皇帝本人极为兴奋，这是他在位其间第一次为帝国拓展了版图——尽管是托管，尽管是一片毫无经济价值可言的山区，但整个帝国都为之雀跃。 现在面对一个巴尔干地区的二流国家的挑战，约瑟夫皇帝如果选择妥协，那么将意味着他政治生命的结束，纵使还能苟且于皇位之上，“势力”的维也纳市民也不会正眼看他了。 奥国的回复同样是委婉的，“……将波黑留在帝国的版图内乃是全体波黑人民的福祉，而非帝国政府的单方面决定。” 三天后，塞尔维亚在英国、法国的支持下进行全国总动员，尽管俄国政府对塞尔维亚提出强烈警告，但却是无济于事。正如卡拉乔治的外交使团在1816年访问俄国时的情况一样。当时正值塞尔维亚对抗土耳其谋求独立的关键时期，然而俄国的所能提供的帮助只有一小笔“差旅补助”和几句“兄弟情谊”之类的空话而已。从那时起，卡拉乔治及其追随者——民粹分子们便看清了俄国人的真实用心，当他们需要把斯拉夫兄弟团结起来谋求对土耳其和奥地利的外交讹诈时，“兄弟情谊”是确是存在的；不过大多数时候，沙皇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不仅极端反对民族主义论调，而且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旨在瓦解奥匈帝国的军事行动。因为沙皇很清楚，奥匈的瓦解也就意味着欧洲将彻底成为民族主义的天下，境内的波兰人、罗马尼亚人甚至乌克兰人独立的呼声必将势不可挡。 不过既然有英国和法国——欧洲传统两强——的支持，彼得一世国王还是很有底气的，更重要的是他私下得到了德国不会介入战争的保证。 彼得一世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来了，己方有英法的暗中支持，而对手却是孤身作战，虽然奥国的军队数量庞大，但在崎岖的南喀尔巴阡山区，再大规模的兵力都难以施展。 1892年6月，在欧洲各大国保持克制的情况下，巴尔干地区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大的地区性冲突。 奥匈帝国共出动10万军队兵分两路向贝尔格莱德开进，由波斯尼亚总督特克将军担任总指挥，起初进展顺利，即便强渡萨瓦河都没有遭到塞军的打击，但当两支军队会师于采尔山脚下后便再也无法前进。因为采尔山上的岩石要塞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帝国军队被迫退回希雷姆地区。 此时，维也纳的人们几乎把全部热情放到了战争的前线，在加上德国的财政援助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鼎立支持，国内的金融形势大为好转。对于奥军的暂时退却人们更多的是鼓励和而非责备。 8月初，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带病视察了前线，随着大口径火炮的运抵，奥军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特克将军充份利用炮火优势，经过两星期的激战，在付出重大的伤亡后，一队马扎尔骑兵团于8月18日攻克贝尔格莱德，以此庆祝约瑟夫皇帝63岁生日。 但奥军的胜利是短暂的，不出两星期塞尔维亚人便发起反击，一举解放了首都，把奥军逼退到波涛汹涌的科卢巴拉河上。彼得一世后发制人的战术获得极大成功，而这一战术思想的来源竟然是奥地利历史上最杰出的元帅之一卡尔大公。只可惜特克将军不是拿破仑，奥军的素质也赶不上彼时的法军罢了。 奥匈帝国在塞尔维亚的军事行动以失败告终，先后损失六万人，是塞军的两倍只多。枯竭的财政使得政府无法再拿出哪怕一分钱的额外军费了。 维也纳的这个秋天注定是不平静的，10月21日，随着前线奥军的两个师在转进过程中被围歼的消息传来，人们再也无法忍受军将领的无能，人群走上维也纳街头举行游行，开始时将矛头指向军队，后来又转向政府。 犹太人和德意志富商们不断将手中的克朗纸币兑换成黄金，早已空空如也的奥地利中央银行的金库终于再也找不到哪怕一克的黄金了。 奥地利克朗终于崩溃了！新发纸币崩溃的消息一经传出，积压在人们心中不满的情绪被彻底释放出来，在代表德意志中产阶级利益的“激进派”领导人舍纳雷尔的号召下，人们开始直接攻击皇帝本人，并要求有人能出面解决当前的危机。 约瑟夫皇帝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塞尔维亚竟然将自己逼到了这步天地。愤怒的人群在霍夫堡宫门前的广场上发火，这样的情形让约瑟夫回想起他登基那年也就是1848年的革命。 与此同时，威廉的特使到达了阿尔贝蒂宫。威廉带给阿尔布雷希特大公一个“好消息”：只要大公“协助”约瑟夫皇帝退位并接受匈牙利首相蒂萨的政治安排，那么哈布斯堡家族就可以平安的渡过这场政治危机。 威廉的政治安排如下：奥匈帝国解体为三个独立的王国，分别是匈牙利、奥地利和克罗地亚王国。特蕾莎将成为匈牙利和奥地利共同的女王。作为对现任皇储斐迪南大公的补偿，斐迪南将出任克罗地亚王国的国王。另外，为了保证匈牙利的独立性，特蕾莎和威廉的子女们——因为是新教徒——将放弃匈牙利王位的继承权。弗里德里希王子的长子也就是特蕾莎的侄子卡尔将成为“圣斯特凡王冠”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阿尔布雷希特大公虽然不知道正是威廉的暗中cao作将奥匈帝国逼上绝境，但他如今却不得不慎重考虑哈布斯堡家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