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出路
“你叫……你叫什么啊你!” 适才听到那女孩的怒喝,下意识地想都没想就接过话去。 “我的名字叫……” 月棠却以为他要转身,死死用湿衣服捂住胸前大好春光,想都没想吼了回去。 “啊——啊——色狼!!!你给我转过去立正稍息站好了!” 吓得裴彦卿立即噤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他知道此事关乎女孩的名节与清誉,对方如此暴怒也是情有可原,谁让他误闯了人家沐浴的地方,此时的他,几乎懊悔得肠子都要绿了。 “谁问你叫什么名字啦!我是问叫什么叫啦!还不快滚,还要继续偷看女孩洗澡吗?!” 看着那玄色挺拔的僵持背影,月棠不由得有些好笑,嘴里却依旧不饶人大声吼过去,更是让裴彦卿本就虚弱的神经几乎崩溃,眼看着一张俊脸由红变绿,由绿变黑…… 一听到可以离开,裴彦卿想都没想,拔脚点足,掠起轻巧的身形飞起,迅速消失在草木间。 月棠这才放下心,呼出一口气来,很恨地在心里骂道。 “这色胚居然敢来偷看,活得不耐烦啦!只可惜没看到他长啥模样,要不下次见到一次我打一次,哼!” 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干净的衣服,还是把缝有苍烟玉的内衣穿在里层,收拾妥当后正打算回去,饭团却忽然钻进刚才那人站过的地方,月棠好奇地跟上去,只见饭团正兴奋不已地对着地上一块莹白的东西蹦跶。 ——玉佩? 俯身捡起带着柔软丝穗的玉佩,扭头四下看了看,应该是刚才那个人剑柄上的剑穗,翻过来细细打量,通体莹白,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货色,切!没想到那色胚还是富贵人家出身,富贵不能yin!这样的人更可恨! “卓!” 月棠看着玉佩忽然惊奇地出声,诧异地端详手里的玉佩,正面上清晰地雕刻着一个隶书大字 ——卓! “饭团子,你都不知道那个人多搞笑,他居然以为我在问他叫什么名字,哈哈哈哈……乐死我啦哈哈哈哈……” 月棠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手中把玩着那块拾来的玉佩,清脆的笑声在山间回荡,饭团拱在她的脑袋旁边呼呼大睡,完全不理会某人的自娱自乐。 “说不定啊,这个人就是我那个所谓的未婚夫,说他是扶沧第一美男,看背影好像确实还不错呢,只可惜呀是个大yin贼,居然跑到这深山里面偷看女孩洗澡,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不对! 确实是有问题! 月棠忽然住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脸色凝重,吓得饭团一抖,睁开眼睛怒蹬着月棠扰了它的清梦。 “婆婆明明说过是迷林,为何有外人能进来?而且来的人身上还有如此上乘的玉佩,是来找人的,还是……?” 月棠手中死死攥着玉佩,眼睛越睁越大,散发出惊喜的亮光。 “管那个人是谁,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肯定有一条路通向外面,所以他们才能进来……” 一念至此,月棠再也按捺不住,乐得一蹦三尺高,一把抱起饭团在原地转起圈来,嘴里大声欢呼着。 “有路出去!一定有路可以出去的!团子,我们要自由啦!我们可以出去啦!噢噢……我可以出去了!” 本来就迷迷糊糊的饭团,此时更是被她转得头晕眼花,眼前金星直冒,月棠忽然回神,将饭团放在地上,四条小短腿顿时一软,倒地昏了过去。 “死团子,别装死!你要是再装柔弱,老大我就把你剁了做rou丸子吃!” 昏迷中的饭团一听,两眼翻白,无语望青天,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着,泪汪汪地瞪着面目可憎的某人,悲戚的站起来,还颤巍巍的晃了一晃,司空见惯的月棠完全不吃它那一套“苦rou计”,柳眉一竖,叉腰大声喝道。 “快给我站好了,立正!稍息!” 吓得饭团一个哆嗦,稳稳地立在月棠脚边,摇起小尾巴满脸谄媚,一边腹诽这小狗腿子的变脸速度之快,月棠故意板起脸,口吻严肃地下达命令。 “饭团,老大现在,要布置给你一个艰巨的、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伟大的革命任务!” 饭团一听,立即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稍息立正,月棠满意地点点头,果真是训练有素,有前途啊! “还记得那个偷看我洗澡的色狼吗?” 饭团一听,立即露出义愤填膺的正义神色,尾巴摇个不停,月棠欣慰地点点头,温柔地蹲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现在,你就顺着那个陌生人的气味,看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沿途留下你自己的“记号”,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所谓的“记号”,也就是沿途随地大小便…… 饭团乖巧地摇了摇尾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月棠的手心,示意她放心,转身撒开丫子跑起来,不一会儿,那个小小的白点儿就消失在浓密的树林间。 棠看着饭团不见,才转身飞快地跑进洞中,风卷残云般收拾好,将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一捆,心里泛起了复杂的滋味,有些沉重,又有些期待,环顾破败陈旧的山洞一眼,到自己随意搭起来的简陋地铺上坐下,沉沉地叹息一声,把脸埋进膝盖,双臂环起瘦弱纤细的身子。 终于到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苦苦地盼了七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可以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摆脱这种野人般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我又这么害怕呢?还有些,不舍得。 我曾经以为,我也许会一辈子都困在这里,或者死在这里无人知道,现在有路可以离开,我却怯懦了,犹豫了,怕了……我害怕自己独自去闯荡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害怕独自浪迹天涯,我害怕江湖武林中的腥风血雨,我还害怕自己连命都保不住,我害怕永远都无法替那些无辜的死者沉冤昭雪…… 我怕,我真的很害怕。 鼻头有点发酸,月棠抽了抽鼻子,慢慢抬头看着四周的一切,还是那些柜子和满当当的旧书,许多自己看过,更多是没来得及看和看不懂的,撑着地面站起来,走到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书柜前,留恋地摸着书籍,一柜一柜地看过去。 它们就像是不会说话的朋友一样,陪伴自己度过了这四年,多亏有这些书籍,日子才不会那么难熬,而且还学会了许多东西,得了很多乐趣,现在,要永远离开这里,不知道有生之年,还会不会有机会回到这里来,说不定这一走,就是永别。 有些离别的感伤,再一次抽出那卷沉甸甸的画轴,已经看过很多遍,也查过许多关于史料的记载,却依旧猜不透那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正当月棠对着那副地图发呆的时候,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传来。 太好了,是饭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