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破碎1
焦躁地在宫里等了三天,临月终于等来了那个名叫红殇的男子。 如果不是楚非墨的情况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以她现在整日无聊的状况,一定会很有兴致地了解一下这个人,并且惊艳一下他的容貌。 这是一个美到让人窒息的人——初见他时,临月心里只浮现了这样一句话。 雌雄莫辩的容颜,雌雄莫辩的嗓音,穿着一身红得夺目的丝袍,墨发飘飘,带着一种天生摄人心魂的魅惑气息,似乎世间所有美好的言语用在他的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万分之一的风姿。 这个人临月没见过,也从来没听凤栖提起过。甚至她敢肯定,只怕这世上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否则只凭这一副容貌,就足以惊艳整个天下。 临月曾经以为云听风的容貌已经够让人惊艳,然而云听风在这个男子面前,只怕会瞬间沦为黯然失色的陪衬。 玄天殿里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楚非墨依然安静地躺在他的床上,否则值守的太医已经被屏退,一袭红衣曳地的男子沉默地走近床边,没有任何动作,垂眼看着床上的楚非墨。 须臾,他转过身,看着凤栖和临月,淡淡开口,声音透着一种天山雪莲般的淡漠清透,“术法反噬,伤及魂魄,只有九转养魂丹可以救。” 伤及魂魄? 临月愕然,眼睛锁着那个男子比古画更美的眉眼,以及他眉眼间一颗如血滴般娇艳的朱砂痣,纵使是沉稳如临月,此时心里也忍不住感到惊异—— 这个人的身份,只怕绝不是一般的大夫,便是神医,也只能看出rou身的疾病,而绝不可能看得透人的魂魄。 怪不得凤栖说,若他不能救楚非墨,这世上将再无人能救。 九转养魂丹? 凤栖听到这几个字,表情微凝,淡淡道:“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红衣男子垂眼,声音依旧淡漠如雪,仅有眉眼间一点细微的动作,能看出他对凤栖的恭敬态度,“但是主上还请三思为好,九转养魂丹世间仅有两颗,一颗在凌霄阁,一颗下落不明,若是给这个人用上了,以后便再也没有了。” 这是他踏进皇宫,乃至踏进玄天殿之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嗓音带着一点特别的韵味,有点撩人心弦,偏偏声音里又不含丝毫的情感,让人不由自主地迷醉其中,却又不敢造次。 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不过,临月眉眼微动,看向凤栖,“九转养魂丹是什么?如果能救楚非墨……” “不是如果,是的确能救。”凤栖轻叹口气,表情却有些迟疑,“但是朕还需要考虑一下。” 考虑? 临月沉默了下来。 红裳说,九转养魂丹世间仅有两颗,一颗在凌霄阁,一颗下落不明,显见是一种极为珍贵稀少的圣药,说价值万金都是辱没了此药。 但是圣药如何名贵,也是因为有救命之用,若没办法用来救命,它的价值便不值一提。 所以此时,临月心里所想的便是,在凤栖的心里,楚非墨的命值不值得用这样一颗药来救?这个问题若是由临月来回答,她会毫不犹豫地把药拿出来,只因楚非墨值得—— 她不想让楚非墨死,更不想他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躺在这里,直到生命终老,彻底停止了呼吸。 她做不到。 可是凤栖呢? 在他的心里,楚非墨或许仅仅只是一个术士,是一个比之云听雨和宫无邪来说,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凤栖骄傲,从不曾有过靠楚非墨争霸天下的心思,楚非墨之所以被留在宫里,也都是因为临月的关系。 而从楚非墨进宫到现在,虽然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不管对凤栖和凤梧,都无疑是一个有功之人,但是还是那句话,在凤栖的心里,楚非墨始终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术士。 纵然这些日子,他们之间都有了一些情分,但临月此时并不能确定,这点情分,是否足够让凤栖为了楚非墨,而用掉那绝无仅有的一颗救命圣药。 玄天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临月。”凤栖看着她,眼神温柔却带着坚定,“你跟云绯先回鸾凤宫去,我有些问题要问问红殇。”
因为红殇在的关系,并不属于凌霄阁之人的云绯,此时正待在玄天殿的外面等候。 有些问题问问红殇,需要背着她吗? 临月心里微沉,缓缓敛了面上的表情,沉默地点头,转过身,不发一语地离开了玄天殿。 看见临月独自一人出来,站在阶下的云绯有些讶异,沉默地看着临月一步步拾阶而下,直到两人离得近了,她才轻声开口,“怎么了?陛下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了?” “他们需要私下讨论,我在场了不合适。”临月淡淡一笑,笑容里却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意味,“我们先回去鸾凤宫吧。” 云绯黛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临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情绪有点不对……跟楚非墨有关?” 顿了顿,见临月不说话,她又道:“楚神相有救吗?” “是否有救……我也不知道。”临月摇头,唇畔掠过一抹复杂的弧线,“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 云绯一怔,以这般口吻说话的临月,她从未见过。 不止是心情不好,而是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感觉有一种东西要从身体里无声破碎的感觉,让云绯心里也产生了一种不怎么美好的预感。 “临月。”她蹙眉开口,“这世上没有任何过不去的坎儿,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糟糕,放宽心好吗?要当母亲的人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应该保持乐观开朗的情绪。” “云绯,”临月偏头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此时有了危险,必须舍弃战逍遥手中最珍贵的一物相救,你想救我,但是他并不愿意,你该怎么办?” 云绯被这个问题问得霎时一怔,她似乎明白问题的结症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