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人的选择
好渴... 头好晕... 费力的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半空中明晃晃的太阳，离自己那么近，几乎要被它散发出的量灼伤... 又那么远... 扬起一把沙子，却只是飞到半空，被风一吹，又落到自己上... 谁把它扑灭吧... 不管是谁，把它上的火焰扑灭吧...... 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一个人影蹒跚的走着，没几步，跌倒，爬起来，继续走... 这是一个少年，上穿着常见的围住全的长袍，只是头巾不知掉落在哪里去了，脸色是恐怖的白，却仍然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掉落下来，嘴唇干裂着，有几道撕裂的血口，渗出殷红的血，称着白的脸，因而格外的触目惊心。 这人长的倒是一副喜庆的模样，即便此时那一双眼睛半开半闭着，仍然能看到黑漆漆的瞳仁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即使每次只能前进那么小小的一步，即使每次双腿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他仍然坚持，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走，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走，走到有水源的地方。 走，走到可以让自己活下来的地方！ 忽然一个踉跄！ 一下子从沙坡上滚落下来！ 少年闭着眼，痛苦的挣扎着爬起来，向刚才滚落的地方望去—— 自己明明走了好久，走了好久... 可是为什么，那上面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一阵风吹过，黄沙轻轻的扬起，漫不经心的抚平了他从上面滚落时的痕迹... 轻飘飘的，温柔的... 少年低头苦笑。是了，自己的脚印早就被遮盖住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大漠，让人如此绝望。 终于忍不住，少年哭出声来，哭吧，哭吧，大漠会掩盖你的悲伤。你看看。掉落的泪珠不过瞬间，就被蒸发掉了。 你听听，这哭泣的声音，在狂沙的飞啸声中，只是一点点不太和谐的背景，有谁会在意呢？ 使劲的扑在沙子上。少年低低的问自己，在这大漠中，到底有谁会在意呢？！ 没有人！ 除了沙子和烈。什么都没有！ 哦，对了，有呢。还有一样东西。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骨棒，这是他清醒过来时在边发现的，是一只不知名的野兽的骨架，因为没有东西吃，他就折下来一根。揣进怀里。 现在这根骨棒上，多了几个清晰的牙印，是他留下来的。 饿的受不了时，咬上一口，嘴里就多了点味道。 他看着上面的牙齿印，低低的笑了，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牙齿膈的生疼，牙缝间多了一丝血迹，混着骨头上的腥臊气，一起咽了进去。 要打起精神来，林一辰，不想像这东西一样，变成沙漠中不知名的骨头，就打起精神来！ 憋回眼眶里的泪，这是体里的水分，没一点，就会少活一会儿！ 这句话是老马告诉自己的，他还说，沙漠虽然绝，可是如果你能坚持下去，就会找到希望的绿洲！ 老马... 自己说什么了？ 没有老马，难道就不能在沙漠中活下来了么？ 是问哥哥的一句话，可是如今，自己真想把这句话一口吃到肚子里！ 多么羞愧！ 多么愚蠢！ jiejie说过，不要把任何人当做自己的对手，但是，也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可是自己呢？！ 自作自受！ 咎由自取！ 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是的，说的不就是我么？！ 可笑！ 没有了老马，自己连在何方都不知道，甚至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可是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我还这么年轻，甚至没有开始自己的辉煌，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还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死？！ 死？！ 对了，对了！ 小辰连忙翻开自己的衣襟，终于在最深处找到了一个瓷瓶，打开瓶塞，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小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无声的笑了。 jiejie！ 我就知道，jiejie不会不管我的！ 小心的将瓶口对准嘴巴，小小的啜饮了一口，一滴灵泉润到喉咙里，体顿时为之一振！ 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瓶塞塞好，郑重的放到怀里，小辰开着眼前的沙坡，心中高声叫着： jiejie，我会活下来的！一定会！ 一定要活下去！ 在同一时间，百里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这样想着。 小桓一手扶着黄成风，艰难的向前走着，一只脚上穿着靴子，另一只脚却是光溜溜的，连袜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脚底板上早已经模糊一片，渗透了绑着的布条，沾上细小的沙子。 血中的沙子不断的摩擦着，连心口都跟着疼起来。 看，这就是脚疼的感觉！ 可是不及心痛！ 那时的小辰，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苦苦的咧了咧嘴，小桓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 哭？ 不，自己是不配哭的！ 弟弟如今生死不知，是自己bī)的，还有什么资格好哭？！ 小辰说的对，我除了优柔寡断，不知所谓，还有什么用处？ 黄成风一直昏迷不醒，好在还有气息，jiejie给自己的两瓶灵泉让自己放在了贴的衣服里，没有丢失，若不是这两瓶小东西，黄成风恐怕早已经死了。 沦落到如此地步，自己竟然靠的还是jiejie！ 书生！书生！ 百无一用！ 放心，小辰，我一定会找到你，活着找到你。否则，活着没脸见jiejie，就是死了，也不敢去看父亲、母亲！ 你一定要活下去！ 等我，等我找到你！ 向上拽了拽黄成风的子，小桓紧紧地抿着嘴，一步一步坚定的走着，脚下的痛？ 那不是痛！ 那是在提醒自己还有知觉。没有这痛。自己怎么会坚持到现在？！ 于此同时，林府护卫队的其他人正在毛毛的带领下四处搜索，老马不言不语，除了在走到特殊的危险地带时提醒众人，一直闷着头跟随毛毛的指引。 而囡囡，也在客栈中整装待发了。 “少爷。你不能去啊。” 大山苦苦的劝说着： “护卫队已经在找了，可是老马也说了，沙窝漂移不定。说不上会把人带到哪里去，何况...” 话到这里，又咽了回去。长长叹了口气—— 何况被埋在沙子深处，口鼻都被掩住，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就是侥幸活下来了，两位少爷上没水没粮。不知地理，不辨方向，如何能够活下来？ 就是去找，也不知要找多久，等找到时，恐怕都已成为枯骨了！ 这个时候小姐还要去，那林府上下还有什么指望？！ 推开大山，囡囡冷冷道： “不要多嘴，你留在府上管着人，不要让他们乱走，照着安排干活就是了！” 大山苦劝无果，秦三娘向来惧怕小姐，更不敢多嘴，只是神色间也满是不赞同。 无法，大山一下跪在地上，秦三娘等林府有些头脸的下人都跟着一起跪下，大山碰碰磕了两个头，抬头道： “少爷护幼弟之心固然重要，难道我们这些跟着少爷的下人，您就不管了么？” 囡囡神色一动，一个个看向众人，自己要如何跟他们解释，有然然在，自己定然会平安无事呢？ 大山见小姐似有触动，连忙上前爬了几米，诚挚的说道： “少爷，此时您不能离开这里啊，我知道您担心，您放心，我会带着其他人，请好向导，到沙漠里找两位少爷的！” 说着，举起两只手指，发誓道： “我，刘大山，必会倾命找回两位少爷，一不见人，一就不回来！” 说完，定定的看着囡囡，等着小姐的答复。 囡囡看着众人认真的神色，自然明白他们的忠心，可是，难道让自己在这里干等消息么？ 那是自己的弟弟，林家的两个血脉！ 如果没有他们，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猛的起，囡囡拿起包袱，绕开大山向门外走去，离开这里，就可以让然然出来，有了然然，就能很快的找到他们！ 沙漠中危机四伏，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珍贵，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想到小桓和小辰可能在某个地方挣扎着活下去，为了一口水、一口吃的，不知要在茫茫大漠之中跋涉多久，一想到自己晚了一步，他们可能就支撑不下去，倒在沙漠中，被滚滚黄沙掩埋，连尸体都不知道会被卷到哪里，她的心就像有锋利的刀在一片一片的割着，那是不见血的疼，连呼吸都费力了。 小桓、小辰，坚持下去，等着jiejie来救你们！ 不理大山的恳求，囡囡快速踏出门外，却一下子愣住了： 门外整整齐齐的跪着林府的下人，一个一个抬眼看着自己。 一个自己都叫不出来名字的男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质问道： “您是要弃我们而去么？！” 囡囡一愣，心神巨震，那人却接着质问道： “当初在黄龙城，您承诺过什么？” “您说，除了那一次，再不会让我们陷入危险中，如今，您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么？！” 囡囡到底会不会去救两个弟弟呢？嘻嘻，过节了，大大们送桓辰一块月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