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试,学生永远的噩梦(上)
胡菲菲从噩梦中醒来,犹自心有余悸。这是前世经常纠缠她的梦境了,想不到连重生也不得安生。 她彷佛置身于白茫茫的大地上,大地上摆放着一张张零落的桌子,不时有人不安的走来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张桌子。她也在其中行走,她懵懂着走向其中一张桌子,彷佛心中很笃定那是她的座位似的。她一落座,场景立刻有了不同。啊,考试开始了。一张张试卷自动出现在桌子上,她犹豫着拿起手中的笔,咬唇想到:“这一次,我不要再做一个失败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瞪大了眼睛,望着考卷上的文字出神,大脑中一片空白。周围的沙沙声惹得她心烦意乱,她知道,那是其他同学答题时钢笔磨擦纸面的声音。她的钢笔笔帽已经打开,随时都可以写字,然而她竟然不知道写什么好。不久以后考试就结束了,老师过来收卷子,她怎么也不甘心把空白卷子交上去,和老师两两僵持。 “高考后遗症啊!”醒来后,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安慰自己。 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永远不知道高考的残酷性。尤其是对于河南的考生。一方面,河南地处内陆,是中原河洛文明的发源地,深受儒家文化思想影响,往往把高考作为年轻人出人头地的唯一机会;另一方面,河南人口最多,本地大学很少,尤其是重点大学,这就造成河南每年高考报名人数最多,录取比例和录取质量相对悲剧的局面。因此每年的河南高考可以用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来形容,能够考上好大学的寥寥无几。为了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河南的考生们无所不用其极,在学校的默许和老师们的号召下,牺牲了几乎所有节假日,放弃了几乎所有业余爱好,从高一开始备战,将高中教材和历年试题翻过来倒过去的研究,反复模拟测验,大考小考不计其数。 在前世,胡菲菲就是一个被高考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孩子。虽然她的成绩,放在别的某些省份可以上三本、二本,然而在河南,连职高职专的最低投档分数线都不可能达到。胡mama程远芝在高中做班主任多年,对这种情况当然很清楚,眼见胡菲菲的文化课成绩不可能有起色了,就当机立断让她在高二那年转成音乐艺术生,凭借胡菲菲多年以来对唱歌的喜爱和一年魔鬼式的强化练习,终于成功的通过了省内某艺术学院的专业考试。 殊不知,搞艺术的道路也是很不平坦的,充满了潜规则和门户之见。毕业后,胡菲菲一番拼搏,撞的头破血流,甚至还被人质疑文凭含金量和天赋潜力,个中心痛辛酸不言而喻,也导致了重生后的胡菲菲有了做一个优等生的想法。 “考试,虽然很没意义,但毕竟是证明自己的一种手段。既然上天让我重新来过,我怎么能放弃这种证明自己的机会呢?”胡菲菲这样想着,一丝不苟的完成早晨的体cao练习。最近,裤子好像有些不合身了,她隐隐约约感到长高的迹象。 在相隔两座家属楼的距离,某一套单元房里,萧如的mama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手里还拿着一个剥好的鸡蛋:“来,再吃一个鸡蛋吧,时间还来得及。” 萧如鼓鼓的腮帮好容易下去了些,她摇了摇头,含糊着说:“已经吃了很多了,再吃胃会难受的。” 萧如的mama小时候,正好赶上************,吃过观音土,啃过树皮,曾经连着吃一个月的红薯干直到胃里吐酸水,在六零年的时候差点饿死。由于当年差点饿死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已经成为脑海深处磨不去的恐怖伤痕,所以在她看来,有东西吃莫过于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之一,直到一九九七年的这个时节,以她的工资福利早就吃穿不愁的时候,她还没有扭转这种一顿饭要尽量多吃一点、多吃是幸福的这种观念。 “强(jiang)着再吃一点吧。”萧如mama很自然的劝说道。所谓强(jiang)着吃,就是在明明已经吃饱了,整个胃纳都满了的前提下,还要勉强吞咽下一些食物。强(jiang)着吃是萧如家的特色之一,萧如一家三口个个都是大胃王。至于胃纳是不是被强(jiang)着吃所撑大的,那就不得而知啦。 “真的吃不下去了。今天是考试,胃难受会影响发挥的。”萧如面有难色的说道。 “才多一个鸡蛋,哪有那么娇气啊。”萧如的mama不以为然的说,“再说,你这么瘦,总要多吃点才象话。” “就是,你看你的脸,瘦得像脚后跟一样不大一点点,真难看。还不赶紧多吃点补一补。”萧如的爸爸也早早起床了,此时便帮腔道。
平心而论,萧如身高160,体重55公斤,无论如何这个身高体重比都不能算瘦。只不过萧如有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面无论怎么吃也不挂rou,这才没有被那些看人胖瘦习惯看脸的人列入胖妞的行列。但是萧如的爸爸却不这样想。他倒不是故意在害女儿,他是真的觉得女儿不够胖,因此不够美。萧如的爸爸原来是淯阳这个地级市下面管辖的某个镇上的居民,因为参加一九七七年的高考,有机会考进师范院校,从而改变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定居在淯阳市的。他观念落后,审美观还停留在银盘大脸的丰满时代。因此萧如这张原该被人称赞的巴掌小脸却经常成为他理直气壮批判的对象。 “真的吃不下去了。被你用这么恶心的形容词形容,怎么还有食欲。”萧如一推碗筷,皱了皱眉头说道。 “父母再怎么说你,也是为你好。怎么,你这孩子,又不听话了?”萧如的mama很不高兴的说道。在那个年代,衡量一个孩子是好是坏,其中一条很重要的标准就是听话。就好像大人们都是神机妙算的圣人,所有的说教都是完全正确无误、没有半点瑕疵的。他们以他们狭隘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影响着孩子,自以为是的爱着孩子,他们,并非社会上的成功者,却很自信的认为,依靠他们不成体系、随心所欲的教育,自己的孩子能够成龙成凤,笑傲天际。 “爸,妈,我今天要期末考试呢,咱们就别为这点小事争论不休了,好不好?”萧如恳求道。 “就是因为考试,所以才让你吃两个鸡蛋啊。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考试就会考满分。”萧如的爸爸说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不听万不听,吉言口彩不能不听。萧如叹了口气,将那个鸡蛋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