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欢而散
“你赶紧让管家准备，我殿试完了，我们立刻去白杨村提亲，还有，我的庚帖先给我。”戚同光说道。 韩家点心铺遭人恶意诬陷，能这么清楚明白知道他们关系的，只有他爹。 他不得不防备，他爹在背后捅他一刀。 说到底他们之间，只有父子名分，情分并没有多少，信任就更微乎其微。 戚尚书摇头失笑，还是把他的庚帖找了出来。 他的儿子，并不愚笨，有时候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好在一个聪慧的儿子，以后也能护住戚家。 殿试由皇上亲自出题，当庭对答，由皇上亲自点出前三名，就是状元、榜眼、探花。 相对于其他人的紧张，戚同光倒是比较淡定。 能不能考中三甲，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只希望能尽快定下跟阿菊的婚事。 让她能早点到他身边来。 经过这次，他才知道，阿菊是他的软肋，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完全不敢想自己会做什么。 官场上刀光剑影，有时候也会使一些下作的手段，只有把阿菊护在他的羽翼下，他才能安心。 有时候他想，要是他没有这么不堪的身份就好了，他就考个乡试，当个秀才，在白杨村跟阿菊做一对闲散夫妻，开个学堂，教导学生，日子过的比现在要好。 殿试说是看才华，可是经过前面几场测试，每个人水平使什么样，圣上早已心中有谱，现在只是来考察他们临场反应，长相如何，是否口吃有隐疾等等。 在一群白发苍苍或是明显能看出年龄的人群中，戚同光年少挺拔的身形，简直是鹤立鸡群，让圣上一眼就看到他了。 这就是今年进士中，年龄最小的，圣上早有耳闻。 问了两个问题，戚同光的回答都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中规中矩。 一场殿试结束，很快成绩就出来了。 “第三名，探花郎戚同光！” 戚同光倒是没怎么在意，但明显他家下人比他还要高兴。 报喜的人刚到门口，赏钱已经一箩筐一箩筐的抬出来了，用飘舀着直接撒。 继室王氏虽然心疼钱，但也知道，跟家里出一个探花郎相比，那些都是小钱。再则，戚同光一直跟他们正房交好，这两年方氏也是处处吃瘪，她自然乐得为他做面子。 王氏发了话，所有下人这个月双倍月钱，戚同光院里伺候的人没人赏银五两，顿时又是一阵感恩道喜的声音。 整个戚府喜气洋洋，下人走路带风。 只有方氏在的院子，低气压笼罩。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没把人全部烧死，还留了个小祸害。 戚同光跟着状元、榜眼一起游街，他年少有为，又高中榜眼，在三人中最是醒目，一路上走来，身上撒了满身的花，香气怡人。 晚上琼林宴。 一番祝酒后，圣上点了戚同光的名字，问他可有婚配。 戚同光心中一凛，明白这又是苏仪公主说了什么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暗地里找了太傅做的隐私事的一些证据，交给好友，最近太傅过的不太平，自然也很快明白是跟自家不成器的女儿有关，于是把她关了起来，不让她再跟苏仪公主一起胡闹。 苏仪公主住在宫里，宫外没什么爪牙，自然办不成什么事。 眼看着戚同光越来越出彩，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的好，她只能先下手为强，让他皇叔为她赐婚。 戚同光跪下，脸色红润，有些羞涩，却依然高声道：“家父已为同光订了亲，正要过礼。” 圣上一哽，夸了两句就不在找他说话。 官场上的人，都是老狐狸，这一看就知道，戚同光不识趣，已经失宠了。 琼林宴上，圣上这样问，潜台词就是要给你赐婚了，一般知情识趣的，就是订了亲也要说的模棱两可，让圣人赐婚，这样即使回去退亲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这戚同光还没正式入仕，就已经失了圣心，以后肯定走不长远，本来还想来结交的都远离他。 戚尚书也在琼林宴上，圣上问话的时候，他还心中一喜，这下不用他忧愁怎么推脱他儿子了，没想到他儿子竟然还是个情种。 回到家，父子俩大吵一架，戚尚书说什么也不去提亲。 他以为戚同光拿他没办法，戚同光也确实没有当场闹开，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看戚尚书，转身每天去翰林院编书。 不过，很快，戚尚书发现他身边开始有了些小变化。 内宅几个小妾每天争斗不断，后院一片狼藉，之前一直时刻强调自己正室地位，把后院搭理的井井有条的王氏，像是突然成了聋哑人一样，不闻不问，每天呆在正院，教导她生的女儿，偶尔去戚同光院里，给他送些东西，来往频繁。 而方氏，往常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她一直以自己戚府贵妾自居，连王氏的面子她都不给，现在却也每天怏怏的，旁人讽刺她两句，她也跟听不见似的。 方氏自己进戚家这么多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后来王氏进府，戚同光也被找了回来，她生怕自己失宠，就又找了自己娘家表妹进府。 现在在她院子里，闹得最欢快的，就是她这个表妹。 “说是让我进府，从此以后享尽荣华富贵，你就是这样让我享福的？到底是你不能生，还是他不能生？”表妹歇斯底里的吼道。 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她是完全不相信的。 戚家内宅有那么多女儿，现在还找回来一个的儿子，她只要努努力，生个一儿半女，自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谁知道，现在内宅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大相国寺给戚尚书批了命，说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人家现在已经有儿子了，他们就是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母以子贵了。 再一个，自从戚同光回府，戚府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小妾传出身孕，要知道戚尚书现在正是年轻力壮之时。 大家一开始不相信，细细一想，就深信不疑了。 现在没有跟戚同光打好关系的，现在后悔不已。 以后整个戚府都是人家的。 当事人总是最后才得到消息的。 察觉到同僚对他的态度有异，他只以为是因为琼林宴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儿子很优秀，他是知道的，他现在还年少，早早入仕，若是一路太过顺遂，不利于他的成长，受点挫折也好。 等到事情闹大，还是戚尚书的心腹下属听到点儿风声，悄悄告知于他。 “混账！”戚尚书气的把手中的书扔了出去。 这事关系到一个人的脸面跟名声，虽说他心里也一直记挂着这事，却并不愿意让别人也知晓。 戚同光书房，戚尚书面沉如水：“是你传播的消息？” 戚同光倒是淡定许多：“是我。” “你！”戚尚书手指着他，气的直抖，“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很多。”戚同光说道。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作为戚家唯一的嫡长子，继承人，有心的人自然会投靠他，就是戚尚书手中掌握的那些资源，你能说他们不会心动。 有朝一日，父子俩如果完全站立在对立面，他们这些人要好好考虑一下到底站队到哪边合适。 “就为了些好处？你明明知道，我走的更远，才能为你奠定更好的基础。以我现在的年纪，给你铺路不好吗？你的目光就这么短浅吗？”戚同光气的连连拍桌。 戚同光抬眸，平静的看他：“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话，戚尚书不好接话。 他们父子从来没有交心的时候，他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认为，所有男人想要的都一样才对。 “我母亲的死，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戚同光问道。 “你明知道她是谁害死的，还包庇凶手，你以为，你能平衡得了这血海深仇吗？” 戚尚书放在腿上的手抖了抖，面上肌rou轻微的颤了颤，他左右跟右手交握，慢慢呼出一口气。 “我可以把方氏交给你，但是，你的亲事，要听我的。” 戚尚书反应很快，既然不能交心，那就利益权衡。 “不，”戚同光拒绝，“方氏我要，亲事我也要自己决定。”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戚尚书雷霆手段，打杀了几个在后台跳来跳去的小丑，又惩罚了一批多嘴的人，戚府后宅平静下来。 …… 郊外戚府别庄，戚大叔亲自开门，见来的人是戚同光，忙迎他进来。 “怎么样？”戚同光问。 戚大叔点头：“已经问清楚了，口供也拿到了。” 细细翻看口供，戚同光摇头，“已经过了这么久，只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些不能完全定她的罪。” “那要怎么做？”戚大叔问。 这事过了十几年，所有的人证物证，基本上都被方氏清理干净了。 努力到现在，也只找到这么一个证人，但是证词太过薄弱。 “放了他。”戚同光说道。 戚大叔不懂他为什么要放人，不过还是一挥手。 很快，戚大叔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