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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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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午,白衣‘女’子走了。丘碧珠撑着发软的‘腿’,服‘侍’丘娉婷穿衣,下楼用膳。有大丫环过来报,已通知绣房,几个顶尖的绣娘说,保证绣出小翁主要的绣像。

    丘娉婷扶着丘碧珠的手,微扬下巴:“父亲说,登基大典后,太子就要移居长安宫,君临天下,待到正月,铸金人以祭天,王,才是天命的王,逆王,就是逆天。所以,祭天大典重要得紧,铸金人则是重中之重。我想好了,在大王巡幸雁栖城的时候,献上铸金人要用的图样。”

    “小翁主想让绣娘绣的绣像,是太子?作祭天金人用?”丘碧珠眸光闪了闪,瞥见‘门’外有人探头探脑,竟是丘娉婷原先的梳头‘侍’‘女’,不禁微微一哂。丘娉婷被削光了头发,陪同前往三清观的丫环去了采石场,梳头‘侍’‘女’可不敢往丘娉婷面前凑。

    不找死,就不会死。丘碧珠扬声喊那‘侍’‘女’。丘娉婷见到梳头‘侍’‘女’后,果然被触到痛处,变了脸,厉声喊仆‘妇’将人拖下去打板子。

    梳头‘侍’‘女’推开来拖自己的仆‘妇’,颤声喊道:“小翁主,奴婢有大事回禀,小翁主,那个北宫逃奴,有喜了!”

    丘娉婷愕,命仆‘妇’放开梳头‘侍’‘女’,尖声道:“贱婢,你说什么?”

    梳头‘侍’‘女’发抖:“奴婢听说,阿碧jiejie带回来的北宫逃奴,有人瞧见她多次呕吐,大家都在传怀孩子了!”

    丘碧珠脸‘色’变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以为抓住把柄的梳头‘侍’‘女’,来见丘娉婷,存心让丘娉婷疏远自己。以便她得了脸,别的事也就罢了,这把柄,太扎手啊!

    丘娉婷愣住了。北宫宫‘女’怀了孩子,那孩子还能是谁的?怎么可以!一个贱奴,怎么可以!丘娉婷抱住头,发出尖长的喊声。一下子暴跳起来。眼白涨成了红‘色’,发疯地往楼下跑。

    丘碧珠不顾一切抱住丘娉婷的双‘腿’,喊道:“小翁主。贱婢放个屁,小翁主也信吗?”

    梳头‘侍’‘女’怨毒地盯着丘碧珠,有这个‘女’人在丘娉婷身边,别人都往后靠了。连连磕头:“小翁主,奴婢不敢有一字假的。大家都在传啊。”

    丘碧珠情急,喊道:“传又怎样呢,一个又丑又哑的奴隶,怀个孩子。就值得你惊扰小翁主吗?”

    “别个谁怀孩子,都不关小翁主的事,可那人是北宫出来的。奴婢就不能不告诉小翁主!”

    丘娉婷抬手连打丘碧珠两个耳光,抓着丘碧珠的发髻。用力摇:“贱婢,说,那贱奴怀孩子,是不是王的?你说,是不是?”

    丘碧珠疼得直掉眼泪:“小翁主,小翁主自己想想啊,一个又丑又哑的奴隶,太子,太子瞧得上眼吗?”

    丘娉婷猛地怔住,是啊,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怎么可能呢。

    梳头‘侍’‘女’‘阴’阳怪气:“这可不好说,多的是下三滥的‘阴’招。”

    “下三滥的‘阴’招,看来你对那些下三滥的‘阴’招倒是熟‘门’熟路!”

    丘娉婷死死盯着丘碧珠发白的脸,慢吞吞道:“阿碧,真巧,你带着人逃出北宫,逃回雁栖城,不会就是因为那个贱奴怀了孩子,怕被jiejie知道了保不住吧,我这么相信你,合着你在耍我?”

    “小翁主聪慧灵敏,岂是奴婢敢造次的,”丘碧珠顾不得擦嘴角的血,“奴婢逃出北宫,确是怕极了大翁主,大翁主有喜,不能近太子的身,奴婢若是去了,只待大翁主身子便利,奴婢的命就该差不多了,奴婢不想死!奴婢绝不敢有欺骗小翁主的想法!”

    “我jiejie,”丘娉婷道,“你胆子真不小,敢编排我jiejie的不是,谁个不说丘家嫡长‘女’端雅贤淑,貌若天仙。阿碧,不管怎样,丘家不需要来历不明的奴隶。走吧,带我瞧瞧去。”

    刑虐王后,打杀王子,作死吧,丘家!丘碧珠浑身掠过一阵痉挛的痛快,后退两步,让丘娉婷先行,想想又道:“小翁主,就这么走出去,不大好吧。”那光光的脑袋,人们瞧见了,可得笑‘抽’。

    梳头‘侍’‘女’赶紧奉上备好的纱帽,谄媚地凑过来,要扶丘娉婷,脚脖子被绊,站不住,向前扑,骨碌骨碌滚下楼梯,想爬,腰间传来剧痛,‘摸’脸,‘摸’一把血,忍不住要嚎,两个丫环快步走下来,把梳头‘侍’‘女’拖到一旁,极低声地嘲笑,就凭你,也想得了小翁主的喜欢,蠢货。

    梳头‘侍’‘女’一下子噎了声,想扳倒丘碧珠没错,抢了其他丫环的风头,就要被嫉恨了,竟不知谁绊她一脚!

    众丫环簇拥着戴纱帽的丘娉婷走了。

    丘碧珠弯腰看着‘揉’腰喊疼的梳头‘侍’‘女’,极快地解了她的腰带,往她脖子上一套,两下一抻,勒得梳头‘侍’‘女’直翻眼睛,拼命挣扎,兴奋之极的丘碧珠,拖着梳头‘侍’‘女’到楼梯上端,三下两下,就把她吊在了楼楼外,然后拍拍手,追丘娉婷而去。

    膳务堂,午时正是忙碌的时候,丫环小厮跑进跑出,一双双眼睛直瞄木架,想不通高贵的小翁主,如何就与一个哑奴过不去。

    那哑奴,在他们看来,就是雁栖城无数奴隶中,最为丑陋残废的一个,一条命卑贱得如同沙海里的一粒沙。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得罪不得罪的,总是惹了小翁主不高兴,小翁主不高兴了,就会有人倒霉,倒霉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就好。

    丁四宝伏在丘娉婷跟前,战战兢兢:“小翁主,奴婢们都是丘家忠实的仆从,忠心耿耿为丘家做事,有什么做得不能让小翁主满意的,求小翁主指点,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她到膳务堂来取饭的,偏遇上丘娉婷发飙。

    丘娉婷一脚踢翻丁四宝,围着穆雪转了两圈:“这样的丑陋不堪入目,竟然会怀孩子,真比生吞了死泥鳅还要令人恶心!说,那个不长眼的男人是谁?”

    穆雪低着眼帘看脚下的草。

    “不说?好啊,不说,来人,把这个不敬本翁主的贱奴,吊起来!”丘娉婷怒极了,恨极了,怒火就像翻滚着岩浆的火山,控制不住就要喷发出来了!

    丁四宝膝行两步:“小翁主,你要吊就吊奴婢吧,你饶过哑奴,她怀着孩子,你饶过她吧。”

    丘娉婷再踢丁四宝:“拖下去!”

    壮‘妇’来拖丁四宝。

    丘娉婷下意识想甩鞭子,手往腰间‘摸’,‘摸’了个空,怒气更甚,胡恩的人夺了她的鞭子,削了她的头发,恨不得将那厮剁成‘rou’酱。再看垂头不语的穆雪,再忍不住,握着双拳喊道:

    “你这个从北宫逃出来的贱奴,说,你的野种,是不是大王的?是不是你勾引了大王,偷了大王的种?来人,取刑杖来!”

    远远观看的人惊呆了,没听错吧,这么丑的奴,说一声就是对大王的玷污唉,小翁主失心疯了吧。

    壮‘妇’抱来刑杖。

    穆雪抬头,看着丘娉婷。

    那是什么眼神,奇怪的?怜悯的?丘娉婷怒极反笑,桃‘花’般的脸上,浮出桃‘花’般的笑容,吼喊的声音突然温柔了,温柔得如同夕阳下的雁栖湖,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翁主一向慈悲,说吧,哪个男人与你有染,你的野种是谁的,说吧,不说,本翁主可要罚你了,只罚一杖,肚子里的野种,一条‘腿’,你自己选择你想留的。”

    穆雪眼眸紧了紧。

    丁四宝呼道:“小翁主,不能啊,你不能这样啊,小翁主,求求你,放过哑奴吧,她已经是个哑巴残废了,求求你放过这个又丑又残废的可怜人吧!”

    壮‘妇’们也是‘女’人,心中不忍,迟疑地看着她们敬若天仙、畏如蛇蝎的小翁主。

    穆雪脚尖动了动,在地上划出两个字:棋手。

    丘碧珠从众丫环们中挤出来,跪倒:“小翁主,哑奴的孩子,是一个下棋人的,小翁主明鉴。”

    “下棋的人?”丘娉婷咬‘唇’,颊上的两个酒窝更深了,“下棋的人?”

    “对,就是个下棋的,下棋的。”丘碧珠擦汗,下棋的,以北夏万里江山为棋盘,以北夏万千臣民为棋子,下一盘无人匹及的棋。

    “这么丑的人,也有人要?”丘娉婷笑着,又围着穆雪转两圈,“好,好,棋手,看样子是要野种,不要自个儿的‘腿’。你不要自个儿的‘腿’,本翁主还存着可怜呢,来呀,行刑,打掉那个野种!”

    丁四宝伏在地上,将自己的脸磕在草地上。天苍地远,众神默默,山高水长,众神无语,天理何在?

    丘碧珠跪着,一动不动。这就是丘家,丘家的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理由,不问死活,只凭他们高兴。

    人在做,天在看,天在看吗?天在看吗?

    壮‘妇’举起刑杖。

    西北的天空,一道蓝‘色’闪电划过,远远落下直击大地,一个红‘色’火球从天地接连的地底钻出,噼啪炸响飞到半空,大地立即堕入急剧的颠动,瞬间转作摇摇晃晃,沉闷的轰轰声,撕裂大地,滚成来自地府深渊的吼叫!

    高高举起的刑杖落下了,落在穆雪的‘腿’上,穆雪闷哼一声,扑通摔倒!

    地动,大地抖成‘波’涛,山摇,三清山塌了,雁栖湖掀起巨‘浪’,向崩塌的三清山卷去,向雁栖城卷来,城墙耸立,挡住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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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笨兔子又差点忘了,在这儿,深躬一个,感谢给凤妆投粉票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