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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尘埃落定

    龙挂香的效果虽然出众,但它的持续时间不过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而已,所以在赤尾杜鹃勾在嬗变上的那一刻温苏苏就已经明白,她这次下了血本的出奇制胜计划只能是以失败告终。但即使如此,比试却仍在继续,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她去惋惜。六月虽然失去了平衡,但以赤尾杜鹃作为凭借猛地向着她就冲了回来,不仅没有出界失败,还一瞬间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局势一下子便转为了近战。

    作为一个游戏宅,温苏苏在锻炼了三个月之后虽然已经达到了一般人所不能比的体能水平,但和这些从小就接受身体训练的正牌修行者们还是没法比,这也是温苏苏一直想要迎头赶上的一方面,不过在离既定目标还远的很的今天,她还是对需要格斗技巧的近战避之不及。六月冲回来的同时向着她便是当胸一脚,温苏苏为求稳妥不敢硬接,便侧翻了个身避了开去,六月一击不成接着便是上前一步变腿为掌,温苏苏于是再避,两人这么你进我退的连过三招之后,温苏苏已经退到了离擂台边缘很近的危险地带,六月虽然还差她一个身位的距离,但嘴角已经率先扬了起来。

    因为她手上还握着足够弥补距离的长兵器赤尾杜鹃。

    “结束了!”计策得逞的六月右手猛地发力,赤尾杜鹃立刻犹如一条引线一般迅速燃起了火光,火势迅猛的即使是御起水相灵气也难以抵挡其锋芒,不管怎样六月对自己的灵气还是很有信心的,而观战的众人显然也是这么想,所以在火龙燃起来的同时,台下便响起了许多抽气之声。

    看着这有染红半边天势头的火势,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温苏苏要被六月上演一场惊天逆转之时,预想中的结果却没有发生。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便是六月,从赤尾杜鹃的那头传来的一股巨大拉力让她脸色猛的一变不自觉地就回头去看,而此时不明所以的观众也得见了其中玄机,只见方才被赤尾杜鹃勾住救了六月一回的法器嬗变竟不知何时借着火势的遮挡变换了形态,第三形态的嬗变已经从浮空旋转的圆环变成了深深嵌进擂台地表的一架镂空屏风的形状,虽然看起来单薄脆弱,但凭师月尘所说的一句“土相固守之能其他法器望尘莫及”就能让温苏苏坚信它的威力。六月自然也看见了自火舌中露出来的嬗变现在的形态,但让她神色大变的却并非嬗变的改变,而是她那赤尾杜鹃的重钩正牢牢的卡在屏风状嬗变的镂空花纹之中,没有一丝活动的空间。

    “漂亮!”天葵这毫不掩饰的一声赞赏即使在嘈杂的人群中也是显得很是突兀,远志随即便投去不满的一瞥,这一个眼神直接便落在了坐在他身旁的百草首座鬼臼的眼中,但后者却只是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再无其他表示。而已经被两大巨头所关注的当事人天葵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极其兴奋地摇晃着身旁的川芎就开始评判起来,“温小师妹真是让人吃惊,且不说方才那一瓶在这谷中已绝迹了十五年的龙挂香,这可以化形的法器我更是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原本我还心中笃定她必定会负于六月之手,却不想她对敌的经验却是丰富的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川芎你说,如果她利用法器化形制住六月武器的这一招是一早便设计好的话,就算是你我与她同台一战,又各能有几成胜负?”

    “的确……能有几分胜负……?”川芎听得天葵问话,语气喃喃的又将他的疑问再重复了一遍,却不知究竟所思为何。

    其实天葵却是高估温苏苏了,她这第二次奇招却根本不是设计出来的,她一开始就没想到六月能那么顽强地勾着她的法器再飞回来。但天葵所说却又有一点是极为正确的,那就是温苏苏的对敌经验的确比旁人想象的还要多的多,这一点并不是她穿越之后才磨练出来的,而是获益于她丰富的RPG游戏经验,无论是回合制还是即时制,预测以及计算从来都是得胜的不二法门。所以即使这次的游戏变得有些格外真实了,但温苏苏脑子里的那根游戏神经却依然在发挥着它的作用,最终在对上六月这种有实力却终究太年轻的对手时,她的优势便体现的格外明显了。

    六月被温苏苏这十分不守常规的变招一下子搞得手足无措,想将赤尾杜鹃抽出来,但嬗变却将它卡的纹丝不动,以她的力量根本连撼动嬗变一丝都不能。若是撒手丢掉武器?这怎么可能!在六月所接受的教育里丢弃武器几乎就和失败对等,这个想法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所以六月便双手紧紧拽着赤尾杜鹃和嬗变僵持在了那里,水平一下子失常到连已经逼到了眼前的攻击都没有发现。

    温苏苏在游戏中从来都是个机会主义者,六月已经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给她,若还不能趁机抓住那她不如直接去撞豆腐算了。所以在六月回头的瞬间她手中缭乱就已经蓄起灵气,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击了,决定一拼的温苏苏没有任何的藏拙,缭扇附于乱扇之下,两扇叠起,自下往上从左向右竟然变换了四种颜色,以土成金,由金生水,自水育木,原本薄弱的灵气经过三次的变换壮大后竟然也有了惊天之势,原本只是用于防御的缠柳经过这股强大的木相灵气的滋养疯狂的滋长起来,势不可挡。

    六月眼见铺天盖地的绿色向自己袭来,如今想要放手赤尾杜鹃另寻他法却已是太晚了,速度极快的柳叶将她的手脚牢牢缚住,竟然在眨眼间便形成了一个以绿色编织成的牢笼。六月大惊之下下意识的就要运起火相灵气抵御,却在这时听到了温苏苏如同判决一般的平淡叙述。

    “没用的,这招并非你所熟知的缠柳,它依托四相灵气而生,即使你的火相灵气再霸道,在这个牢笼里面也只能成为最基础的土相灵气的食粮,经过五行轮回之后,只会让你的形势更为不妙而已。而这一招的名字叫做‘万垂丝’。”

    虽然她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但六月又如何能够如此的乖乖认输?在台下的众人只能看见层层绿意中不断有火光闪现,但就如温苏苏所言,这些火气不仅不能克制住缠柳的长势,在经过六月的几次挣扎之后,柳叶织成的牢笼越来越茂密,渐渐地竟再也看不到其中的情况了。

    坐在主位之上的诸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而作为裁判的京墨在又等待了大约五分钟之后,也终于是举起了手中的戒方。

    “千金六月已不能再战,盈香温苏苏,胜。”

    听到最后一个字尘埃落定,温苏苏才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灵气已经耗得一丝不剩的她忽然一个不稳,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擂台之上。一直站在谷主身畔安静观战的灵之此时却是站不住了,他迈出一步向谷主欠了欠身算是招呼,而后一个纵身便跃到了擂台之上,将温苏苏扶了起来。

    “灵之?”温苏苏有些茫然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却已经很自然的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

    “苏苏,你很好。”

    灵之的声音自她头上传来,这既非祝贺也非安慰的三个字却是让温苏苏一怔,但在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的时候,京墨也已落在了二人身边,无视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过于亲密的举动,清咳一声开口道:“温苏苏,将六月放出来吧。”

    “是。”温苏苏连忙点头答应,但她抬起来的手都因为脱力而有着一丝颤抖,灵之虽然看在眼里有心帮她,但心知能做到这一招的只能是拥有无相灵气的温苏苏,于是也只能看着她再次扬起缭乱,才将已经包裹的层层叠叠的万垂丝给解了开来。

    被放出来的六月已然昏了过去,温苏苏只当她是短暂的窒息,这对于他们修行之人根本就是小事,便并没有去在意。但对于远志来讲六月可是他一向得意的弟子,此时她昏迷在台上,他不仅没有走下来救治于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瞥过来,最终还是灵之替她施了几针,然后将她交给了千金其他的弟子。而此时的远志,却在和之前突然出现在这场上的另一个人争执。

    “师前辈,我看在先师及谷主的面子上尊称你一声前辈,但前辈似乎却不太在意自己的名声,如此私下教导谷中弟子,恐怕是已经将自己当年所说过的话抛之脑后了吧!”

    “远志师兄,你无礼!”对于远志的发难第一个有所反应的却不是中途到来的师月尘,而是与他同坐在谷主身侧的空青。

    “哼,空青师妹倒是有情有义,对自己的旧师始终念念不忘,却也不怕悉心教导你十余年的谷主寒心。”远志似是对温苏苏借由师月尘之力胜过六月十分气愤,此时说起话来竟是一分情面也不留,难听的很。

    以至于同坐在首座席上的五毒首座白术都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远志师兄,在谷主面前莫要如此放肆。”

    “我放肆?我可是一心一意为谷主着想,却不知白术师弟你究竟是何意了。毕竟十五年前那事你也脱不开关系,如今向着师月尘,倒也说得过去。”

    “你……!”无故被牵扯进来的白术听他一再提起旧事也是不能再忍,站起来就要发作,却被走到他身旁的师月尘按住了肩膀,示意他不必争吵。

    “远志师侄,我倒不知如你所言我抛之脑后的话,究竟指的是那一句?”师月尘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远志,眼神平静的无一丝波澜,却在无形之中就给了人极大的压力。

    “……原来师前辈如此健忘,十五年前师前辈亲口所言要将凝香一脉终结于己身,在座之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难道前辈如今却要推脱不成?”远志虽然被师月尘的气势所迫,却依旧不肯在言语上相让半分。

    “原来说的是这事。”师月尘点了点头,“温苏苏的确是得了我的几分点拨,但她是百药谷盈香首座空青的第七徒却也是不假,到不知这与我当年所言又有何处相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