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末日道德
宋乾还真是个固执到让人想抽他的家伙。这都三天了，可他依旧不屈不挠，缠着琪琪不放。琪琪忍不住就狠狠地抽他，连我都有些看不过，感觉这小子挺可怜的。 但是，他的努力完全是白费力气，遇到丧尸我们就会将他们处理掉。尸体腐烂容易产生病菌，所以我们将丧尸火化掉。宋乾认为我是魔鬼，所以他也懒得劝我。他就是缠着琪琪，让她接受他畸形的价值观。他们之间还产生了非常有趣的对话。 刚刚杀完一个服务区的丧尸，我和琪琪将尸体拖到一处空旷的水泥地，将他们点了。在汽油的帮助下，火烧得很旺。 琪琪注视着熊熊的火焰，有些失神。宋乾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窜到她的身边，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难道在忏悔自己的罪行吗？琪琪，他们也是生命。我们没有资格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我有。”琪琪的眼睛依旧盯着跳跃的火焰，仿佛那是美丽的景色。 “没有任何法律指出我们可以杀死丧尸。” “是的没有任何法律这样说，但也没有任何法律说我不可以杀死他们。我比他们强，我就可以杀死他们。如果我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杀死更多人。” “不是杀死，是转化。”宋乾强辩道。 “少扯！”琪琪显然生气了，“你跟着我们可以，但是你最好给我闭嘴。你别逼迫别人接受你病态的道德关。我问你回民不吃猪rou，他们有要求汉人也不吃猪rou吗。” “那是两码事。”宋乾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法律不过是统治者的工具。现在没有什么统治者。我就是我，我会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我。” “你的做法是不对的。” “怎么就不对了。我不过是在清扫这丧尸，如果可以，我会一直清扫下去，直到这个世界不再有丧尸。要不是我要去找我的哥哥，我现在就去当一个扫除人。”琪琪激动了起来。 “琪琪。别那么极端。” “我怎么就极端了。你要是真想阻止我杀丧尸，除非杀了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停止杀丧尸。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宋乾，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砍死你。” “不对。这就是不对的。琪琪，你应该活得更纯真。” 琪琪皱起了眉头，抽出刀照着宋乾的脑袋就往下砍。 我其实知道琪琪最后会收手，但我还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夺下了她的刀，说道：“好了，走吧。” 琪琪顺势而下，没有继续。 宋乾也没有再说话。不过我知道这个小子是不会放弃的。说实在的，我也烦他的这种神奇并且不可理喻的价值观，所以我问道：“你为什么认为丧尸不可以杀死？” 他咬牙。好一会儿才说道：“因为我所有亲朋好友都变成了丧尸。” “那你希望他们变成丧尸吗？” “当然不希望。” “那你就是希望别人的亲朋好友变成丧尸。” “这怎么可能。”宋乾大声抗议。 “那不就得了！”我笑道：“我只是想要让别人的亲朋好友能够活下去，仅此而已。我不怕他们，你也不怕他们，因为我们都有能力让自己活下去。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不是说自己的行为有多正义。我记得我隔壁的老婆婆和我讲过一个关于狼的故事。” 宋乾安静地听着。琪琪表面上一味赶路，但我知道她也在听。 “我们国家刚刚停止战乱的时候。政府开展了打狼运动。因为以前人们的居住环境特别差，狼经常会吃掉小孩。所以人们非常支持打狼运动，几乎全国的狼在几个月内全部消失。这其实是件保护人类的好事。但是，等到人们安逸起来的时候，却想起了打狼运动，说这项运动多么地残忍。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打狼运动。有多少农村人得提心吊胆过日子，又有多少孩子会被它们吃掉。你跟我来，等你看到了那些孩子，你就知道丧尸意味着什么。它们除了带来死亡和伤痛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我带着琪琪和宋乾到了孤儿院，将他们从地下室带了出来。这六个孩子有些不太喜欢明亮的天空。都眯起了眼睛。 我对大眼女孩说道：“大眼，我来接你们了。” 大眼显然非常激动，她抱住了我的腰，将脑袋埋在我的胸口，大哭了起来。我想她是高兴吧。 这些个孩子从底下室般出了两个笼子。每三个人一个笼子。我知道这是他们堡垒。我绝对不会剥夺他们寻求安全的权利。 三个大人六个小孩就这样上路了。这件事情对宋乾的影响很大，他并不像之前那样爱说话，爱劝导我们不要杀死丧尸。我想他应该在和自己对话。 夜晚来临，我们没有到达任何一个服务站，因为孩子们延缓了我们脚步。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在高速上安营扎寨。孩子们怎么也不肯离开笼子，非要蹲坐在拥挤的铁笼子里。他们背对着背，提防着有可能出现的外来威胁。 宋乾走到大眼的旁边，坐了下来，应该是想要和她说话。大眼根本不信任他，或者用讨厌更合适，她恶狠狠地说道：“滚开，恶心的男人。” 宋乾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一下子楞住了。 我笑道：“你最好换个人说话。” 金眼女孩说道：“大哥哥，大眼姐不喜欢男人，你有什么事情还是来问我吧。” 宋乾转过头，看着另一个铁笼子里的金眼女孩，问道：“你们为什么非要在笼子里，我们会保护你们的。你们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那两个jiejie吧。” “我们不会相信任何人。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你们一定吃过很多苦吧。”宋乾的眼中有些怜悯的神色。我虽然不喜欢这个惹人嫌的家伙，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个恶人。他不过是个爱心泛烂的家伙而已。 金眼女孩抿着小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没有吃很多苦。因为大眼姐一直保护着我们，虽然她自己也是小孩子。” “你们很恨丧尸？” “当然，他们夺走了我们的院长。他们毁了我们唯一的家园。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了。”金眼女孩流露出的并不是恨意，而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伤。 宋乾看着这些瘦小苍白的小孩儿，显然触动很大。或许他一直坚定的道德观开始动摇了。但他依旧苦苦挣扎，“你们有遇到过丧尸吗？” 金眼女孩摇了摇头，“没有，大眼jiejie说外面太危险，不让我们几个小的出去。每次都是她出去找吃的。” 和大眼呆在一个笼子里的王夏天平静地说道：“我们会杀掉他们。因为如果我们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们。活着并不容易。” “是吗。”宋乾面露苦色，“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也会痛苦，也会害怕。” “你真幼稚，”仅仅十岁出头的王夏天笑道：“我们自己都顾不上了，哪有工夫想丧尸。除非脑子有病才会这么想。” 宋乾用几乎无法令人察觉的声音说道：“看来我是脑子有病。”他紧皱着眉头，情绪相当低落。 王夏天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触动到了宋乾，关切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舒服吗？” 宋乾非常勉强地笑了笑，“不，没有。这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你确定没事儿？”王夏天又问了句。 “真没事儿。”宋乾躺了下去，努力地闭上眼睛。 我见琪琪一直盯着火发呆，便拍了拍她的背，说道：“老妹你休息吧，我现在不累。等下半夜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嗯。”琪琪没有多说什么，就躺下了。 自从瞎过一次之后，我对声音和气味都十分敏感，丧尸在几十米开外，我就能够嗅到他们味道，一天两天不睡觉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说由我来放哨再合适不过。 孩子们睡得很快，他们相互依靠着，看起来十分温馨。他们真的该躺下来好好睡觉的，他们还那么小。我长叹了口气，坐在车上放哨。周围很安静，就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几吹着旁边的灌木丛的沙沙声。 高速上的灌木在太平时代都是修得整整齐齐的，但三年没有经过任何修剪，现在已经长疯了，到处歪斜，枝丫伸出老长，就是为了多接收些阳光。 今夜明月高照，只能看到非常少数的几颗黯淡的星星。我抬头看着那只大大的月亮，她看起来有些浮肿，有着厚厚的光晕。 一个黑影突然挡住了篝火的光芒，我吓了一跳。当我发现那不过是宋乾的坐起来的影子，我便大大地松了口气。“怎么？睡不着？”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其实是个相当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