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则将逝
嘭！ 巨石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响声，这声音即便在摇晃作响的地下洞xue也能清楚地听到。 江城子距离零几步之遥，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目瞪口呆。 这个一身黑衣、面容妖魅的零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听到响声顿时惊呼出声，镰刀瞬间成形，转身的同时向远离声源的方向跳开了一大步。站定之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着镰刀，同时喘着粗气道：“怎么了？吓我一跳！”看清状况后，便转头看向江城子，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自己能跳上去么？”话说完，人竟然已经恢复了平静。 江城子看到这个冷静的女子竟然也有那么惊慌的一面，不禁有点想笑，同时，也为她恢复之快感到敬佩。当然，最深切的感受还是，“原来她不是那么厉害”这种释然中又带着遗憾。 江城子抬头，看了看裂开的岩石狭缝，非常自然地道：“这个高度啊，”说着拖长了音，在脑中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跳跃能力和高度之后，诚恳地望向零纯黑色的瞳孔：“我上不去。” “这样啊……”零脸上没有浮现特殊的表情，沉吟着从阴影中迈了出来，自言自语道：“现在似乎还是对阳光不太适应，可怜无名了。”说着走到了江城子身边，一拉江城子的胳膊，膝盖连弯都没弯，就直接拉着江城子飞了起来。 “喂——”江城子虽然知道零一定会带着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么突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半空中了，“你好歹知会我一声啊！”声音在地下洞xue里扩散开来。 零一手拽着江城子的胳膊，听到江城子的话还没有回答，又一块大石经受不住，垂直向他们头上砸了过来！ 两人与石头相向而行，速度都是不慢，加上地下洞xue的高度也就是三层楼的高度，转眼两人和石头的距离就近在咫尺。 “小心——”江城子再度惊呼出声，但是“小”字之后，声音就变了调。零的速度方向骤然改变，斜擦着石头就掠了过去！被连带着的江城子却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瞬间发生的事加上身体对这种惯性的不适应，让他冷汗似乎吓出来了。 这块大石像一个开路先锋一样，紧跟着它的轨迹，岩顶的石头纷纷如冰雹般砸下，一时间“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烟尘四起。 在滚滚如龙般腾空而起的烟尘前，两个黑衣人，零和江城子极速冲出，在阳光下划过两道平行的黑色曲线，落在了离塌方之地的远处。 零落地之后，环顾周围，蓝天与太阳下是漫漫黄沙。 “这里是……”零疑惑开口，她拥有两个零所有的记忆，而无名的记忆却只有碎片。这是因为无名并没有自己完全的记忆，在当时并不能施展出秘术的最佳效果吧，零猜测。 零记得她走过很多地方，也记得自己在一个草原上漫无目的地生活了很久，这种还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的记忆，让她现在对周围环境的认知有些混乱。 “NPC是没有地图的么？”江城子一边说一边翻出了自己的状态面板，上面显示着“灰色沙漠”四个字。 零一手按着额头，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难受的表情，对阳光的适应过程和记忆的融合过程，让她身体和大脑同时痛苦起来。她一边揉着太阳xue，一边低声道：“所谓NPC只是你们的叫法罢了，我们是云端人，我们在这里生活。” 江城子听到零的话，微微一怔，似乎之前也听过类似的几个字，看着零苍白而妖娆的脸，道：“所以，你们实际上，对待云端人和对待玩家是采用不同的程序的？”江城子改掉了“NPC”这种说法。 零的脸上渐渐恢复正常，显然身体状况好了很多，手放回身侧，再次看向四周，同时对江城子道：“程序？可以这么说。” 听到零强调了“程序”二字，江城子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尽管改掉了“NPC”，但还是表达出对零的不尊重，连忙补充道歉：“抱歉，程序是——” 还没说完，就被零打断：“我没有别的意思，程序是个很好的词。”说着转头看向江城子，声音有些飘渺，“我们云端人是造世神编出来的程序，你们玩家自然也有你们自己的程序。” 远处，塌方还在继续，轰隆隆的声音还在耳边，在江城子和零的位置上可以看见顶出地下洞xue的地狱之门还在慢慢上升，古朴厚重如铜墙的门，在茫茫沙漠里，显得格外沧桑。 江城子沉浸在零的话里，感悟着什么。 零也没有说话，心下有一股莫名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是危机感！会发生什么？零闭上眼睛，在自己还没有融合完全的记忆里飞快地翻着，想要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一滴冷汗从零的额角滑了下来，记忆画面如幻灯片般放映，太慢了！找不到。零突然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天空。从天边，一大片黑色的云正在集结着向这边前进。 猛然眼前清晰地浮现出在自己盘坐在山岗上，创造完无名的瞬间被天罚劈中，重伤飞回草原沉睡的画面，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天罚！ 造世神对自己的惩罚。 江城子也注意到了天边的异象，正在从天边飞速赶来的黑云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昏暗不明。他心中惊异，再看向零时，却发现零的眉毛皱到了一起，眼神飘忽不定，贝齿也紧紧地咬着下唇，原本鲜红的唇色，开始泛白。 “怎么了？”江城子关切问出声，他对零为何有如此反应完全想不出头绪。 零仍旧咬着嘴唇，再次把目光放在气势汹汹的黑云上，艰难开口道：“造世神不打算放过我。” “啊？”江城子依然不明所以。 虽然相貌更多的像无名，但是程序所属的还是零这个本体，无名做出来的抉择实际是用自己的数据填上被杀的零的程序，换句话说，就是让零近乎完整地复活，不会像正常NPC死掉被抹除记忆一样，失去关于自己的记忆。也正因如此，天罚才会再次到来。 零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无名做法的用意，黯然神伤。 用着喑哑的嗓音回答江城子，零道：“这是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