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针锋相对

    程超凡转身离开后，杨辰意味深长的看了米岚一眼，也转身跟着离开。可是，横行霸道的红雷，傲视惯了一切，他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米岚。不待帷幕完全拉下来，红雷咬牙切齿，愤恨地向米岚走去。洞察一切的涵涵，鲜藕般的纤臂揽住他结实的手臂，笑的很宠溺，温柔提醒，“红雷，别忘了，超凡不要你插手。你就别劳心劳力了。别到时候，出了力还不讨好，超凡怪罪下来，还要我和杨辰替你向超凡求情。”

    红雷不信超凡会因此怪罪他，刚要反驳，却被涵涵硬生生顶了回去，“超凡可是说一不二的，我想这点，你比我要清楚。走吧。超凡不喜欢等人的。”

    涵涵坚定的拉着红雷，一副为红雷好的表情。红雷也不想辜负涵涵的好意，只好作罢，不过，临走前，指着米岚挺翘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别得意的太早。你等着，我早晚让超凡收拾你。”

    程超凡那个罪魁祸首是罪不可恕，可是红雷这个丧尽天良的刽子手，米岚何尝不是恨之入骨。她不卑不亢，不畏不惧，回敬道：“那你也等着，老天早晚会收拾你们这群坏人。”

    米岚的回应，出乎意料，红雷的眼神有点惊讶，倒也合情合理，米岚这个女生向来不知死活。红雷嘴角露出嘲弄的表情，瞪着米岚，一字一字的说道：“好，我们都等着，我倒要看看是超凡先收拾你，还是老天先收拾我们。”

    红雷转身要走，可是米岚仍然有话要说，“这不是先后的问题。不管程大少爷找不找我算账，老天爷都会收拾你们。人做事，天在看。坏人早晚要遭报应。”

    红雷是彻底被米岚激怒了，他重新转过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红雷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赵红雷，十恶不赦的坏人今天就先解决了你。”

    米岚就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她倔强的脾气又上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命运给她什么，她就勇敢的接受什么。

    米岚做好了准备，她绝不坐以待毙。米岚摘下头上的发簪，紧紧握在手里，对待坏人，她绝不手下留情。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可是，红雷根本伤不了米岚，涵涵使出平生最大力气，拉住他的胳膊，他的力道使不出来。蔡校长更是冒死，挡在了米岚前面，接住了红雷飞来的一脚。校长的反应，比米岚挨红雷一脚的时候，好不到哪去。他几乎是立刻跪在了地上，抬头纹上满是冷汗。米岚被他肥硕的身体，弹退了几步，米岚穿着高跟鞋，碰到了身后的沙发，更是失去了平衡。幸好，后面一群工作人员，总有动作利索的，立刻扶住了米岚，米岚这才避免了扭伤脚腕的风险。

    暴怒的红雷哪肯罢休，纤瘦的涵涵根本拉不住他。不顾蔡校长的苍白，五官因疼痛扭曲在一起的脸庞，红雷一把推开碍事的蔡校长，向还没有站稳的米岚快速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铁了心跟他作对，他今天甭想碰米岚一下。

    “红雷，站住！”不是程超凡的声音，而是一向温文儒雅的杨辰的冷言冷语。他特地半路折回来了。红雷听惯了这命令，机械的停下了脚步。待到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红雷，决心违命一次，他继续向米岚走去。

    “你再往前走一步，后果自负。”杨辰说完这话，根本不给红雷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去。红雷转过头，看着杨辰决然离去的背影，前进不是后退又不甘心。善解人意的涵涵立刻走到红雷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走吧。惹恼了杨辰，后果也不堪设想。”

    红雷这次没有冥顽不灵，看着米岚，依然是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这次算你走运。以后，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否则……”红雷猛踢了一脚面前的沙发，笨重沙发立刻翘起了屁股，头部栽倒在地面上，发出一阵轰响。这是红雷的一贯作风，喜欢用行动表达接下来的话。然后，任由涵涵拉着他，离开贵宾席。

    米岚站稳后，身强力壮的保镖正面拦住了米岚的去路，稍微后面的工作人员，齐心合力捂住了米岚的嘴巴。这是他们特有的保护方式，他们生怕，不怕死的米岚再惹出什么祸端。

    程超凡挺拔的身姿，步伐稳健，健步如飞，冷漠地走出超凡楼。两列的校警卫早已出动，戒备森严，挡住了红地毯之外的，落下帷幕后便冲到楼下等待程超凡的疯狂师生们。

    两边的师生们是扯着嗓子又喊又叫，激动的脸红脖子粗，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引起程超凡的注意。而程超凡戴着深色墨镜，丝毫没有任何回应。

    司机也看出气氛不对，谨小慎微的打开车门，程超凡却没有坐进车里，而是走到车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关上车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程超凡已经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杨辰跟随程超凡走到一楼，却发现红雷和涵涵竟然没跟上来。看了一眼愤然离去的程超凡，杨辰犹豫了一下，很短，也就一秒，便原路返回彩虹厅。柔弱的涵涵怎么能阻止得了放肆胡来的红雷？他放不下心。

    杨辰再次走到一楼，程超凡早已驾车离去。他和程超凡完全不同，只要是公众场合，不论大小，不论心情如何，在外人看来，杨辰总是那么有修养，彬彬有礼。他从不会忽略别人的感受。几乎每一群尖叫声、呼喊声，杨辰礼貌的笑容都给与了恰到好处的回应。他的君子风范、温文尔雅，令在场的女生都为之疯狂沸腾。

    走在杨辰身后的红雷仍然没有消气，他还在盘算着，如何解决掉，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米岚。公众场合，涵涵已经不再揽着红雷的胳膊，但是语气依然温柔，体贴地劝慰他，别因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体。不值！

    程超凡开车离开之后，下一辆高级轿车立刻开过来，司机给杨辰打开门，杨辰优雅地坐进去。司机便走到车的另一边，坐到驾驶座上，杨辰已系好安全带，司机便开车离去。

    红雷和涵涵坐下一辆车，跟随离去。

    彩虹山庄建在一座山坡上，后山的后半腰可以说是山庄的后花园。直通彩虹山庄的道路，一边是后山天然的岩壁，山上树木葱葱郁郁，另一边道路边沿种满了各种间距适中的树木，再往旁边则是深陷下去的沟壑，杨辰的车子好似知道主人的心情，归心似箭，快速向上奔驰。越过彩虹关卡时，车子停了下来。杨辰摇下车窗，彩虹关卡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一个健壮的年轻小伙子，立刻跑过来，俯下身体，问道，“杨少爷，您有什么事？”

    “程少爷回到山庄了吗？”杨辰端坐在车里，看着工作人员，谦和的问道。

    彩虹关卡的工作人员，认真的答道，他们没有看到程少爷的车上来。杨辰点点头，知道了。

    杨辰收回视线，车子便又发动了，继续向山上行驶。杨辰没有摇上车窗，他看着窗外，柏油道路两旁的树木，在一路灯光反射下，变换着各种颜色，寂静中带着幽暗。

    杨辰只觉得心口闷，嫉妒是这痛苦的根源。他嫉妒，米岚看程超凡的眼神，恨得如此专注。至少，这代表，她把程超凡放在了心里。同样一句‘谢谢你’，米岚选择与程超凡正面交锋，却把他杨辰拒之千里之外。

    在米岚心里，程超凡是罪魁祸首，是不可宽恕的坏人。在米岚眼里，他杨辰何尝是个好人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米岚决定不放过程超凡，视死如归的眼神，决心和程超凡纠缠到底？为什么米岚选择不恨他，放任他，不理他，甚至躲着他？是不是他坏的不彻底？还是他已经无药可救？

    房间没开灯，窗帘没打开，里面没有光源，外面的光线，也无法照射进来。幽暗的房间里，巨幅灰色窗帘紧闭，一张宽敞的暗灰色双人床。心情跌到低谷的杨辰回到令人窒息的房间，径直走到床前，他早已适应了这种暗黑的生活。

    杨辰坐在床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就是坐着，双手习惯的十指交叉而握。即使躺下，杨辰知道，他也无法安然入睡。彻夜失眠已经是他生活中的常态。

    看见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丑恶，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无法深沉睡眠。即使偶然睡着了，浅睡也会被噩梦惊醒。

    他最近一次的梦里，有米岚。他惊醒，是因为米岚对着一张照片，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哭泣。米岚第一次住在校医院的时候，他去过米岚宿舍，见过那张照片，是米岚和她弟弟的合影。任谁看到米岚那么灿烂的笑容，都会觉得世界很美好。同时，也让人痛心。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他说，他知道，他知道一切，他知道一切丑陋，可是他无人倾诉，无处倾诉，无法倾诉。他需要一个能给他正面能量的人，带他脱离这深山苦海。

    于是，他遇到了米岚。米岚痛骂程超凡‘混蛋王八蛋’的时候，米岚给程超凡一拳的时候，杨辰突然觉得心里很舒服，他觉得米岚是在为他讨回公道。要知道，他做梦都想这么做。他和周瑜有过相似的感慨，‘既生杨，何生程’。程超凡压在他头上，他喘不过气来。

    他恨程超凡，但不至于恨之入骨，非要了程超凡的命不可。同时，他把程超凡列为最珍贵的朋友。他和程超凡一出生就是拴在一起的。他们如影随形，比连体婴儿还要亲密。他知道程超凡的所有伤痛，所有无奈，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人比他更了解程超凡，更能理解程超凡了。可是，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舒缓一下情绪。他只想痛痛快快的揍程超凡一顿，看着程超凡痛苦地匍匐在他脚下，他就满足了，这样就行了，这样就可以了。

    他希望他的父亲杨天星，从此以后，不要再拿他和程超凡比较，不要拿他的短处去碰程超凡的长处。

    他希望程超凡的父亲程不凡，从此以后，对程超凡彻底失望，不要再逼着程超凡，处处都得到第一。

    他希望他的父亲杨天星和程超凡的父亲程不凡，别再暗地里较劲，非要把自己的儿子们逼上针锋相对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