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深夜造访

    非凡皇家学院，校医院，程不凡的加护病房。

    程超凡坐在白色沙发上，挡住了身后，金黄色的非凡刺绣，他认真地翻阅着文件，不能出半点差池。自从程超凡回到第州后，四面八方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猛烈上百倍千倍。

    股东、投资方、媒体，他们各怀鬼胎，隔岸观火，袖手旁观，煽风点火，少部分怀着期许，或是幸灾乐祸，更多的是虎视眈眈，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初入世的毛头小子。他不能让爷爷程非凡辛辛苦苦一手经营起来的非凡国际毁在他的手里，他的父亲程不凡更不会宽容他的无能为力。

    程超凡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非凡国际总部和校医院度过。天刚亮，便急匆匆地赶到公司，看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那些倚老卖老的高层，肆无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他们生怕程超凡担不起这个担子，做出一些荒诞的方针。

    他们迫不及待，激动不已，高高在上，把他们的所谓经验，像对待小学生，填鸭式的方法，甚至想拿着教鞭，一股脑地传授给程超凡。

    他们的无礼与偏见，程超凡没有急于反驳，关乎公司的未来，关乎他们切身的利益，一般人都会有这种过激反应。程超凡知道，这个时候，他最不该动怒。至少，他们和程超凡一样，都不希望公司出事，都不希望公司毁在他们手上。程超凡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忠心耿耿，敢于谏言，而不是虚情假意的溜须拍马。

    在会议室里，程超凡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最前面位置，安静地听，虚心地接受，每一个部门，每一个人的建议。在办公室里，程超凡一遍一遍，翻阅公司的往年工作，了解公司的整个运营情况。程超凡在一本一本以往的文件上，看到程不凡的名字，无数次，仅仅一天，他的父亲程不凡就要阅读很多文件，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程超凡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他的父亲程不凡劳心劳苦，以及一颗望子成龙的急迫心情。二十多年前，他的爷爷程非凡突然宣布退出，把事业完完全全交给程不凡的时候，他的父亲程不凡所承受的压力，一定不比现在的他小。

    程超凡必须得认真地工作，他必须证明他不是纨绔子弟，他必须得让员工们看到希望，他必须得取得公司高层的信任，他们才能众志成城，和他一起面对，媒体的质疑，竞争者的虎视眈眈，投资方的动摇。风风雨雨，他们要一起度过，才能看到雨过天晴之后的彩虹。

    下班后，程超凡和非凡国际总经理助理涵涵一起，坐着同一辆车子，回非凡皇家学院。进入非凡皇家学院之后，车子会沿着一道，警戒线拉起的线路，路过曾经的女生宿舍，如今灯火通明，却没有人入住的宿舍前面，到达路的尽头，向右拐，一路驶向校医院。

    一般情况下，涵涵先陪程超凡去校医院去看望，已经昏迷十二天的程不凡。过上一会，两人在病房外间讨论一天的工作，像最听话的小学生，一丝不苟，总结一下今天所学所得所感。讨论完毕，涵涵便只身一人回彩虹山庄，而程超凡留在加护病房继续看文件。

    程超凡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放到前面的桌上，整个人仰面依靠在沙发上，揉了一下疲惫的眼睛。

    李管家是最早清醒的，只是腿脚还是无法灵活走动，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有助于安神助眠的热茶，推门而进。

    程超凡最近经常失眠，连难得的几小时的休息时间，他都无法安然入睡。

    程超凡是李管家从小看到大的，他对程超凡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眼，把程超凡看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李管家深知程超凡顶着巨大压力，睡眠难免受到影响，就像当年的程不凡，由于过度担忧焦虑公司的前程，常常整宿整宿的失眠。

    程超凡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仍在紧张地转动着。李管家把热茶轻轻放在程超凡前面的桌子上，坐在程超凡临近的单人沙发上。

    程超凡不睁开眼睛，李吉是万不敢轻举妄动的，他就安静地坐在程超凡的身边。

    “李叔，你去休息吧。你现在还在恢复期，以后非凡的很多事情，都还要指望你呢。”程超凡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他很累，却睡不着。闭着眼睛，就当养神吧。

    李管家对程家的主子向来是惟命是从，主子让他休息，一定有主子的理由。他不会说那些，‘我不累，少爷你先休息’听起来合情合理，却还要主子重复一样的话。

    “是，少爷。安神茶，我放在桌子上了，您趁热喝。我先回病房了。”李管家说完，看到程超凡点了一下头，站起身，隔着玻璃窗户，看了一眼，病房里间的程不凡。他闭着双眼，安详宁静，若不是旁边的医疗器械还在正常运转，程不凡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李管家走后，程超凡睁开了双眼。程不凡这次出车祸的报道，他看了无数次，也特地派私家侦探，实地探测了一番。结果和他想的一样，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程超凡虽然和父亲很少交流，但是他深知父亲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他从不告诉别人，他下一秒的去向，家人也不例外。每次都是临时通知李管家，如果预感不详，他还会改变路线。程不凡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他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这次竟然有人，能在他出发前一刻，在他的轿车上安装了炸弹。那炸弹的威力，足以把三层高的楼房，化为虚有夷为平地。他们不只是让程不凡死这么简单，而是对程不凡恨之入骨。

    这一定是熟人所为，即使不是熟人，也是摸清了程不凡底细的身边人。也许，程不凡看似毫无规律的动向，被一个逻辑思维很强的阴险小人推理出来。极有可能，这个人背后，还有一群幕后黑手，他们炸死程不凡的目的，无非就是击垮非凡国际，从中获取暴利。

    程超凡在支撑整个非凡国际公司的同时，还要暗地里，不动声色地，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明车祸的真相。

    他不知道，那个阴险小人是混在公司内部，还是在出事前，和程不凡来往很频繁的合作对象，也不排除一些老朋友。他在明，敌在暗，在查明之前，他不能打草惊蛇。

    为了以防万一，公司总部总经理以下的工作人员，他排查了一遍，至今未找到一个人，能从各方面，符合这个商业间谍的条件。若是没有关系的人，混进非凡国际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接近万事谨慎的程不凡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混在公司高层，而且能与程不凡频繁接触。

    非凡国际公司的最重要的商业机密，只有程不凡和几个元老级别的高层知道。这些高层都是跟程非凡一起打下江山的功臣，对非凡国际的感情就像爱自己的家一样忠心耿耿，在非凡国际的待遇，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没理由背叛非凡国际。程不凡出车祸后，公司的商业机密并没有泄露出去。显然，这个间谍也不在他们中间。

    剩下的就是，非凡国际公司的合作对象中，和程不凡近来往来频繁的人，还有程不凡的老朋友。程超凡查了一下资料，合作对象中，百合集团的董事长百慕尚以及，前不久留学归来的令千金百思洁，与他的父亲来往最为密切。

    百慕尚在媒体面前说得一点不假，他确实是看着程超凡长大的。他与程不凡是多年来的合作伙伴，虽称不上知根知底的故交，但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友好。他们见面频繁不只是因为生意上面的事情。百慕尚有意，让百思洁来非凡工作，从程超凡查到的结果是，程不凡爽快答应，一是念在多年交情，最重要的，百思洁确实是，真材实料的商业才女。也许，像媒体说得那样，程不凡这样做，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百思洁是他心中最佳儿媳妇候选人，他是在让百思洁熟悉非凡的业务，将来在事业上助程超凡一臂之力。如果真是这样，百慕尚实在没有必要加害程不凡。

    程不凡出事后，百慕尚的态度，也是力挺非凡国际，并且他的女儿百思洁，也按照程不凡出事前的约定，来非凡国际总部工作。百慕尚相信程不凡会清醒过来，也坚信程超凡能撑住整个非凡国际，他还是想和非凡国际成为亲家。

    程超凡很快把百慕尚百思洁排除掉了。百慕尚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百思洁对他的情愫，他也明白。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时间，去管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又是推门而入的声音，这次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涵涵。程超凡睁开了眼睛，涵涵这么晚，亲自赶过来，应该是有紧急的事情跟他说。

    可是，和程超凡料想的事情不一样，涵涵要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而是关于第州南城，非凡国际的分公司，非凡十一，明天的策划总监最终选拔。

    涵涵觉得，程超凡新上任，应该亲自关心一下非凡国际子公司，况且这三年来，程不凡一直都没去过南城的非凡十一，程超凡更应该替父亲去一趟子公司。

    程超凡最后答应，去非凡十一出差几天。涵涵的建议是一方面原因，让他决定去一趟，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他的父亲程不凡是去第州南城的路上出的车祸。他父亲深夜造访南城，这会不会和非凡十一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