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对不起，我爱你
流水声在米岚的梦里，回到了十三年前。暑假前的星期五下午，幸福小区。阳光毒辣，天气燥热。 十一岁的米岚像往常一样，放学之后没有半点耽搁直接回家。米岚打开破旧的房门，走进房间，她没有看到母亲和父亲，沙发上坐着她好久未见到的展鹏哥。 米岚暂时忘了询问母亲的下落，天真的开心，向安展鹏跑过去，“展鹏哥，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展鹏哥，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去。” 安展鹏站起来，拉住米岚，摇摇头，“我不渴。来，把书包拿下来吧。”安展鹏说着，便帮米岚摘下书包。 米岚一边摘下书包，一边笑着说道：“我太高兴了，都忘了放下书包了。”米岚把书包接过来，随手扔到沙发上，要是平时她绝不敢把书包乱放的。因为米文讨厌她，总是把她的东西当做垃圾一样扔掉。 “展鹏哥，你也在这里上学吗？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能经常见面了？展鹏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今天不要走了，好不好？”米岚叽叽咋咋说个不停，她真的很喜欢安展鹏。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和外公，最疼她的就是展鹏哥了。 安展鹏只是抚摸着米岚的头发，笑着，满眼里都是温柔。 “展鹏哥，你说话呀。你答应我吧，mama也一定想让你留下来。咦，我mama呢？”米岚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不到安慧琴的影子。 “姑姑去参加婚礼了，她让我来接你。”安展鹏笑着，从沙发上拿起一件新连衣裙，递给米岚，“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你洗个澡换上，我就带你去参加婚礼。” 小小的米岚看着崭新的裙子，高兴地爱不释手，“展鹏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mama参加谁的婚礼啊？我很久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这裙子好漂亮啊……嗯，我这就去换上。我一定要洗的干干净净，千万不能把裙子弄脏了。” 米岚梳着羊角辫，抱着裙子，欢喜地跑到洗澡间，关上了洗澡间的房门。米岚打开了淋浴器，水从莲蓬里哗哗流出来…… 小小的米岚迫不及待想换上新衣服，也不想让展鹏哥等太久，她很快就洗好了，刚拿过浴巾擦干身体，便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米岚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女孩子天生保护自己的本能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敏感的她用浴巾裹住全身，看着门被推开，她最信任的展鹏哥走了进来，脸上没有笑容，和她一样稚气的脸羞得通红。 米岚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天真烂漫，可是她少女的心已经情窦初开，早熟的她内心早知道男女有别。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展鹏，心里带着莫名的畏惧与排斥，“展鹏哥……” 安展鹏盯着她美丽的双眸，仿佛那是一潭碧绿的湖水让人着迷，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米岚双手紧紧抓住浴巾，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脚下一滑，咚的一声，米岚整个人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坚硬的地板上，眼前突然黑暗一片，昏了过去。 程超凡洗浴过后，吹干了头发，修长的身材披着白色睡衣，脚踏着拖鞋，从洗浴室走了出来。他没有立刻上床休息，也没有打开房间的灯。他知道今晚他睡不着，走到沙发前，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独自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沉静的夜里思路更加清晰。 最后，坐累了，想累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微弱的光线之中，蹲下身来，看着沉睡中的米岚。米岚的眼皮动了一下，可是过了一会，她没有睁开眼睛，又安静下来。 “米岚，你做梦了吗？梦中有我吗？米岚，你为什么难过呢？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你爱的那个人不爱你？米岚，别再偷偷哭泣，我看不得别人的眼泪，尤其是你。” 程超凡坐到床边，迷茫的看着前方，继续说道：“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爱上一个人。米岚，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你那么倔强，那么不知好歹，那么……迷人。米岚，虽然你心里现在没有我，可是，总有一天，你会被我真诚打动，你会不顾一切地爱上我就像我现在不能不爱你一样。” 程超凡转头看着米岚，米岚忽然大叫一声“不要……”一下子坐了起来，程超凡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米岚，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有我在。” 米岚看了程超凡一秒，好像还是没回过神来，死死地抱住程超凡，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失去你，不要离开我。” 程超凡心里明白，米岚渴望的那个人不是他，程超凡还是抱住了米岚，安慰她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别怕，那只是个梦而已。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米岚轻轻推开程超凡，看着程超凡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超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沉默了两秒，程超凡回道：“你现在完全清醒了，是吗？是的，我是程超凡，不是你梦中的那个人。米岚，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米岚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了。她刚才的梦很乱却很真实，小时候的事情在她梦里清晰再现，她梦见王晓把那件事告诉了程超凡。程超凡知道后，既伤心又愤怒，再也不想见到她。所以，她吓醒了。看到程超凡坐在她床边，她终于安心下来。 可是，程超凡却以为她梦里是别人。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说过，无条件相信我的，为什么，你还是不信任我？” 程超凡没有立即回答，想用手拨开米岚额前的头发，米岚却躲开了，受伤的心质问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程超凡尴尬地收回了手，转移话题道，“米岚，你为什么不喜欢紫姨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米岚又重新问了一遍，眼睛直直盯着程超凡。 “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爱的人是我？”程超凡禁不住笑不出声来，笑得苍白，随后收住了笑容，“米岚，我相信你。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心里舒服，我可以对你说一千遍一万遍，米岚，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心里只有我，相信你只爱我一个人！”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米岚的心难受的无以复加。她对程超凡的爱太少了，程超凡根本感受不了她的爱。她凭什么要求程超凡相信她，从第一次见到他直到现在，她心里爱的人是他程超凡。 程超凡猛地站起来，大声吼道：“我说了，我相信你！你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到绝境，非要让我做个傻瓜？” 米岚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慢慢地躺下去，侧身脸朝外，说道：“我再也不逼你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 程超凡站在原地，不再说什么，看到米岚受伤的样子，他心里又忍不住责怪自己，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米岚躺在床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程超凡，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