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妻妹

    柳老太太喜欢沈妙容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的而已。

    在小娘子三岁那年，因为沈憬的出生，本来还在沈妙容这里放了三分心思的林氏是一心全然只顾着儿子了。

    那个时候，沈攸正处于从翰林院的岗位转到国子监的时期。虽说翰林院和国子监里面多是读书人或是读书人出身的，性质应该是一样。只是一边还是学生，一边过去则是转换为老师的角色。

    沈攸当时又受重用，为了不坠世家的脸面，几乎是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外头的事情上。无法一心二用，难免就在内事里面有了疏忽。

    小娘子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烧得浑浑噩噩，郎中明里暗里表示就算到时候病好了，说不定也会是个傻娘子。

    当时听了话的沈攸和林氏就爆发了自二人成婚后第一次争吵，知道过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后，两人的夫妻关系才有所缓和。

    沈攸心疼女儿，只是手头上的事情正处于紧要关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甚至犹豫过是否放下国子监里的事情，正是那个时候柳老太太作为师母挺身而出，毕竟若是柳家其他女眷可能还震不住林氏。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有天地君亲师的说法。

    凭借着恩师夫人的身份，柳老太太住进了沈家，林氏只得兢兢业业地伺候着，生怕有一丝不妥让老太太不喜，挑了她的错处出来。

    老太太在沈家足足住了三个月。

    就是后来的三年中，逢年过节的，老太太还打发人往沈府送一些吃食、新奇的玩意，点名都是给沈妙容的。

    所以说，今天虽是小娘子第一次上柳府，但知道是去拜见老太太，沈妙容是一点都不紧张。

    小娘子不仅不紧张，还不忘安慰弟弟。

    只是这安慰就略显霸道。

    “等一下你见了一长得像菩萨的老太太可不许哭，她可好了。你若是哭了，我就揍你哦。”沈妙容挥了挥拳头。

    她记得父亲说过，大喜日子是不宜哭泣的。

    虽说只是寿宴，但府里到处挂着鲜亮的红绸缎，想来也应该是一件大喜事。

    沈妙容记住了话，福至心灵地一通百通了。

    ……

    延陵寒冷，雪深数尺。

    即便今日出了太阳，温度也不见升高多少。

    这个季节，花花草草就更显得难得了。

    有富贵人际专门弄了花房，里面养着一些易活好看的花卉。只这技术如今并不算成熟，且一个花房要耗费不少的心血，也不是有钱就能有。

    只冬日里的喜事不见少，有些人家为了热闹就做了纸花，手艺精湛的，那花做出来就跟真的似的，一朵花颜色是渐变的，每朵花大小、盛放的程度还不同。

    一路走来，树干上就垂挂着红红、黄黄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已经怒放的花朵。

    小娘子看得眼不回睛，被抱出去老远了，还凸着眼睛往后瞅去。

    颜季和突然往旁边走去。

    过了一会儿，已经趴在柳府丫鬟肩膀上的沈妙容突然觉得耳朵边有什么东西一放，一抬头就看到那坏人在面前。

    小娘子的眼睛亮闪闪的，比冬日里的阳光还要吸引人。

    颜季和抚掌一笑：“送了你花戴，往后可不许叫我坏人了。”虽说看对方瞪眼睛股脸颊也是颇为有趣。

    但想想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沈相公，颜季和还是让自己露出一个温和善良实则有些大尾巴狼的笑容。

    沈妙容扭了扭头把脸埋到丫鬟的脖子里，一副不理人的态度，大红色绢花却是牢牢地簪在耳边。

    颜季和讨了没趣，觉得没意思，跑去逗虎视眈眈看着他的沈憬。

    王婆子朝颜季和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歉意。倒不是觉得自家小娘子哪里做不好，只是她见的人多了也能看出颜季和这人同样是个内心骄傲的人。小娘子这么下他的脸，别是让他心里落了埋怨。

    三个人中颜季和的年龄大了一些。

    柳家今日没有请了女眷上门，但柳家也是有自己的亲戚。

    年纪小的沈憬还好，本身就是姑娘家的沈妙容更是无妨，唯有颜季和年龄大了一些。柳家是世家，规矩重。

    但这规矩也不是就不许小郎君去内院拜见年长的女眷。

    在到达之前，已经有柳府的下人赶去通知了柳老太太。柳老太太让其他人往旁边的屋子暂且躲一躲，就让丫鬟带了他们进来。

    王婆子送了小郎君和小娘子进屋后，就退到了门外了。

    沈妙容抬头在屋里看了一圈，随后拉了拉憬哥儿，啪嗒啪嗒地就往屋子中央那张三屏风的花雕罗汉床走去。

    床上坐着的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人儿走近，才柔声开口：“阿香，怎么见了老太太都不叫了。”

    小娘子瞅了那老太太一眼，突然松开憬哥儿的手，跳到她的怀里，撒娇说道：“老太太都好久没来见阿香了，阿香可想您了。”

    柳老太太抚了抚小娘子的脑袋瓜，佯装生气地说道：“我不去看阿香，阿香就不来看老太太了嘛。”

    “没有。”沈妙容急了。“那是……那是。”小娘子一着急，脑袋瓜子就跟打了好几个死结一样，来的时候王婆子和小娘子早就都想过怎么说话的。

    眼下一着急，就全忘了个干净。

    柳老太太看着她着急地团团转，也不说话，反把视线投向另外一起进来得人中。小一点的她知道是沈家小郎君，那么十岁左右的少年郎就应该是那位有“虎狼”将军之称的颜崇的独子。

    在柳老太太和沈妙容说话的时候，颜季和就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

    脾气、心性，第一眼看去算是秉性颇佳得小郎君。。

    柳老太太在心里点了个头，有了些简单的判断后，这才笑着同沈妙容说道：“老太太同你玩笑呢，快到床上坐着玩，把憬哥儿也抱上来。”随手拿了一只冬花结挂链银香球放到两小人儿的中间让他们把玩，就又让丫鬟请了颜季和坐下。

    “……如今府里内院还是你姨母帮着cao持？”柳老太太对延陵城里内院发生的一些事情不说全都知道，但也是知道一些大轮廓。

    颜季和五岁丧母，颜崇当年更是个光棍就出来拼搏，正是因为无牵无挂才有了如今的地位。颜太太一死，颜家的内院就没有能主持的人，最重要的是当时的颜季和才五岁，只听说后来是颜崇的妻妹来了。

    一眨眼五年过去，颜崇依然是鳏夫。

    本以为那位应该成为继室的妻妹依然还是从前的身份。

    （可能大家会觉得小娘子到现在有关内容太少了，不过小娘子现在年纪太小，慢慢会变成她是主，现在只一点点带出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