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危机
越往里，路越不好走，脚印却越发地清晰，像是刻印在上面一样。 钻进林子后，小娘子地手攥地更紧了。 不知道是知了还是其他虫声，叫得欢快却让听的人心里七上八下地，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桶沉沉浮浮。 为何她要来这样一个地方？ 走到这里，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走错了路？ 小娘子百思不得其解，她想，换了是她的话，走错了路，难道不应该往回走。可脚印仍想前面延伸，直至看不见。 走动的时候，慢慢觉得吃力了。 沈妙容低下头，看了看鞋底，上面沾染了泥泞，好看的蝶莲花被抹了泥，只能隐约看到新鲜的红。 小娘子瘪了瘪嘴，伸手提着裙摆，又跺了跺脚。 云翠见了就要蹲身。 沈妙容一拦：“别费力了。”前前后后，迟早还是沾上，现在擦干净了又怎么样？只是眼看着裙角也沾了泥。 小娘子的不高兴已经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 云翠神了手去扶，这才让小娘子走得轻松一些。 另一边，宴席上，已经有人注意到消失许久的沈妙容和柳佳音。一个传一个，慢慢嘟哝的人就多了。 主座那边的几位也总算是注意到了。 安贵妃恰好同青妃一道回来，闻言朝青妃看去。 青妃拧着眉不说话。 安贵妃合手问道：“是回去休息了？还是怎么样？可是有人知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和荣庆一直在这，倒是不见谁来说一声。”安庆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话说得人尴尬。 但小娘子不在，指望其他人为此脸红却是不可能了。 安贵妃的视线在场上搜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说道：“芳芷，你可是有见到沈家小娘子？” 芳芷正巧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盏瓷盅，听到安贵妃的话，怔了一怔，茫然地左右四顾。 “娘娘，奴婢刚才去拿给您的燕窝羹了，并不知道沈家小娘子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先前离开的时候，并未有其他人注意到。 而且当时云翠找她也是故意避着人的。 芳芷的离开和出现，大家都不知道，同沈妙容和柳佳音一样。只是一个下人消失了无妨，但两个世家小娘子。 安贵妃的表情变得难看。 “让人回春来俏找一找，若是找见了，请她们过来一趟。” 芳芷应是。 风细细使了个眼色，让自己的丫鬟跟了过去。 两刻钟后，传来消息，在春来俏并未找见人。 芳芷回来的时候，一并带回了那看门的婆子问话。 “……沈姑娘回了一趟，问了奴婢柳姑娘的事情，好像后来进了屋，之后就匆匆离开。至于去了哪里，奴婢两个实在不知道。” 她们的职责只是在看门而已，小娘子们的失踪不能怪罪在她们的头上。 青妃看着这两个婆子，想了想说道：“那你们知道柳家姑娘有没有回过春来俏？” “这……” “到底有没有？”青妃脸现怒容。 “有！” “没有。”话音落下，又是一声：“没有”，“有”。 青妃气笑了。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道啊。”婆子们吓得跪在地上，她们不是这寄畅园里的人，是从外面带进来。 此时都害怕地看向安贵妃，好求一求情。 安贵妃撇过头去。 青妃抿了抿嘴，心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本来这一趟寄畅园之行，她是没打算过来的。一开始就只安排了安贵妃一人。 她虽不放心，可知道日后总有让佳音姐妹面对的时候。现在学会了，也免得同她一样，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一头撞进了宫门。 只是丽妃闹腾了许久，还借了她的名义。 犹豫许久，她还是打算来一趟。丽妃这个人，若非没有什么目的，是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的。浪费时间来园子里，她还不如在圣人身边下功夫，这样的成效更甚。既然她想尽法子要来，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因为出身柳家，是世家女。青妃和那几个长公主都不亲近。想要知道园子里的事情不容易，但是丽妃却是轻易就能获取她想要的消息。 只是来了这里，一点准备也没有，对寄畅园这个地方，她是双眼一蒙，黑得哪里也看不见。 起先柳佳音那边发生的序曲，她并未注意到。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借着醉酒带着柳佳敏离开宴席，却被安贵妃带人堵个正着。 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青妃的心七上八下地，注定没办法平静下来。 “这可如何是好，我竟是忘记说了。这园子里，除了这边的宴席，在另一处还有其他人呢。” 青妃猛地回头去看说话的安贵妃。 安贵妃神色焦急，只向荣庆和安庆两个人打眼色。 荣庆不解，想了想说道：“这园子，又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难不成是圣人来了？” “圣人今晚要和大臣商谈南部治水的事情，肯定是来不了的。”丽妃这时插话说道：“不是圣人，莫非是……” 她的一双眼睛媚而亮，朝安贵妃眨了眨眼睛，竟也觉得好看。 狐媚子！ 安贵妃心里窝火，笑容就浅了几分。 “是太子。” 青妃眼皮一跳，砰砰砰，心都要跳出去了。 太子怎么会来这里？ 太子他？ 青妃僵着面皮看向安贵妃。 太子会来这里，安贵妃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她安排的？她想怎么样？柳家是倾向于柳佳音，安贵妃似乎设计的也是这个侄女啊。 但岂不是多此一举？ 柳家的想法并未掩饰，说是两姐妹中挑一个，却是都知道会进宫，嫁给太子做侧妃的人只会是柳佳音。 只是侧妃，这匹配不上世家女的身份。 饶是安贵妃今晚动了什么手脚，或是坏了名声，最坏的，也会是侧妃。亦或是，安贵妃不想要佳音，故意让她没了脸？ 可柳家绝对不会出现二女抢一夫的事情，若是如此，安贵妃可能是什么都得不到。她那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不行，得去找找。别到时候太子冲撞了她们。”安贵妃一拍手，就吩咐人提着灯笼去找。 很快有人在周围找到了脚印。 安贵妃看向青妃。 青妃不发一言。 看来，两个人都是着了安贵妃的道。此时青妃的心里，想着的已经不是柳佳音，她的情况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可是沈妙容呢？ 阿香若是出了事，绝对会影响到沈、柳两家的交情。 难道这就是安贵妃所图的呢？ 那其他人呢？ 青妃敛下眼眸，余光扫着荣庆、安庆和丽妃三人，同样，在她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 婆子们出现，手里头还有举着火把的。 黑暗的草地上，一下子就被照得亮堂。 新旧的脚印映入眼底，看样子，似乎是有人循着脚印找了过去。 人群中的方静芝，几次欲言又止。 风细细目光一闪，悄悄拉了她往后站，随着她一张一合的说话，风细细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目光很快落在前面的荣庆长公主身上。 像是有所感，站在荣庆和安庆之间的甄安淳突然转过身。 风细细收回视线，非常意外。 母亲知不知道？ 她有没有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事到如今，她已经没办法去说，这只是个意外。事态将如何发展，她也不敢想。 风细细有些不确定，她只是下意识地握住方静芝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方静芝埋着头，手指继续在荷包上勾划。两个人沉默无言。 甄安淳迈出去的脚又悄悄收了回去。 …… 沈妙容很快就要走出林子，远方的灯更亮也更近了。 与此同时，人声也更加清晰了。 云翠白了脸。 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而且好像，不只是一个人。她听得不甚分明，但丝竹之声，声声入耳。 还有高谈阔论的笑声，此起披伏！ 这实在是荒唐！ 要不是明确这里应该还是在寄畅园里，主仆二人都以为她们不小心走出了园子，错误地闯入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可这还是寄畅园啊。 沈妙容抬起头，她还记得那那座毓秀山。 就在那个方向，她虽未去，可那座山就立在那里，而她所处的地方，仍旧是寄畅园里面。 但怎么会有男人？ 而且似乎还不少。 小娘子眨了眨眼睛，她的心里落下了沉重的大石。心情并未因此而平静下来，反而是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闷闷地。 似乎这边更亮一些，前面就是石子路，而脚印也在这边变少，然后消失。 四处观望，还是没有看到柳佳音。 是离开还是继续向前？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把她带离了方向。 云翠几乎要喊出声来。 “是你？” 沈妙容脸上一喜，随即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眼底浮现一抹警惕。 来人正要说话。 后方已经出现喧哗声，灯笼、火把，还能听到声音。 是有人找了过来。 小娘子很想去看，却是突然被拉着跑。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奔跑速度，她想要挣开，对方的力气大地直接桎梏住她的胳膊。沈妙容之来得及回头看，看到云翠在后面追。 莫名地，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她们都感觉到了十面埋伏的危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