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礼后兵
那白,不像是狂刀身上的白,狂刀的白麻衣,是带着些粗粝的,而现在眼前这抹白,相比之下更加细腻。 来者是一位女子,身材高挑,打扮与那些灰夜执法者无异,都是穿紧身衣,但不一样的是,女子的衣服是白色,并未戴面罩,而是以纱巾遮面,面容在那纱巾的遮掩下看不清楚,行走间带起一阵香风,这极其阴沉压抑的牢笼里忽然出现了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致,让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许多。 顾君华的目光只是在这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投向这座囚笼的门口。 两个刚刚还在守门的人离去了,显然是因为身份不够。 顾君华又将目光转了回来,仔细打量正缓缓走近的这位白衣女子。 不得不说,这女子尽管以纱巾覆面,可举手投足间却自有风情,走路间盈盈一握的纤腰不断摇晃着,像是条不安份的水蛇,尽显媚态,不知是因为衣服太紧还是摇晃的幅度太大,胸前那一份匀称也轻轻摇晃着,女子一双斜长的眸子死死盯住顾君华的眼睛,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杀机,反倒是有着盈盈笑意。 顾君华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这……这……这……这是闹哪一出? 牢门口到他这里有十步远,当然这是以他的步子来算的,这位白衣丽人可是足足走了十五步,就那么一步三摇地靠过来。顾君华有些慌,这女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没来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狂刀坐在凳子上,并没有因为这位魅惑女子的到来而有所表示,只是用玩味的眼光望着顾君华。 “咳咳,我说,这有点儿……香艳。”顾君华察觉到狂刀那玩味的眼神,脸都红了。 狂刀当做没听到,依然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这个明显是真有些手足无措的小道士。 顾君华索性也对狂刀的目光视而不见,直接闭上眼睛。 一股香气蔓延到鼻尖。 顾君华皱了皱眉头,想睁开眼,又怕睁开眼后会觉得尴尬,就只能这么死死皱着眉头保持闭眼的状态,如同正在接近的不是一位魅惑女子,而是一只烧红的烙铁。 白衣女子看到小道士的表现,眸中也现出一缕捉挟的笑意,此刻她已经来到了道士的近前,也不说话,就那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慢慢朝顾君华的鼻尖靠近。 顾君华本来就觉得香气越来越浓郁,原以为这女子已经靠的足够近,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发觉那香气还在变得更加浓郁! 他心中大惊,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雪白的手正放在他鼻尖处,青葱般的食指正绕着圈儿。 顾君华两只眼睛都不自觉地随着放在他眼跟前的手指而转来转去。 狂刀把目光从顾君华的脸上收了回来,不再那么玩味,他的神色严肃了些。 我堂堂狂刀就是和这样一个蠢蛋走了十多天的?还相处甚欢? 他心中有些郁闷了。 所幸顾君华很快反应过来,强迫着自己不去看那根手指,而是把目光放在白衣女子的脸上。 隔着纱巾,顾君华似乎看到女子微微翘起了嘴角。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顾君华似乎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板起脸问道。 狂刀的眉头跳了跳,这蠢蛋似乎没把自己当囚犯看。 “不干什么,只是想确定你的身份。”女子收起了那份逗弄“囚犯”的心思,倒也没在意顾君华的质问口气,懒散道。 “哦,那你们确定吧。”顾君华点点头,而后抬头作望天状,一副宁死不屈的样貌。 女子略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狂刀一眼,狂刀的目光与那女子相触,而后便折了回来。 “他与我做了一笔交易,我要保他一命。”狂刀轻声道,声音不大,但却包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君华听到狂刀说出这话,心里暗道“不愧是武道高手,就是讲信誉”,他将眼珠悄悄往下掠了掠,看到那白衣女子皱了皱眉。 “我不会伤他性命。”白衣女子说道。 “也不能缺胳膊断腿儿!”顾君华赶忙道。 白衣女子抛了个媚眼儿给面前这个小道士,娇声道:“那是自然,jiejie怎么舍得让你这么俊的一个小哥儿身上少零件儿呢?就算你想,jiejie我也舍不得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顾君华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而后他看到狂刀站起来,转身走出了这片牢笼。 顾君华眼巴巴地望着,希望狂刀也能像那个连浇自己两桶冷水的黄脸男子一样,起码在门口站一站,可惜让他失望了,狂刀大步远去。 “唉……”顾君华叹了口气,暗道这家伙太不靠谱了,刚刚在心中为他竖起的一座伟大塑像顷刻崩塌。 “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顾君华直截了当道。 “道长倒是看得开。”白衣女子浅浅一笑,在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使得她脑袋比顾君华低了许多,但脑袋低了,气势却是瞬间高涨,女子抬头用那双斜长的眸子望向顾君华,低声问道:“你与那儒家掌门南宫圣是什么关系?” 声音虽小,可里边却包含着一股冷意,这个方才还魅惑的让顾君华脸红心跳的女子,瞬间就变得生人勿近。
“这才像是一个杀手嘛。”顾君华看到女子的“变样”,反倒安心了许多,调侃道。 白衣女子对这句话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顾君华的眼睛。 顾君华看着白衣女子的眸光由魅惑变得森冷,没有说话。 “你与凡尘山的无道散人是什么关系?”女子又问道。 “他是我师父。”顾君华这次开口回答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又迅速问道。 “贫道凡尘山无道散人座下弟子,道号守易。”顾君华慢吞吞地念叨,说话间还下意识想抬起一只手掌放在胸前行一礼,但一动胳膊才又意识到原来自己还被绑着,只能作罢。 “四个月前,你在哪里?”白衣女子似乎早就知道顾君华要这么回答,又一个问题从她嘴里蹦了出来。 “忘了。”顾君华翻了个白眼。 “哼,忘了?你若真是凡尘山上的道士,四个月前定然就在凡尘山上,怎么会忘?”白衣女子抓住了顾君华言语间的这一处漏洞,冷笑道。 “我说的忘了,是说忘了自己当时正被罚扫三清殿还是被罚扫正清殿了,懂吗?”顾君华翻白眼道。 白衣女子依然冷笑,全然一副不信的神色。 “那你和杂家是什么关系?”白衣女子又问道。 “杂家?”顾君华先是一愣,而后作出一副惊愕状。 白衣女子面上的冷笑散去,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心中暗道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而后,他便听到面前这个“囚犯”用极其讶异的口气问道:“‘咱家’不是太监的自称么?你……你也不像啊!我和你没关系,绝对没关系!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白衣女子先是一愣,待看到面前道士那故意摆出来的震惊面容后,身上的气势终于陡然一变,杀气四溢。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女子一字一顿道。 顾君华笑了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而后他就感觉左手一痛,转眼望去,就看到一根极细的银针已经钉入了他的左手小指指肚。 他把目光又望向白衣女子,看到她的面前赫然悬浮着一大把细密的银针,如同牛毛般飘荡着。 “先礼后兵啊!”顾君华心中一叹,死死闭上了眼睛。 这礼的时间有些短,兵的时间看样子是不短了。 女子眼神阴森,一根根银针飞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