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教化雷池
“前辈说的果然没错，让卿九娘半路截杀，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真正的杀招却是这九教先生，好！好！好！南宫圣果然好算计！”顾君华一口牙齿恨不得咬碎，顾君华一连说出三个“好”字，满脸的阴森。 风萧雨的面色则是更加凶狠，他的内力早在九道光影出现之前便已经蓄积完毕，此刻尽数灌注到左臂中，风萧雨左脚往前踏出半步，低喝一声，抬起手臂朝着半空中挥出一拳。 一道翠绿色的光柱从他的拳头上涌出，光柱上包裹着雄浑的气势，疾掠向半空中，劲气激荡间霎时便遮盖了那九道站成一排的金色光影，将之击散。 但风萧雨凶狠的面色却并未放松下来，反而又布上了一层阴翳。 因为在他发出的那一拳将九个金色光影击散的同时，那翠绿色的光柱也消失了，凭空消失，无影无踪仿佛瞬间蒸发一般，寻觅不到半点踪迹。 刚刚的攻击看似是摧枯拉朽之势，但风萧雨却是明白，他所挥出的那一拳，拳芒中所包含的力量远不止此，拳芒应该飞出去很远，断不可能仅仅在摧毁了九道并非实质的光影后消失不见。 “前辈小心，很可能是雷池！”一旁的顾君华连忙道。 风萧雨点点头，将跨出去的左脚迅速收了回来。 也就是在风萧雨收回左脚的同时，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忽然有一道道白气聚拢而至，形成团团的云彩，紧接着，半空中的云彩一朵朵的连接起来，化作一眼望不到头的云海。 而后，本来泛着洁白光彩的云海中仿佛被滴入了无数墨汁，变成了乌黑的颜色，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而这一切的变化，前后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突然，漆黑如墨的云海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点，一开始看的并不真切，但那白点很快就拉伸成为一条曲曲折折的白线，朝着地面而来，顾君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那条从天而降的白线便已经垂到了风萧雨刚刚的落脚点处。 两息之后，一道“咔嚓”声在三人耳旁炸响，声势惊人，震耳欲聋。 那条白线消失了，但风萧雨刚刚的落脚点却也随之消融，定睛看去，那拳头大的一块儿地方如今已经没有了泥土，而是变成一团幽深的乌黑，那乌黑中透出一股莫名的吸力，仿佛要把人的目光、思想乃至灵魂都吸进去，让人不敢多看哪怕是一眼。 “这改换天地的威能，这降下天雷的手段……五经之《易》？！”风萧雨扫了一眼刚刚那道白色“天雷”的落点，又抬头看了看那片浓稠的云海，忍不住惊呼道。 “不错，正是《易》之伟力！我九人奉掌门之命，特来此诛杀你这个不伦不类，不仁不义的农家鬼医！风萧雨，你受死吧！”半空中，有着滚滚如雷霆的声音响起，回答风萧雨刚才的惊呼。 风萧雨抬头，就见那苍茫的乌黑云海中，陡然升起了九道金色光柱，其中八道光柱分别占据八方，另一道光柱则是居于正中间，他三人的头顶之上。 浓郁的金光洒下，让这忽然变得浑浊的天地似乎都清明了一些，但风萧雨的面色却更加沉重。因为以他三境强者的实力，神念放出，根本就不能穿过笼罩他们三人的金色光柱，这也就意味着他施展的攻伐手段很可能也对在此地布下大阵的九人没有效果。 “前辈，怎么样？”顾君华看到风萧雨越发沉重的面色，悄声问道。 风萧雨叹了口气，皱眉道：“儒家九教先生，老夫虽然早就听过他们的名头，但今日不过是初次交手，只知道这九人专修儒术二境的‘教化生义’，对他们的真正本事不太了解，对方又占了先机，布下大阵，咱们三人现在被‘雷池’困在中央，举步维艰啊！” “更何况还有五经之首的《易》压阵，除非是他们自行露出破绽，否则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别无他法。”风萧雨又道。 “他们的手段我比较清楚，可以告诉前辈。”顾君华撇了撇嘴：“至于让他们露出破绽嘛……前辈可会骂人？” “骂人？怎么说？” 顾君华冷笑道：“儒家九教先生，与我凡尘山八大长老一样，都是修炼专一力量的人，唯一不同于八大长老的是，九教先生们并未进阶三境强者的行列，因为儒家功法三境——儒心儒术不能凭借单一的修行突破，这是功法本身上的桎梏。” 风萧雨点头道：“这些，老夫知道。老夫还知道他们分别修忠、信、仁、义、孝、恒、勤、雅、坚这些儒家前贤所总结出来的美好品质，掌握儒家二境‘教化生义’中独特的儒术与力量。也因为此，他们才被称为九教先生，他们的品质被儒家与世人推崇，享有很高的声誉。” “只可惜，他们是腐儒。”顾君华借口道，的笑容中透出些诡异，“在孔圣峰的时候，这九个老梆子虽然深居简出，但却没少教训我，世人只知道他们专修一种力量的长处，但我……却知道他们所有人共同的短处。” “哦？什么短处？”风萧雨眼睛一亮。 “嘿嘿，腐儒腐儒，自然是完全遵循孔圣的那一套，不思变通，张口闭口子曰、子曰，文绉绉的，所以，他们都不会骂人。”顾君华说完这句话，在风萧雨耳旁低语了一番。 风萧雨听完顾君华的话后，面上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显然不太相信顾君华，但看着顾君华一脸笃定的样子，又环顾四周，瞅了瞅九道金色光柱，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哼，不伦不类、不仁不义？他南宫圣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老夫，你们九个不在孔圣峰书院好好待着教书育人，却听信南宫圣的胡言乱语，跑到这七孔山来寻老夫的晦气，真是枉为‘九教先生’的名头！几十年的圣贤书简直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只见风萧雨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高声怒骂道。 沙哑的声音被浑厚的内力包裹，直达四方，回音声不断。 “你……无礼！”头顶上的那人被风萧雨这样骂，语气一噎，顿了顿才想出这么个文绉绉的词。 “我呸！《礼》是南宫圣那个老梆子修炼的，关老夫什么事？老夫无礼，按理说也应该是他来找我，又关你什么事？哦对，差点忘了，你是九教先生里的‘忠’先生，最为忠心，这是你的良好品质吧？”风萧雨说到这里，喘了口气，而后又仰头高声道：“老夫听说狗是最忠心的东西，不知道你忠先生和狗比，哪个更胜一筹？”他须发皆张，吼出这些话来丝毫不脸红，不因为自己是堂堂农家掌门而觉得骂人羞耻。 三人头顶的那道金色光柱似乎是颤了颤，与此同时，那漆黑如墨的乌云中闪过阵阵白光，数道闪电自半空中劈下，直朝着风萧雨而来，但那些闪电并不能击中风萧雨，一旦接近金色光柱的笼罩范围，就会自行湮灭。 九教先生布下的阵法，的确顽不可破，且有儒家神典——《易》在中间压阵，更是保证了此大阵能集九名二境高手之力而不被风萧雨这个三境强者给破除，但相对的，布阵之人发动的攻击也不可能打在他们自己身上。 “你你你……”九教先生中的老大——修“忠”之道的那人气的说话声都发抖了，憋了半天，思来想去脑海里也只有“无礼”这两个字用来回应，但一想刚刚风萧雨说的话，拿他与狗比，顿时又把这两个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是哪个混蛋想用雷劈老夫！”忠先生还在搜肠刮肚地想骂人的词汇，下边儿的风萧雨又扯着嗓子开吼了，“是义先生吗？我听说你‘义’字当头，以前闯天下的时候凭此赢得了绿林中的无数名声，对否？” “是又如何？”正西方的那道金色光柱上传来一个略带桀骜的声音。 “那敢问你对‘义’的理解透彻吗？”风萧雨又吼道。 “在下不敢妄言自己已经悟透了‘义’之道，但自问还是要比你这个不仁不义之人强些的。”那桀骜的声音再度响起。 风萧雨冷哼一声，伸手朝西方一指，大吼道：“老夫听闻，你们儒家的亚圣孟子曾经说过：舍生取义，你既然认为自己行事义字当头，怎么还不下来送死？可见你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竟然还搞偷袭，我呸！老夫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风萧雨说话间，竟然真的一口唾液吐出，直朝着西方飞去，只是那唾液刚飞离金色光柱的笼罩范围，天上就降下一道雷电，将之劈碎。 九名浸yin在“教化生义”境界长达数十年的儒家高手一齐布阵列下的“雷池”，已经将此处除风萧雨三人所立之地以外的其他地方统统化作了禁区，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敢越出雷池半步，都会招来《易》中“震”位的天雷之力轰杀，不可避免。 风萧雨三人所立之地，不过五步方圆，他们三人此刻就如同苍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位于正西方的那道金色光柱再度震动了两下，雷鸣声阵阵，几十道天雷在风萧雨三人附近轰杀，天雷虽然不能临近他们三人的身体，但雷霆降世，所造成的天地元气波动却是一阵猛过一阵，强劲的罡风吹拂着他们的身体，要将他们扯离庇护他们生命的“扁舟”。 铁篓与顾君华的身体都在晃动，难以承受这猛烈的罡风，脚下都要站不稳了，情况分外紧急。 “我说小子，你让老夫骂，老夫也骂了，可不是太管用啊，大阵虽然有了轻微的波动，但距离太远，这波动并未大到老夫能将其撕破的地步。”风萧雨一手一个将他二人拉住，低声道。 “前辈莫急，按照我教您的继续骂，总会有机会的！”顾君华面色刚毅。 “继续骂？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的反应与你预料的相同，但……下边儿这话实在是太混蛋了点儿，老夫好歹也是堂堂农家掌门，下不去嘴啊！”风萧雨稚嫩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难为情。 “那等您的内力耗光了，咱们就都得被这天雷劈死！”顾君华低吼道。 “好吧。”风萧雨长叹一声，而后再度抬起头来，直视苍穹，大吼道：“老夫先声明，这些话都是我身旁这个小子教的，和老夫没有半点儿关系！” 顿了顿，他一咬牙，用更大的声音吼道： “你们九个为老不尊恬不知耻面目可憎内心扭曲道貌岸然虚有其表猪狗不如的娘炮！一个带胆子的都没有！是不是上茅房都掐兰花指提裤子啊！” 风萧雨这话说完，世界仿佛瞬间寂静了。 而后，密密麻麻的天雷直朝着他们劈来，刚刚还漆黑一片的四方天地，瞬间有如白昼。 “小子，怎么样，老夫骂的如何？”风萧雨看着那密密麻麻劈下来的天雷，扭过头来邀功道。 “前辈，晚辈只能说，您若生在儒家，定成一代名儒。”顾君华诚恳道。 “那这些朝着老夫劈过来的天雷怎么办？你修儒家功法，可感应到这大阵出现大破绽了？”风萧雨坦然受了顾君华的这一夸，又问道。 “有，但破绽不大，不足以让咱们三人冲出去。”顾君华面部红气不喘。 “你他娘的坑老夫！”风萧雨浑身须发皆张，恨不得一口将顾君华给咬死。 “前辈莫慌，既然破绽不够大，晚辈就将它撕的更大！”顾君华话音未落，身上便涌现出无尽黑气。 一颗硕大的黑色龙头瞬间出现，带着一条黑色尾焰，直冲出金色光柱，迎向了万道苍白雷霆。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