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敷儿垂危
丫鬟们不一时就端进了药来，道：“奶奶，这药是太医看着刚熬好的，快给哥儿喂下去吧。” 王氏接过了药碗，亲手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了敷儿，敷儿已经喝不下去了，刚勉强喂下一口就又吐了出来，王氏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这时小芝在旁边道；“奶奶，大爷回来了。” 一语未了，代化已经走了进来，按照规矩，我是应该回避的，可是一则这时是非常时期，二则我和代化也是自幼熟悉的，所以仍旧站在那里，只见代化一脸焦急，一进来便道：“敷儿怎么样了？好好儿地，怎么就摔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今早上敷儿非要出去玩，我怕路滑，不让他出去，我离开了一小会儿，敷儿就偷着跑了出去，没想到就这个样子了。敷儿，你可别吓唬娘啊，你快醒来，看娘一眼。”王氏立刻站起来，拉住代化的衣服，哭着道。 代化奔到床前，看见儿子那幅模样，眼圈也有些红了：“敷儿，爹在这里，你能听见么？” 敷儿依旧双目紧闭，脸色也是越来越白，谁都能看出的确是不行了。代化和王氏不停地轻声呼唤着，敷儿却只是不开口，过了片刻，王氏向代化哭着说：“大爷，要不派人告诉老爷太太一声吧。” “也好，小芝，你亲自去，说的缓和些，别吓着了太太，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经受不起了。”代化想了想，声音低沉地说。 小芝看了王氏一眼，见王氏微微点点头，便急匆匆地出去了，房里十分的安静。谁都不敢多说话，代化轻声向王氏道：“你是怎么照看孩子的？怎么就摔了呢？再说，摔了一跤也是小孩子常事，也不至于就这么严重啊。”代化的语气里有些微微责怪的意思，王氏立刻哭道：“我哪一时不留心？哪一时不是紧紧盯着看着？偏偏那时候库房的管事来说，丢了东西，我到正厅去了一会，敷儿就偷着跑出去。小芝看见了。紧着追出去，谁知敷儿跑得快，等小芝赶到，已经摔了，不省人事了，我现在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啊，要是敷儿有什么事，我就跟着敷儿去了！”说着又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也没怪你什么，只是敷儿平时身子还好。怎么就一跤摔成了这样？” “我也纳闷呢，方才仔细问过太医，太医说到底是小孩子家，虽说看着还结实，可是骨头嫩。没长成呢，这一跤也是跌的倒霉，伤着了脏腑，这也是我福薄，才有这样的事。”王氏已经泣不成声，代嘉和地下的丫鬟等无不落泪，只有杨氏平静如水，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 “敷儿，你怎么就这样了？你可别吓唬娘啊，你快点醒来啊。”忽然，一个疯狂的女声传了进来，连哭带喊，众人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是卢姨娘，她衣襟不整，头发散乱，满面泪痕，呼天抢地地奔着进来了。 丫鬟们忙上前扶住她，卢姨娘却疯狂地挣脱开她们的手，直扑到敷儿床前，不顾代化和王氏在这里，就要强行抱起敷儿，王氏忙喝她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不知道敷儿现在不能轻易挪动么？你这是要害了敷儿！还不快放下！” 卢姨娘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只是要拼命地抱着敷儿，代化此时也喝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快放下敷儿，刚吃了药，你这是要让敷儿快死么？” 王氏给旁边的老婆子使个眼色，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来，强拉开了卢姨娘，卢姨娘像是呆住了似的停了半晌，忽然又发疯似的扑通一下跪在了代化的面前：“大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敷儿一向身子强健，怎么一下就摔成这样了呢？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大爷，你可要替我查清楚啊。” “你说什么疯话呢？敷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人人都小声说话，哪里能容你这样吵吵闹闹，还不安静些！”王氏冷着脸喝道。 卢姨娘不理王氏的话，仍然紧紧抓住代化的袍角道：“大爷，我真的想不通，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敷儿已经九岁了，怎么就一下伤着了脏腑，我要亲自问问太医，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 “你别闹了，方才好几位太医都来看过了，说是敷儿小孩子，骨头嫩，不比大人，说的明明白白。你要是再这样，就叫人把你拉出去。你在这里不是碍事么？”代化一则着急，二则听了卢姨娘的哭哭啼啼，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卢姨娘一时被吓住了，眼神发呆，，又像怔住了似的，屋里的人都带着一丝不无怜悯的眼光看着她，也有些取笑似的，卢姨娘此时不顾别的，忽然瘫倒在了地上，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喃喃地道：“敷儿，你快醒过来，亲口告诉娘是怎么回事，不然娘死了也不能明白。” “要不是看在你是敷儿的亲娘的份儿上，知道你是伤心过度，哪里能容你这样放肆？你还不消停些？把卢姨娘扶到凳子上坐着，给她端碗安神汤来。”王氏冷冷地吩咐道。 丫鬟们依言把卢姨娘扶到窗下的一把椅子上，卢姨娘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和动作，只是默默任人摆弄着，眼睛只是直直地望着地下。丫鬟们递过汤碗，她也不知道接，丫鬟只好又放到桌上。王氏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面轻轻抚摸敷儿的面额，一面向代化道：“大爷，要不要再请几位太医来共同看看？” “这几位已经是太医院最高明的了，就是再找别人来，也是无用，儿女之事，总是天命，人力难求。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代化深深叹息一声。道。 “敷儿怎么了？我的孙子，快让我瞧瞧。”一阵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原来是姜夫人来了。众人都连忙起身迎接，个个面带仓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