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夫人忌日
那人听了回雪的话,急着表现,果真跟几个家丁赛起了跑,等跑回来的时候,人群里哪还有回雪的影子,原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不禁气的直跺脚,给每个家丁脸上甩了一耳光:“蠢奴才,让你们跑,你们就跑啊,怎么没给我看住她。” “二……公子……”一个家丁委屈的捂着脸道:“公子不是也跑了么……” “啪。”被叫做公子的,又给了家丁一个耳光:“比我还笨?吃粪长大的?我要你们这帮饭桶有什么用?平时你们的本事呢?不是说会飞檐走壁,翻云覆雨么,连两个小丫头都看不住。”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回雪跟烟紫躲藏在一个卖菜小贩的筐子后面,才算躲过一劫。 自此后,不敢去集市上找什么簪子了,鱼龙混杂的,若再遇上不三不四的人,这一招骗的了一次,第二次,就没人上当了。 烟紫回想起这些,就心有余悸:“小姐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咱们府上吧,外面的人,太坏了。咱们乌雅府里,大小姐已进宫了好几年,老爷膝下,能见着的,也就是二小姐,若小姐你有闪失,那老爷得多伤心啊。” 盛夏暑热,府里的下人当职时,都得捡阴凉地儿站着,乌雅老爷好脾气,倒也不责怪。只是苦了小厨房的人,每次做出盘盘碗碗的菜,全身都汗透了。 这天做的汤里,飘着一只很大的人参,人参这东西,回雪重生前,从没有吃过,但看着汤盆里的人参,不管是卖相,还是个头,都像是值钱的。 烟紫盛了碗汤给回雪道:“小姐不认得这人参了?还是上一年,皇上赏赐给大小姐,大小姐吩咐小太监送到咱府上的,一共六支,如今还有四支呢,老爷说如今天热的很,人容易没胃口,怕小姐身子弱,特嘱咐小厨房,炖汤给小姐补一补的。” 回雪尝了一口汤,甘甜入喉,皇上赏赐的,果然是好东西。 梧桐花开的时候,院子里到处都是一股子桐花味,此花不香,却别有一番味道,回雪闻着不惯,每次经过花园子,都得捂着鼻子。 这花园子里,栽种些玫瑰,芍药,还有些常绿的植被,烟紫跟嬷嬷们没事,就会蹲在园子里修剪一回,这些花也算娇嫩,不知怎么,却在花园子里种了那么一棵突兀的梧桐树,不但容易落些鸟虫,叽叽喳喳的吵的人心烦意乱,而且遮了花儿的光,影响了花儿的长势。 这梧桐树乡下遍地都是,府里却金贵的跟什么一样,其它的树落了叶子,下人都是拿扫帚扫了去,梧桐树的花,叶子落了,下人们都恭恭敬敬的捡起来,然后归在一处晒干,然后单独码在一个房间里。 当梧桐花落尽的时候,那房间里,已堆了厚厚的一层,乌雅.德林把回雪叫去,浅浅的说:“明儿是你娘的忌日,咱们去看她。” 他说这话很是温柔,就好像回雪的娘,还没有死去一样。 “你娘生前喜欢梧桐花,她本是江南乡野女子,跟着我,并未享什么福,如今死了,每年忌日,我也没什么好烧给她,金银车马,她嫌奢靡,我想了想,或许这桐花,会让她高兴。” 花园子里那棵突兀的梧桐处,是阿玛为了死去的娘亲而种的。如此情深,不禁让回雪有些动容,府里这几日下人们的穿着上,都是去红色,着素服,一个人死了,还能被别人念着,而且还记着她的一些嗜好,费尽心思,投其所好,应该算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乌雅.德林父辈生活在江南,他的前半生也是在江南度过,而回雪的娘亲,也就是乌雅夫人,死在了江南那个水乡里。因江南离安城很远,每年的忌日,府上并不能回去祭祀,只是摆一尊牌位,逢年过节的烧香。 回雪被阿玛拉着,去到安城外一处溪流旁,那里水很清澈,水草摇曳,虽比不得江南,但正值夏日,烈日炎炎,在溪水边一站,很是凉爽。 下人们把晒干的桐花跟梧桐叶装在篮子里,随着回雪来到这,乌雅.德林朝着江南的方向拜了拜,然后点着了那桐花。 回雪的记忆有些模糊,前世入宫后,再也没有给自己的额娘烧过桐花了。
瞬间升起的火呛着了回雪,且这晒干的桐花味道更重,呛的人差点流眼泪,乌雅.德林却一点也不在意,直盯着东西烧完,才拍拍身上的灰,拉着回雪回府。 “你娘生前极爱平静,我入朝为了官,就带着你跟你jiejie,来到了安城,这府里虽不算华贵,但也不是一般农家可比,我一直怕,你娘一个人在江南,会找不到咱们,或者,见这府里的摆设,不愿进府,所以,我在溪边把桐花烧给她,所谓天下水总归流到一处,她死的时候,是在水乡,咱们在水边烧,她或许可以收到。”乌雅.德林一脸的虔诚。 回雪不信什么鬼神,人死如灯灭,终归一了百了,可是见这个阿玛对娘的一往情深,还是不忍打断他。 乌雅.德林道:“以前你jiejie没进宫,每到你娘的忌日,都是我带着你们俩,一块来,如今,她进宫不得出来,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前阵子听内务府的奴才传话,说是你jiejie封了妃了,如今在皇上面前还算得脸,你娘泉下有知,也应当欣慰了。” 妃子级别应该不低了,离皇后也只一步之遥,乌雅.德林见大女儿有出息,自然是高兴,只是回雪却为自己的这个jiejie担心,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自己的这个jiejie,下场是可悲的。且自己入宫一两年间,她就死了。 “回雪,你娘留给你的簪子呢?”乌雅.德林见回雪头上只有一支素银描花簪子,不禁问:“以前你娘忌日,你跟你jiejie都戴的。” 回雪不知如何回答了,如果说丢了,那阿玛定会伤心。那是娘留给自己的,也是爹的一个念想。 “啊……老爷。”烟紫随在马车边,赶紧替回雪解围:“夫人留的簪子……簪子……在小姐房里,是奴婢今儿忘记给小姐佩戴了,都是奴婢的错。” 乌雅.德林听了,恩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并没有深追下去,回雪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