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心中的结
入秋之际，唯有这片竹林依旧苍翠如初，笙歌终于知晓什么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了。.。 而轩辕煜日日过来监督，她又不愿重现那一次喂‘药’的羞人一幕，只得老老实实吃‘药’。 好在如此，小半月的时间，身子倒养好了，也不知是不是落水再度受凉又呛了水的缘故，但嗓子依旧有些发涩，偶尔也会有些小咳嗽，御医说是落下了病根，便开了几服润桑的‘药’丸给她，于是平日里无事，她便含着这些味道还不算太差的‘药’丸翻看书本。 自那次变故之后，碧‘波’院里的宫‘女’又被换走了许多，笙歌也看到了些许眼熟的面孔，之后才知道那些都原本是‘玉’霄宫里的。 轩辕煜的一番动作笙歌瞧在眼里也心安了许多，于是这段时间她倒也不担心其他，唯独担心那鬼一般的逍遥‘门’主会突然到访，‘乱’了她安宁的宫中生活。 “你倒是用功的很，”轩辕煜远远便瞧见笙歌伏在桌边看书，信步过去时，将她手中的书‘抽’了出来，笙歌早便知晓他过来了，只是这段时间真是将她养的懒了，动都懒得再动，见他突然抢走了书，这才顿时有些急了，起身就要去夺。 轩辕煜见她这副‘激’动样子，忽而有些奇怪，轻盈的跳开身子一边躲闪一边翻着手中书卷，紧接着便见一张折好的纸张从中滑落出来。 “哎呀！”笙歌见那张纸落了下来，顿时飞扑过去要夺，轩辕煜见她慌张模样立即伸手将还未落地的纸张轻轻一捞便捏在了手中，而笙歌却是扑了个空，下一刻就要摔个狗啃屎。 轩辕煜反应极快，弯腰用另一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于此同时，手中纸张展开，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纸上的字迹上。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轩辕煜看到这一句时，眸光闪烁间便落在了依在自己怀里的笙歌脸上，却见她脸上红的发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被她一把将东西抢了回去。 “呵呵呵呵...”笙歌见轩辕煜开怀大笑的模样，立即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气鼓鼓的说道：“谁叫你偷看的！” 轩辕煜见她羞恼的模样，笑意更甚，伸出手便将她重新拉回到怀里：“是它偏叫我看，哪里是偷看。” 笙歌知道他是强词夺理，偏偏自己这张嘴巴又着实笨的很，恼怒之下只得咬着‘唇’翻了他一眼再度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这是何时写的？”轩辕煜拉了她的手坐到矮桌边，笙歌这会儿脸上还发烫，之前不知这首词的意思，直到这些日子养病，期间大忙人云舒来了几次，正巧见她一笔一划的临写，她才从云舒那里知晓这词的意思，犹记得当时也是闹了个大红脸。 之后是拉扯着云舒询问那首词中的髻字如何念又作何解才将话题转了过去，没有令云舒继续笑话她。 其实原本只是因为看到自己名字才会兴起着临下来，临了几次之后又觉得字迹不好看，就多写了许多遍，但写到最后，她也忘了到底写这多遍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是挑了一张自己看的最顺眼的留了下来。 “忘了何时写的了...”笙歌咬着‘唇’撇开了头，轩辕煜抿‘唇’一笑，盯了她发红的耳根片刻，忽而伸出双手将她脸蛋一捧，扭向自己的同时轻柔的一‘吻’落在了她的鼻尖。 笙歌这会儿哪还有气，方才的羞恼瞬息间便融化在他那双沉静温柔的眼眸海‘波’里。 “这杂集里诗词甚多，你偏挑了这样一首，是因为恰巧有你的名字在里面么？”轩辕煜悄悄从她手中取过那首词，细细看了许久才悄悄折好收入了衣袖里。 笙歌见他动作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去抢，轩辕煜捏住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揉’捏，轻笑着问道：“怎么，送给我的东西还想抢回去？” “谁说是送给你的了，还给我！”笙歌面红耳赤，还想动作，却发觉对方虽是动作温柔的握着自己双手，可自己无论怎么动作竟都无法将手挣脱出来。 “不是送给我的...莫不是送给别人的？”笙歌见他眉宇忽而一凝，清澈的眸子忽而变得幽深，仿佛要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吸进去一般，她立即下意识摇了摇头解释：“怎么会是送给别人的，我...” “呵呵...”轩辕煜下一刻便眉开眼笑，猛地将她搂到了怀里：“我的笙歌真是傻的紧！” 笙歌哭笑不得，心里却像是被人灌满了蜜糖一般，她也未挣扎，而是伸出手拽了拽垂落在他‘胸’前的一缕长发道：“东西也得了，居然还骂我！” 轩辕煜笑道：“我的错，笙歌想怎么罚都好！” 笙歌眼珠一转，又哪真的舍得罚他如何，于是笑道：“那便罚你日日将它带在身上！” 轩辕煜微微一愣，有些为难喃喃问道：“将它缝在冕服上或是朝服上，让文武百官日日都要为它屈膝敬拜，如何？” “哎呀！”笙歌哪会将他这番话当真，顿时又是一顿扯，轩辕煜轻轻嘶了几声，浅笑摇头道：“再这么薅下去，你日后只怕是要天天陪在一个秃子左右了。” 笙歌顿时收了手，连忙抬头看他，愣了片刻后，她突然笑道：“秃了也好看！” “呵呵...”轩辕煜失笑摇头，忽而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顿时收敛了神‘色’轻声道：“笙歌，过几日便是东洛国朝贡之日，届时宫中会有诸多侯爵及家眷过来，你可想去瞧瞧？” “我可以去吗？”笙歌当然早就从燕喜那儿听说了这件事，但也同时知晓这宫中接待贵宾的规格，以她们这资历的宫‘女’们是去不成的，就算是掌事，笙歌这样的年轻掌事也是没有资格上殿前的。 轩辕煜点头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笙歌其实不过也是随口说说，虽然对那东洛国主亦或是轩辕国内的侯爵并无兴趣，但也想长长眼‘色’，去看看燕喜口中所讲的那些东洛国不同的衣着歌舞。 加之燕喜绘声绘‘色’的一说，原本并不喜热闹的笙歌顿时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致，这会儿轩辕煜说可以，那便是可以的，虽然想想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但他是谁？ 他可是这手握规则的人呢！ 轩辕煜见笙歌一会儿有些疑虑一会儿又喜笑颜开的模样，顿时笑道：“届时你便以皇妃的身份坐在我的身侧，又有什么人会认为不合规矩呢？” 笙歌犹自在心中想着，便跟着他的话音落下而甚觉十分有道理的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她便很快回过神来，脸‘色’也顿时一僵，双眼看向轩辕煜渐渐睁大：“你方才说什么？” 轩辕煜渐渐收了笑意，认真的看着她：“笙歌，你愿嫁给我么？” 笙歌腾的想要站起身逃开这个话题，却被轩辕煜抢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肩：“每次说起这个你便想要借机做些别的绕开，”他忽而笑了，眼眸温柔如水：“笙歌，你到底在躲什么？” 笙歌这次是避无可避，只得默默移开了目光，低声道：“笙歌身份卑微...” “笙歌，不要拿这个来搪塞我，”轩辕煜打断了她的话，他虽知晓她心中的确有些在意此事，但这一点并非是最终要的，他知晓她有心事不愿告诉他，但他也没有想要怨怼的意思，他仅仅只是希望她能完全信任他，将心事告诉他而已。 “我...我只是觉得...像如今这样就很好了，也从来没有想过坐上那高贵的位置上去，”笙歌心底有些慌‘乱’，她至今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对轩辕煜到底是什么情感，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她很依赖他，却又总在他面前自惭形秽，且心底充满着愧疚感。 “笙歌，你若喜欢这里，我便将整个碧‘波’院都送给你做寝宫，”轩辕煜注视着她的眼眸，从她细微的动作与闪烁不定的眸光中看到了些许头绪。 笙歌没有答话，但这一番话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的心里，放不下当年那个人，”轩辕煜似乎从她眼中得到了答案，忽然松开了她的手，他不是问她，而是笃定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笙歌忽然抬眸看向轩辕煜，随着他那句话，她的心头轰的一声炸开一道巨响，紧接着，眼眶中的泪便落了下来。 轩辕煜本就没有怨她的意思，见她因自己一番追问突然落泪，顿时慌了手脚，他抬起手用衣袖替她擦着泪，一边连声道歉：“对不起，笙歌，是我不对，今后我不会再‘逼’你了。” “没有...”笙歌眼泪掉的更多，鼻尖儿红红的看上去甚是可怜，轩辕煜不说话倒还好，越说她便更觉得愧疚，她对轩辕煜不是没有情义的，只是找到当年那个少年的心愿未能达成，终究会成为她心中的一道结。 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化解了这个结，只盼着能随着时间渐渐淡了去才好。 而对于轩辕煜，她心中知晓对方待她好到无可挑剔，但她始终知道自己是为何会带来皇宫，也知道自己曾对他做了些什么，如今从他身上得到的所有的好，让她觉得像是用谎言欺骗而来的一般。 一边甘之如饴，一边心如刀绞。 “我等着便是，等着便是了，”轩辕煜哄了许久才见她转好，以前一直觉得除了国事，便是平衡家事最难，如今才知道，哄‘女’孩儿不哭才是最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