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秋荷站在那里，慢慢低下头。

    有两滴水珠落到了地下。

    杜若心里难受，轻声道：“我原本打算回京以后和二姐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到他边侍候。我知道这事难得很，哪个女人也受不了。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试一试，反正这年头男人就算不纳妾，也少不了有两三个通房丫头。你人老实，碍不到她什么。或者她能容你……”

    “小姐，我不想走。”秋荷闷声道。

    杜若摇头苦笑：“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不能因为我的缘故把自己给耽误了。我原本想你过去虽说只是个通房丫头，可毕竟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有些委屈也值得。要是运气好，能生个孩子，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个依靠。”说到这里，杜若发现自己的思维其实不知不觉已经被这个时代的某些规矩给同化了。

    但现实就是如此。杨献之是世家子弟，就算纳妾，也要挑选家清白的平民，像秋荷这样为奴为婢的，最多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除非能有生育才有一线希望升为妾室，而这还要取决于主母的宽容程度。

    这是杜若能为秋荷争取到的最好出路。再往后，就只能看她的时运了。

    但秋荷却只是摇头不语。“你不是喜欢他吗？”杜若有些诧异，随即便又叹了口气，道，“算了。http://.16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要是杨献之死在战场之上，那么所有的打算都成了一场空。

    两个人静默了片刻，秋荷忽然道：“小姐，你也难过吧？”

    杜若有些茫然。

    她确实是难过的，但是却分不清楚那种难过是来自于**还是心灵。就如同她始终分不清主宰自己感地是那个诡异的灵魂，还是她的本我。好吧，就算她不知不觉的，或许是在那个灵魂的影响之下，或许是出自于自己地内心，真的开始喜欢杨献之了，那也是世间最不可能被实现的一种感。

    因为他是她的姐夫。

    这样的一个份如同深渊一般划开了他们。而杜若也并不想为一份连自己也不能界定的感去与世俗礼教去抗争。

    太累，太辛苦。太无望。

    在这个世界上努力生存下来就已经很辛苦了，她根本无法承受更多的奢望。

    “我当然难过，因为他是我姐夫。”杜若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

    杜若喝了药，又静静睡了一夜，第二起来体感觉好了些。吴夫人听说杜若病了，带了根十年参过来看她。若是平里，这根十年参倒不算多么金贵，可如今人在客途，秋荷临时从小药堂里只能搜些参须子出来。其效用自然远不如舀整参切片入药。所以吴夫人带来的这根参也是个大人。

    杜若连声谢了，让秋荷把参收起来。吴夫人又问她还能不能上路，要是撑不住地话，便是住上一两也无妨。杜若忙道：“好多了。反正也是坐车，真要累了，就在车里睡一会就是。”她知道吴夫人虽这么问，其实心里却急着要赶到谢塘出海，吴家老老小小都在这里，万一出事可就是连锅端了，还是及早远离险地为好。

    于是，车队继续向东北行去。空气中开始有了一股淡淡的咸腥味，那是海水的味道。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谢塘只是个小渔村，来接她们的海船共有三艘，每艘都能坐百多人左右。全木的质地，双层楼船。外壁刷着厚厚的桐油漆。不过杜若对于这艘船能不能在大海里航行还是充满了疑虑。她倒也知道一些天气知识。知道现在已经入夏，一般会刮东南季风。就算是碰上一两个台风也不奇怪，这种全靠榫子拼凑起来的木头船也不知道能不能抗得过去。

    见她瞧着那船半天不吭声，吴广山牵马走了过来，道：“杜姑娘放心，咱们一路都沿着岸走，安全得很。”

    杜若点了点头。心想，大不了自己找块木板时刻放在边就是，真要出事，抱着木板也能飘一阵子。

    正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侍卫和士卒们已经开始把行李搬上船，又有人把战马一匹匹慢慢牵上去。吴广山在一旁解释道：“前面坐的是士卒，后面那艘主要装行李和车马。中间这艘比较新一些，杜姑娘你们待会儿上这艘便是。”

    杜若笑了一下，道：“吴将军费心了。”说完，忍不住问道：“这些船都是哪儿来的？”

    “江南兵勇擅长水战，这些船是找水师暂借地。”吴广山说到这里，摇头叹道，“幸好北人不习舟楫，要不然……”话未说完，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两人回过去，只见一骑快马远远奔了过来。到得面前，马上之人猛然勒马跃下，喘着气施礼道：“小人见过吴将

    吴广山看了看杜若，也没避讳，问道：“可有消息？”

    “回禀将军，昨晚间镇抚使大人会同钦差大人杀乱民匪首，斩杀乱民万余，大捷！”

    “大捷？！”吴广山惊喜交加，忙问道，“钦差大人可还安好？”

    “回禀将军，小人听说钦差大人受了箭伤，不过并无生命之虞。”那人道。

    大捷！杜若原本屏息凝气站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是突然卸去了千斤重担似的，猛的一松。他没死，杜若想，他还活着，这种突如其来，意想不到地喜悦让她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有些发晕。

    稍稍镇定了一下绪，杜若转头向后的秋荷看去，只见秋荷低着头，手里搅着块绢帕，肩膀却在微微颤抖。杜若忍不住轻轻抓住她的手，只觉得秋荷的手指冷的像块冰似的，但手心却又得烫人。

    吴广山赏了报信的那名士卒，吩咐他下去歇息，这才转道：“我也是听杨大人被困了，这才派他连夜骑快马去打探，还好在上船之前赶回来了。”又笑道，“此番大捷，朝庭必有封赐，想必恩赏旨意应该不就要下来了。”他自是极高兴地，虽然自己没赶上这场大仗，但凌镇抚是他的堂姑丈，若能因这场胜仗而升迁，自然对他也能有所提携。

    杜若心里倒动了一下，想到了杨献之以前所说的孤臣之语。

    如今这个孤臣立了战功，也不知道坐在龙座上的那个孤家寡人会有什么表示。

    最近码字速度特别慢，所以老是要码到半夜。

    东风是要码字交帐没办法，其实能不熬夜就别熬，很伤体。很多起点作者体质都不好，大概和常熬夜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