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惜，广山和她却没缘份。吴夫人心里叹息，瞧着杜若淡淡的神色，心里还想着进京后要不要去杜府走走。婚姻大事终究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若是走通了杜老爷、杜夫人那一关，或许两个孩子的婚事还有希望。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多说，笑着和杜若聊了几句闲话，自回了前面。

    秋荷从溪边回来，走到近前笑道：“小姐猜我手里是什么。”

    杜若瞧了一眼，只见她手里握着一块绢帕，帕子里面鼓鼓的，似乎是裹着什么东西。随口问道：“是什么东西？”

    秋荷打开绢帕，笑盈盈的道：“是杏子呢。”果然，白色绢帕躺着几只红红黄黄的杏子，都是小鸡蛋大小，洗得干干净净，煞是好看。“溪边上有颗野杏子树，靠下面些的都被人摘光了，只剩下这几颗。”她笑道，“小姐以前最喜欢吃这个的，我就摘了来。”

    杜若瞧着好看，便随手取了一个，放口中咬了一下，一股nongnong的酸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口腔，让她觉得自己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勉强道：“这也太酸了。”

    “小姐以前不是喜欢吃酸的吗？”秋荷有些疑惑，“小姐还总是嫌府里下人买的白杏儿不够酸。”

    天哪，原来的杜三小姐居然喜欢吃这么酸的东西，什么怪口味。杜若摇了摇头，把咬了一口的酸杏子放回去。心有余悸地道：“算了，实在是酸得受不了。”

    “小姐不喜欢，那我一会儿扔了去。”秋荷叹了气，“小姐病好以后，口味也改了不少。”

    “病了那么长时间。不变倒是奇怪了。”杜若笑道。正说着，前面有吴家的仆妇过来通知车队要开始走了。待一众女眷上车后，马夫才过来赶着车继续前进。

    车队离东京都越近，路便越平整，速度也快了起来。路上走了两天，终于到达了京城。吴夫人让车队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过来和杜若道了个别。进城之后，她们一位是镇抚使夫人。一位是世家小姐，都是深居简出的，都知道彼此是难得再见面了。

    杜府早得了信儿，派了家人、侍卫候在城门外，见车队到了，忙上前接洽。为首的那个是杜府地副主管，四十来岁的年纪，精明干练。先上来向杜若问了安，然后便去给吴家老太爷、老夫人和吴夫人行礼，又谢了吴广山一路护送之。方方面面打点的妥贴了，这才引着杜若她们的车子离开车队往杜府而去。

    正是当年杜若出嫁时走的那条路，如今回来，瞧着街市上的店铺似曾相似。杜若不觉有些怅然。她曾想着永远也不要回来，但如今还不到两年，她便不得不又回到了这个庭院深深的杜府。在江南，在那个小农庄里，她只是杜若，是她自己，但在这里，她是杜三小姐。这个份。像个铁子似的罩在她上，让她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秋荷坐在一旁，低垂着眉眼，让杜若觉得她似乎突然变成了两年前地那个沉默少语的小丫头。在江南的一年多，杜若有意没有约束她，秋荷原本的渐渐也能显露些出来。若是以前。她就算喜欢杨献之。也必然不肯在杜若面前露出一丝一毫，但现在。她当着杜若给杨献之做衣裳做鞋也很坦然。

    杜若在心里更喜欢江南的那个有感有个也有脾气的秋荷，而不是东京都杜府里那个木然，沉默的奴才丫头。可是，她近两年的努力在回到杜府的一瞬间便完全失去了意义。那个高宅大院渀佛是一个沉凝而强大的怪物，不断地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化了。

    杜若想到自己就要进到那个怪物里面去，就觉得心里闷得透不过气来。但是不管怎么不愿，车子还是在一点点接近位于东京都中心区的杜府。从边门进去，到仪门前停下。丫头们扶着杜若上了停在门内的一顶小轿，两个健壮地仆妇抬着轿子健步如飞的往内走去。至于行李杂物之类，自有丫头们收拾了送往杜若原先住的小院。

    一切都和一年多以前一模一样.

    轿子在主院门外停下，丫头们扶着杜若下轿进了院子，又有人一叠声的通报进去。杜若听着丫头们清脆的嗓音，不觉得有些恍惚，只感觉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突然消失了，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幽深的杜府，从来没有去过那散发着麦苗清香地江南。但是再看看边，却已不是一年前见过的面孔，几个丫头年纪都小，脸瞧着也生，像是新进府的。

    还是那间坐西朝东的屋子，杜夫人扶着个小丫头就站在门外，见杜若进了院子，紧走了几步，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还没说话，眼泪便滚了下来，哽咽着道：“我的儿，可苦了你了。”

    杜若见她颇有憔悴之色，心中不觉一动。想起她送嫁时对自己地照顾，不觉也有些心酸，低声道：“娘，孩儿回来了。”

    杜夫人连连点头道：“好。回来就好，我前面几次让人捎信给你，你都不肯回来，怎么就这么犟呢。要不是……他跑了一趟江南，你只怕还在那个小地方呆着呢。”说着，拉着杜若地手进了屋。

    因是天，屋门前挂着副晶莹剔透的竹丝珠帘，门前侍候地小丫头撩起帘子，只听得一阵阵细碎的轻响。屋里的格局并未大变，屏风、软榻、妆台依旧是原样，只是炕上的貂裘褥子换成了一张湘妃竹丝的凉席，条案上养水仙的青瓷盏换成了一只细口美人瓶，里面插着几只粉白的荷花，一片翠色的荷叶配着，极是雅致清凉。

    几个候着回事的婆子过来给杜若见礼，因见杜夫人掉了眼泪，都知道这位三小姐还是得宠的，一个个陪着笑脸，只管奉承。杜夫人取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笑嗔道：“我的儿，你可别被她们给糊弄了，一个个都惯是狡嘴甜的。我还不知道你们，也就哄哄我们这位三姑娘罢了。你们且下去吧，那些个不要紧的事明再回也没关系。”这后两句却是冲着那几个婆子说的。那几个婆子也知道母女重逢，必有话要说，忙陪着笑施礼退了出去。

    两个记帐的大丫头起给杜若奉了一杯新茶，也悄悄的退了下去，屋里一时间只剩下母女两人。

    汗，我还在码。

    不知道能不能今晚码完。如果实在码不完，那就明天上午再更新吧。

    不过大家放心，这两天四更一定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