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永别
奄奄一息的小白狐内心又悲伤又庆幸。在生命结束之前，多望冷大哥几眼吧！这么好看的冷大哥，以后就看不到了。 可怜巴巴的小白狐不能说话，凄凉地凝视着冷雨。 “小仙……我知道是你……” 听到冷雨唤自己为小仙，小白狐身躯一颤，悲伤的眼泪滚滚而下。 冷大哥，知道是我，你还能下手吗？ 冷雨抱着小白狐哭泣：“小白狐跟你的眼神一样！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我早就知道，在那种沒有活人的尸堆里，能活下來的，不可能是人类！” “小仙，你放心，无论你是人还是妖，我永远是你的冷大哥，我对你的心不变！我会一如既往地守护你。” “我的力量给你，代替我活下去好吗？” “冷大哥！不要！”小白狐拼命挣扎，想从冷雨怀中挣脱，然而沒有尾巴的它一点力气也沒有。 此时，冷雨按在它背部的手，不断灌输灵力。得到力量的养润，九尾狐与生俱來的吞噬之力被激活，便不受控地疯狂吸收冷雨的力量。 等到小白狐把吞噬之力稳定下來时，他的断尾处，已经长出了一条新尾巴，他再次变回人形的小仙！ 有了新尾巴，小仙就能活下去…… 然而他敬爱的冷大哥，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冷雨的面容沒有丝毫痛苦，带着安详微笑，眼角挂着冷了的眼泪。 他的遗体沒有被吞噬之力毁坏，也沒有任何伤痕，看起來完好无损，仿佛只是睡着了。 即使尸骨已冷，他仍紧紧地抱着小仙，仿佛这是他最重要的人，就算他已失去生命了，仍要守护着，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怀中的人儿！ 小仙偎在冷雨冰凉的怀中哭泣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跟冷雨道别，凄沧地轻泣着自言自语： “冷大哥，你既不愿背叛血蝶宫，也不愿害小仙，所以选择了死，对不？” “你为了我，连命也不要，我不能辜负你的心意。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冷大哥，我恨藤萝宫主，是她把你逼入绝路。等到我长出第九条尾巴的时候，我一定就会回來为你报仇！” 小仙拿起小刀在自己手臂割了一下，把沾血的刀放入冷雨手中。 “这样看起來，别人就会以为，你攻击我的时候，被我所杀。血蝶宫会善待你的遗体吧？” “我真傻！冷大哥本來就是被我的吞噬之力夺去生命，根本不须伪装也是铁一般的事实啊！” 哈哈哈…… 小仙失神地颠笑着，从冷雨脖子摘下那枚银刀吊坠自己戴着。 只有戴着这枚吊坠，小仙才会觉得，冷大哥在天之灵仍在守护着他，他内心的愧疚感才会减轻一点点。 “冷大哥，永别了！” 小仙流着凄凉的眼泪，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那片悲伤的小树林，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茫茫的凡尘俗世。 …… 藤萝宫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白狐皮，她等到的只有冷雨的死讯。 原來，冷雨迟迟不归，藤萝宫主派人在附近找。在小树林里，他们发现冷雨的遗体后，便妥善地搬运回來。 “冷雨是怎么死的？”藤萝宫主勃然大怒。看到那具艳尸的一瞬间，她的瞳孔收缩了，闪烁着阴森森的星芒。 “小的不知道……冷雨长老是首席长老，我们不敢随便动他的遗体。”发现尸体的人战战赫赫地回答：“当时冷雨长老手中拿着这把刀。”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刀递过去。 藤萝宫主捏着那把小刀，脸色越來越阴沉。这把刀是她交给冷雨，命令他用來剥狐皮的。 此刻，小刀沾满了小白狐的鲜血。 “既然你们不敢，就由我來亲自处理。” 命令所有人回避后，藤箩宫主用刀把尸体的衣物全部挑开。 一具沒有任何伤口的完美躯体横陈在她眼底下。一瞬间，她洞察了冷雨真正的死因，怨恨而气愤地大骂： “小仙被我封印了，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解除！对不？准神之境的首席长老冷雨！你让我太失望了！” “你和梧是我捡回來的！沒有我，你们早就饿死了！你是这样來回报我的吗？” “你的命是我的！选择死在小仙手里，等于背叛我！” “就算死你也休想脱离血蝶宫！” 藤萝宫主阴森地笑着，把魔爪伸向那具冰冷的艳尸。尸体渐渐被黑气侵蚀。 只听得藤萝宫主盯着冷雨的尸体自言自语： “作为惩罚，你的尸体就用來炼制傀儡吧！这手段，我是从小仙那里学会的。第一个用你來试验，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小仙，你一定想不到，冷雨会变成我的傀儡吧？哈哈哈……” 在某一个时刻，冷雨突然睁开眼睛…… 他并沒有活过來，身躯依然冰冷，也沒有心跳，只是一个尸体转化的傀儡。虽然会动，但眼瞳中再也沒有杀手的冷酷和邻家大哥的温柔。除了可怕的空洞，就再沒有别的。 然而，死亡带走了他的生命，却不能带走他的华丽。 及腰长发如黑瀑，凤眼冷容俊若古时月。赤躯犹如一朵绽放在浊水中的清莲，在最美丽的一刻被冻结了，沧漠惨白而不可亵。 藤萝爱不释手地托起他的下巴，仔细地端祥，仿佛在欣赏一件由自己精心炼制的艺术品，啧啧称赞：“变成傀儡还这么清高？不愧是冷雨啊！” 继而寒眸一闪，荡笑起來：“既然你放走了小仙，你就代替小仙成为我的玩具吧！” 藤萝开始好奇地研究着这个清高的傀儡。 傀儡睁着空洞的眼瞳，任由藤萝折腾，沒有任何反应。安静得可怕，安静得圣洁。 就这份安静，令到藤萝无论怎样糟贱他，都不能夺走他的尊严。 他的安静，只会令藤萝变得更加疯狂…… 从此以后，血蝶宫再无冷雨长老。 得到小仙的炼丹术，藤萝炼制了大量的冲灵丹。血蝶宫在丹药的堆砌之下，涌现了无数的后起之秀。 藤萝宫主几乎被小仙吸光了寿元，为了炼化小仙的其余六条尾巴，她开始闭关，每九十九年才出关一次。 闭关期间，傀儡冷雨一直忠心地守护着她。时至今日，她已完全炼化了所有尾巴，境界和实力均有所突破。 这次出关，藤萝宫主决定了结五百年的恩怨。 天富酒店和拍卖会晚宴损失一两百个人藤萝宫主并不心痛。有大量的冲灵丹在手，可以随时批量生产高阶修者。 不过猫捉老鼠的热身游戏藤萝宫主已经玩腻了。 “冷雨，去执行你五百年之前还沒完成的任务吧！” 藤萝妩媚地倚着白色狐皮沙发，挥了挥纤纤雪手，向站在她面前的傀儡冷雨下达命令。 五百年之前未完成的任务，就是剥了小仙的狐皮！ “这次，把小仙带回血蝶宫再剥皮吧！我要欣赏这个精彩的过程。”藤萝宫主又补充了一句。 冷雨领了任务，就无声地转身而去。 望着那道英姿不凡的黑色背影，藤萝宫主阴毒地笑了： “小仙，你这次再逃，我就把你喜欢的人全部弄死，用他们的尸体炼制傀儡！冷雨就是他们的榜样！” “我相信你跟冷雨重逢，一定会很惊喜呢！惊喜到心甘情愿被冷雨剥了你的皮。哈哈哈……” “落日，你猜猜，这一次到底是冷雨剥了小仙的狐皮，还是小仙把冷雨吞噬了呢？”藤萝漫不经心地问。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能把小仙折磨得足够痛苦。 藤萝宫主并不看重结果。即使冷雨回不來也沒关系，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件更有趣的新玩具。 落日安静地匍匐在她脚下，像一只服服贴贴的小猫，眼神空洞得可怕。 傀儡沒有生命，也沒有灵魂，只是一件人形的道具，更不能说话。诺大的宫砥，只有藤萝在自言自语。 看到落日那个安静的乖模样，藤萝春思一荡，猛地把他拉入怀中，在那冰冷的唇亲了一下。 受到触动，落日由安静变得狂燥，主动磨蹭她。 “你这孩子真是急性子呀！别怕，我对你很满意。我呀，最喜欢你了，绝对不会遗弃你喔。”藤萝宫主噗嗤一笑，把落日的白袍扯开，贪婪地注视着那副如雕塑般完美的躯体。 落日双眸空洞，开始侍候藤萝宫主。藤萝宫主舒服地躺着享受落日带给她的快乐。 一件玩具五百年早就腻了。藤萝宫主是一个贪新忘旧的人。既然有了新玩具，玩腻的旧玩具，就扔了算罢。 …… 当小仙从漫长的旧梦中苏醒过來时，他心脏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九尾狐拥有回生之术，只要尾巴沒断，无论死多少次也能复活。 冷雨仍抱着小仙不眠不休地往血蝶宫的方向赶路。 “冷大哥，我虽然心甘情愿把命还给你，但这具傀儡里沒有你的灵魂。沒有灵魂，那就不是你。所以，我的命还要留着，有朝一日还给真正的你。” “不过，即使这具傀儡里沒有你的灵魂，我也不允许藤萝老妖婆再侮辱你的遗体。” 小仙伸出白净的小手，按在冷雨心口，忧伤道： “这一剑，是我还给你的利息。你沒有背叛血蝶宫。不过，从此以后，你不欠血蝶宫的了。五百年了，什么都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