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只输给我
怀柔忽然一屁股坐在母后身边,不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衣服,如果眼神能引燃火石,那么她现在正在试图用眼睛里的火苗引燃母后手里的袍子,甚至于连灰烬都不剩。 “你要是闲着,也多练练女红!”南诏王后语气平淡的道,丝毫不理会一旁传来炽热的视线,继续手里的活儿。 怀柔不答话,就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执着于这件袍子,她看人很准,这件袍子十有**是缝给那个自大狂的,不对,是肯定,而且尺寸都相符。 南诏王后忽然一叹,“你就是这点倔强性子不知道随了谁的,母后和你父王包括你王兄可都没你性子这么烈!柔儿,这么下去会吃亏的!” “吃不吃亏是我的事儿!母后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怀柔忽然气怒,一把拽过王后手里的衣服,然后一把扔到地方,预备再踹几脚,正抬脚,母后忽然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这一巴掌的刺痛感,怀柔至今还记得,那是母后第一次打她,虽然打在她身上,可她隐隐感觉那一巴掌也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最痛的自然是母后,还有她的哥哥。 果不其然,怀瑾突然冲了出来,挡在怀柔面前,目光不解的瞥了南诏王后一眼,然后眸色痛惜的看向怀柔,趁她发作之前,一把制住了她。 情绪如果过了度,谁也保不准下一秒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怀瑾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之所以亲自为冷漓泫缝制衣服,无非是想替怀柔赔礼而已,毕竟对外来说。的确是他赢了比赛,而且,上次柔儿死缠烂打还弄坏了他一件袍子,于情于理都该还得,就算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就做得不对。毕竟对外来说,柔儿是公主。是王室的女儿家的典范,怎么能因为输了比赛就对赢了的人出手还不服输呢?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捡起来!”南诏王后也并非外表看起来的温柔似水,骨子里也是极为有魄力的,虽然性子上懂得加持,并不像怀柔那样过度执拗,但是并不代表她是轻易好说话的人。 怀柔蓦地撇过头去,心里想着不说现在双手被制住,就算不被制住,她也不会捡。凭什么?! “捡起来!!”南诏王后再次重复道,有些道理,她即便不说,相信怀柔也会明白,毕竟她是她的女儿,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柔儿!”怀瑾看到母后眸色里隐忍的怒色,不由开口提醒道,他从小就没看到过母后生气。就是因为这样,才忽然觉得可怕。 怀柔依旧置之不理。还对母后方才的那一巴掌耿耿于怀,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烧了那件袍子呢,如何会捡? “怀柔!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太不知礼数,别以为处处逞强好胜咄咄逼人就是光荣。再这么下去,王室的脸迟早被你丢光!你以为缠着那冷漓泫,扯破了他一件外衣就是能干?!母后都替你觉得羞!你是女儿家,更是王室的女儿!怎么能公然去扯一个男孩的衣裳!且不谈礼数问题,母后只想让你明白。就算是输,王室的女儿也应该输的大度!母后最后再问你一遍,捡还是不捡?”南诏王后忽然开口叱道,虽然容颜依旧的端庄,但语气渗人。 怀瑾蓦然不敢去看母后的神色,低头看向怀柔,他不知道她是否有听进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meimei个性从小都执拗惯了,大约不可能轻易服软。 怀柔忽然挣脱了怀瑾的手,有些气闷的道:“我捡,我捡还不行嘛!” 说实在的,被甩了一巴掌,怀柔早就清醒了,她无非是对第一次被人扇巴掌感到气愤,可是偏偏打她的是她的母后,令她只能接受,或许,母后也是被自己的迷途不知返激到了,不管如何,在这件事上,她确实做得过了些。 怀瑾一愣,看着自己的meimei忽然弯身去捡袍子,暗暗舒了一口气,眸色瞥向母后,暗想还是母后有本事,终于制服了这个丫头,想起自己先前好说歹说都不能让她消火儿,蓦然觉得自己还是失败了些。 南诏王后忽然俯身与怀柔一同去捡袍子,怀瑾能够注意到母后眸中的怒色已经不知何时全然褪去,而且明显的换上了欣慰之色,不由惊叹于母后的演技,心想若是日后这丫头想起来自己今日陪着母后做了这么一场戏,她会不会炸毛? 不过,相信她长大了就会明白母后的苦心了。 正所谓教育的过程中总要有人唱黑脸,南诏王后的苦心相信天下的父母都会理解的,等怀柔自己做了母亲,自然也会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她早已在母后过世的那几日就想明白了,虽然晚了些,但是能知错便已经是不易。 最后那件袍子终于没有送出去,因为之后,冷老将军,也就是冷漓泫的父亲便战死在沙场,尸骨无存!而冷漓泫得知消息之后,也一同消失在了南诏。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甚至于父王派出的几百名暗卫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冷老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连他都寻不到,无法慰藉冷老将军在天之灵,让冷家就这么断了香火,南诏王自然是不会允许的,之后的日子里,怀柔也加入了寻觅冷漓泫的行列中去,自然,她对他的失踪是丝毫不在意的,无非是碍于皇家的脸面,做做样子,却不曾想,最后找到他的却还是自己。 或许,根本就不算是找,应该说是别后重逢,更准确的说是……冤家路窄。 没有人知道冷漓泫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他摇身一变,成了天澈冷将军府的大公子,最后还袭承了老将军的爵位,并且改名为冷离疏,与冷若霜成了有其名无其实的亲兄妹,那个时候,冷若霜还小,所以,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并不排斥,更多的是欢喜,加之日后冷离疏对她的确是很好,日子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当成了亲哥哥。 大约只有冷漓泫自己知道,从南诏到天澈的这一路,他走得是多么的煎熬,一路都在寻觅父亲的尸首,甚至于沙漠地带可以不吃不喝凭着毅力走了三四日,孤傲如他,如何会轻易允许自己的父亲抛尸荒野?
长途跋涉,加之体力不支,缺乏粮食,这个年幼的少年终于昏倒在边境地带,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昏迷,再醒来便是另一番光景了,冷老将军的弟弟先年因为犯了军规被南诏流放,之后混入天澈,成了将军,那日交战,兄弟再次见面,却不想成了永别,他不曾想自己不杀哥哥,哥哥却还是因他而死,终是天澈始祖的阴谋,他想借此试探他的忠心,哥哥为了他不被处以军规,自缢在了沙场,任凭流沙卷走,临死前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他…… 为人父母者,终是考虑得较为长远,大约是得知南诏终将灭亡,冷老将军迫不得已将儿子托付给了自己在天澈的弟弟,虽然是以死换来的,但是终于保住了冷漓泫,南诏终于灭国,冷漓泫被伯父寻到带回了天澈,从此身份一变成了冷将军府的大公子…… 都是孽缘! 再后来,怀柔进宫,她自然也不曾想会在皇宫的比武大会上遇到他!那时的他的英姿就已经足以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离不了怀柔,自然的,她是被他的那张无比熟悉无比厌恶的脸给吸引,同样的执拗的人,他的傲气却盖过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允许的,所以,之后的日子里,她总想办法与他交手,试图赢过他,找回场子,不知不觉中……居然打打闹闹也成了自然,还被君屏幽误以为她是喜欢他,所以…… 想到这里,怀柔忽然笑了,偷偷的瞄了一眼饭后一直静坐看书的君屏幽,挑眉道:“那个时候,你是故意插进来的吧?你明知道我和他想来一场真真正正的较量,还处处搅局!” 君屏幽拿着书卷的手忽然一颤,蓦然不解的看向怀柔,半晌才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同样挑眉道:“那时的你分明不是他的对手还处处逞能,我若不插进来,你输了还不得上房揭瓦?” “不比一场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怀柔一听这话就来气,这个人为自己找的借口还真是霸道! 君屏幽忽然放下书卷,偏头看向怀柔,“那你说说,你有哪一次走了正道,还不是都被他看破了?我若不插进来,结局可想而知。” 怀柔暗暗低了一头,想要反驳却好像的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瘪瘪嘴,吃味的道:“其实,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想要一个公正的结果!” “我不允许!”君屏幽忽然站起身,对怀柔道,眸色浓重,复而又补充道:“你只能输给我一人!”